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力上,蔣先生碾壓張雲,在戰鬥中也確實如此。


    可是張雲的堅韌和恐怖的恢複力也讓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自身也受到黑氣的侵蝕。


    蔣先生撿起吐出的黑色冰塊,眼睛微眯,左右端詳,“一縷詭異的靈氣竟然能夠和神力抗衡,這還是頭一次見。若是實力再強一點……”


    忽然,別墅方向傳來的波動引起了蔣先生的注意。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即將融化坍塌的別墅,“怎麽可能!”


    下一秒,別墅之中傳出極為恐怖的威壓。


    這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絕對支配,敬畏和服從來源於血脈深處,直擊靈魂。


    蔣先生一下子雙膝跪地,雙掌死死撐著,不讓自己低頭,臉上青筋暴起,嘴裏喃喃重複,“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此刻,金光衝破岩漿,張雲如同行屍走肉般從別墅殘骸之中爬出。


    金色的血液逆流回身體,身上的傷口在快速的愈合,或許他那恐怖的恢複力就得益於體內的金色血液。


    張雲身上遍布網狀紋路,如同換了一個人,氣息神聖,再也沒有之前的陰暗。


    在他抬頭的刹那,金色的目光直逼蔣先生。


    不願低頭的蔣先生茫然與之對視。


    一座直入雲端的高山浮現眼前,山有九重,其上遍布繁瑣的紋理,層層而上。在最高一層,五官空洞的軀體坐在王座之上,俯瞰世間。


    神跡,那是神跡!


    蔣先生肩膀顫抖,五指插進岩石之中,咬破舌頭強製保持清明,但心裏還是有難以遏製的恐懼,“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身上怎麽會有神的力量!怎麽可能……”


    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張雲的神之血脈,遠在他之上。


    張雲沒有回應,甚至已經失去自我的意識,隻憑直覺支配,一步步走向蔣先生。


    他走的很慢,前進速度卻非常快。


    好似一步跨出就縮短了兩地的距離。


    幾乎隻是眨眼間,張雲便來到蔣先生麵前,一拳打出。


    受血脈壓製的蔣先生壓根沒能有動作,生生接下張雲的攻擊,身體撞碎三座假山。


    麵對強大的壓製,蔣先生的第一反應是逃。


    這個時候什麽談吐有度,什麽翩翩形象,都是虛的,活下去才是最要緊。


    隻可惜他剛轉身,張雲就出現在他麵前。


    又是一拳打出。


    簡單粗暴,但是蔣先生避無可避,再次倒飛,差點栽進變成岩漿的別墅之中。


    他有所察覺,失去自我的張雲已經鎖定了他。


    雙方已經到不死不罷休的地步。


    麵對此時的張雲,蔣先生咳血慘笑,眼中流出決然之色。


    “當令者旺,我生者相,生我者休,克我者囚,我克者死,旺、相、休、囚、死,生來具有。克我者囚,“囚”字,如人困於四牆之內,不得而出,似乎注定了我的未來。


    但是,這也不是不可逆,隻是這個代價太大了!大到我也難以承受!”


    他那蒼白臉上慢慢浮現瘋狂,死死盯著張雲的雙眸,“不過若是我吞噬了你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擺脫桎梏,更上一層樓?”


    說話間,蔣先生的身上再次長出絨毛,不僅如此,絨毛也在不斷生長,然後脫落。


    像是雛鳥長出新的羽毛,蔣先生身上同樣長出赤色的火羽,氣勢節節攀升。不過奇怪的是他的頭發竟然在迅速變白,就連眉毛也同樣如此,臉色也更蒼白幾分。


    這個狀態的他,更接近那位存在。


    蔣先生向前伸手,內心虔誠,攤開手掌似乎在接某個東西。


    緊接著,一大一小兩顆血珠在掌心出現。


    “諸天燎燭,此刻在我掌中!”


    在蔣先生的影響下,天地間散落的靈氣轉變為純淨的火元素,構建出一片奇異的領域。那火元素在他身後凝聚出近乎實質的虛影,背生雙翅,腳踏傳說中的三足金烏,宛如火之盡頭。


    他張開雙手接受火元素,又對張雲咆哮,“現在的我,你還壓製得了嗎!”


    張雲發狂般衝來。


    蔣先生祭出一大一小兩顆血珠,一前一後撞上張雲。


    單手接下大珠的張雲笑容詭異,卻又被隨後而來的小珠打中胸膛。


    隻聽嘭地一聲,張雲被打進金魚湖。


    大小血珠相互旋轉,如同天空的驕陽,炙烤大地。


    不僅是有機物,連無機物都在燃燒,空中也生出無根之火,似乎要燃盡這片空間。


    蔣先生高高在上,麵對沒有意識的張雲,罕見地吐露心聲,“我的命不算很好,雖然還有自我的意識,但是時時刻刻都在神力中煎熬,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所以我開始尋找殘圖,企圖找到傳說中的神域,再塑我有缺的身體。我原本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過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放心,你的神血將在我體內延續,我會替你見證神的再臨……”


    已經失去意識的張雲暴怒,身上的金光洶湧而出,逐漸凝聚成弓和箭。


    張雲搭弓拉弦一氣嗬成,直麵大小血珠幻化出的“太陽”。


    一刹之間,金色箭矢從“太陽”中穿過。


    “太陽”爆開,大小血珠逐漸黯淡,火元素熄滅。


    張雲仰天朝暗淡無光的大小血珠怒吼,似乎是在挑釁。


    與此同時,蔣先生猛地咳出鮮血,背後的虛影同樣掙紮,身影透明幾分。


    下一刻,張雲回過頭來,緊盯著蔣先生。


    領域擴大,蔣先生一步跨出,將張雲包裹其中。


    他心念所至,領域中的力量任其差遣,幾乎無窮盡的火元素衝向張雲。


    然而很快,蔣先生的臉色變了又變。


    張雲擺脫不得,爆發出驚人威勢,似乎是要直接結果他。


    隻見千百隻火雀衝進張雲體內,張雲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火雀隻是延緩了張雲的腳步,他仍然不斷向蔣先生靠近。


    “為什麽?為什麽!同樣是神之力,為什麽我奈何不了你!”


    堅定的信念此刻出現細痕,然後迅速擴散,寸寸斷裂,擊垮了蔣先生的內心。


    張雲又是一拳轟出。


    領域中的蔣先生已經沒有必勝的信念,不再做抵抗。


    但他身後的虛影此刻卻爆發出自我的意誌,低頭凝視張雲,誓要與之一爭高下。


    兩道神威碰撞,領域爆炸,張雲被轟飛。


    虛影消散。


    蔣先生吐血倒地,退出了那個如神若聖的狀態,臉色慘白如雪,眼角生出皺紋。


    幾個呼吸間,蔣先生盡顯老態。


    血脈的進化讓他更靠近那位,不過身體的隱患也同樣放大,消耗了體內的大量生機,內髒器官已經出現衰竭。若不是體內的神血吊著他一口氣,他早已是一個死人。


    “神!神!……”


    他伸出已有褶皺的手,向天空拚命虛抓,似乎要抓住某樣重要的東西,卻始終求而不得。


    半晌,蔣先生回到現實,臉上卻仍寫滿不甘。


    另一邊,張雲艱難抬頭,網狀的金色神紋逐漸退散,人也慢慢恢複清明。


    他醒來就看到垂垂老矣的蔣先生。


    身上幾處骨頭斷裂,張雲背靠石頭,艱難吐息。


    腦海中已經記不得被打進別墅到再度清醒之間的經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張雲也沒有太過驚訝,隻是好奇地看著蔣先生。


    見到張雲蘇醒,蔣先生頓時滿眼驚恐,搖搖晃晃起身,“你我都是神的眷屬啊,為何,為何你要棄神而去?”


    “神?我可不是神的眷屬。我是活在世上的鬼,出賣靈魂,隻為殺掉自詡的神!”


    張雲眼中的殺意無比濃烈和純粹。


    蔣先生捂著嘴巴,不斷咳血,一臉驚駭地質問,“為什麽,為什麽?你本該是高高在上的王將,神之下,眾生之上,為什麽要成為褻瀆神明的人!”


    他原本以為張雲是為了保護胡小落離開,又或者為殘圖而來,但是現在看來,他最終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背後的組織。


    張雲扯掉破碎不堪的白襯衫,露出身上的傷痕,淡然回應,“就憑我身上的經曆!”


    看到張雲腹部和胸口的異常疤痕,蔣先生腦海裏很快浮現出畫麵,內心的震撼不亞於張雲展現出的神之力。


    這一刻,他仿佛什麽明白了。


    “你是,你來自神……”


    蔣先生剛要接著說,如箭矢般的折刀瞬息間洞穿了他的喉嚨。


    之前還淡定自若的蔣先生,已然變成亡魂。


    揮出最後一刀,張雲無力跪在地上。


    他本來想挖出更多的秘密,但是察覺到數十道陌生氣息正在快速逼近,害怕蔣先生泄露秘密,不得已放棄了。


    沒過多久,十幾人出現在莊園中。


    一眼掃過,這些人全都遮頭蔽臉,穿著白色的防護服,看不到真容。


    張雲即將倒地之際,其中一人迅速伸手攙扶,“你還好吧?”


    聽到熟悉的女聲,張雲欣喜,再看蔣先生的屍體時,一陣肉疼。


    “葉……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張雲很驚訝,因為扶他的正是葉蝶兒。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先帶你離開!”


    葉蝶兒把張雲送出莊園,外麵接應的正是沒有偽裝的張景濤。


    “胖子,怎麽你也來了?”


    張景濤拍拍圓滾滾的肚子,笑容可愛,“嘿嘿,我不來誰來接你回去,老大!”


    張雲意識到什麽,扭頭看向一身防護服的葉蝶兒,“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還要處理現場,其他人都是暗網招聘的,我不放心!”


    說完,葉蝶兒轉身返回莊園。


    “記得幫我把折刀拿回來,哦,對了,還有一把劍,那把劍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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