現在是秋季,櫻草花早已過了花期,隻剩下一些零散的幹癟的花朵,掛在歪歪扭扭的花徑上,搖搖欲墜。


    到了神樹後,遠遠就看見仍舊一身簡單的運動套裝的時承,坐在那棵三人寬的樹下,高大的身子被襯得格外的瘦弱。


    綠樹成蔭的神樹,隨著天氣的變化,樹葉變成了金黃色,風吹過來吃抖落一地,襯得景色更加淒涼。


    得一爾猝不及防落下一行淚,吸了吸鼻子,伸手把淚擦幹,走到時承身邊,和他一樣,坐在了地上。


    看到得一爾過來,時承沒有什麽反應,兩個人都看著眼前敗落的櫻草花,相互沉默。


    過了好久,時承開口,語氣裏帶著不確定和委屈:“爾爾,你要放棄我了,是嗎?”


    聞言,得一爾鼻頭發酸,把頭轉向一邊,抿著嘴用力吞了幾下口水,將想哭的欲望咽下去後,才開口說道:“時承,以後不要隻穿運動裝了,你還年輕,好好打扮,到時候挑一個比我還白的女生。”


    得一爾從認識時承以來,他都是黑白灰運動套裝,來回換著穿,得一爾問過他原因,時承說一開始是懶得打扮,後來和得一爾在一起後,是沒必要再穿的花枝招展。


    時承把頭埋在雙腿間,不一會兒傳來哽咽聲,得一爾伸手想拍拍他的背,又收了回來。


    “對不起,時承,是我對不起你。”說到這,得一爾再也忍不住,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可我太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堅持了。”


    她已經失去了爸爸,不想再失去媽媽了,她終究是做不到自私。


    又一陣風吹過來,樹葉飄了下來,落到時承的後背上。


    時承抬起頭,滿臉的淚和他這張刻板硬朗的臉極其不符,尤其是那雙桃花眼,明明笑時水光流轉,最是好看,此時卻血絲遍布,無限悲涼。


    “爾爾,你第一次去邊境找我時,我在酒店樓下吸了一整盒的煙。”


    得一爾茫然的看著他,想起了那時她下樓後,正好看見時承正用腳尖碾著一地的煙頭。


    時承又說道:“那個時候我知道你來找我意味著什麽,可我們這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我害怕不能給你一個好結局。”


    “把煙吸完後,我還是不舍得掉頭走,於是便告訴自己,選擇了開始,就一定要努力給你一個好的結局。”


    得一爾哭出了聲,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


    “我們沒有誰對不起誰,你要放棄我,我能理解。”


    他們隻是因為一些外在因素,無法抵抗的因素,不能在一起了而已,哪來的對不起呢,這個傻子。


    時承站了起來,把得一爾也從地上拉起來,再次攬進自己懷裏,緊緊的抱著,得一爾在他懷裏哭的一抽一抽的,時承向以前一樣,用哄小孩兒的語氣,一邊撫摸著她的後背一邊說道:“不哭了,乖,不哭了。”


    等得一爾哭聲變小後,時承鬆開得一爾:“爾爾,希望你以後幸福。”


    時承先離開了神樹,走時摸了摸神樹坑坑窪窪的樹幹,低聲說道:“希望你不負這裏人的所望,好好護著這片土地。”


    時承從神樹那兒回到酒店後,收拾了行李就退了房,訂了最近一班的航班,飛回了邊境。


    回到部隊後,得一爾住過的那間房再也沒去過,裏麵的那些東西他也沒搬出來,一切就和得一爾離開時的一樣。


    再後來,那間房間住進去了一位帶著兩個孩子的大姐。


    劉姐問王君才,這才知道兩個人分手了,劉姐捏了捏已經會呀呀說話的女兒的臉頰說道:“你那個漂亮姐姐再也見不到嘍。”


    又過了些日子,時承收到一個包裹,沒有寫寄件人的名字,打開看是一把鑰匙,那個短頭發的玩偶掛墜不見了。


    時承將鑰匙又寄回給了原先住著的那個同學,將房子轉賣給了他。


    而得一爾,從時承離開後,坐到太陽落山時才站起身回家。


    終究是她一個人看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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