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簫判斷的沒有錯。海盜船隊的補給船甚至是增援船隊出場了。


    從蜈蚣山脈的井架視角來看,海盜船隊的外觀沒有改變,依舊是幾艘小船護衛著中間的巨船。但船上的燈火越亮越多,徹夜不息。這說明,後繼增援船隊增加了海盜主艦的儲電量,而且將損壞的電燈逐漸修理好。這都需要一定的人力和物力。


    秦簫和左印堂輪替觀察著海盜船隊的動靜。心裏的擔憂與日俱增,卻一籌莫展。


    海盜的增援船隊到了,可礦隊的人手一個也沒有增加。幾十個人再也承受不了海盜的下一波打擊。看來,就隻能加緊督促挖掘通道的礦工再加一把勁,趕在海盜進攻之前,預備好出路了。


    可是,秦簫和左印堂不甘心。蜈蚣山脈從發現到挖掘,再到考察開采,嘔心瀝血。如今碩果累累,突然就要都扔給海盜。可以想象,海盜們衝進礦穴,會運用一切人力物力,將礦藏洗劫一空,甚至就駐紮在這裏,不斷地將礦石通過船隊運到基地。即便秦簫的礦隊卷土重來,趕走海盜。但海盜也絕不會拍拍屁股就一走了之,他們會將地穴想方設法徹底炸毀,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染指。


    秦簫和左印堂愁眉不展。其他人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一時之間,地穴裏的空氣更加沉悶。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道士查明誌和陸清秋身上。似乎這對仙長仙姑加仙侶的方外之人,一定會有化險為夷的脫困之策。


    查明誌苦笑不語。陸清秋經過海盜的自殺式襲擊,如今已經調理如初。白淨的臉上又可以看到自信滿滿的笑容。


    左印堂忍不住了,說:“陸仙姑足不出戶,知天下事,目不窺牖,坐觀天道。可有什麽錦囊妙計,明示一二。”


    陸清秋哈哈一笑,說:“我算哪門子仙姑,又知道什麽天道輪回。我也是個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未來,不念過往的道家弟子而已。”


    左印堂說:“仙姑謙虛了。欲知三千界,須上八百峰。仙姑又什麽辦法,萬勿藏私。”


    陸清秋說:“唉,其實你問我怎麽辦,不如去問問那些海盜。”


    左印堂皺眉說:“問海盜?”


    陸清秋說:“對的。難道你不覺得那些海盜的很多法子,雖然異想天開,卻也頗有可取之處嗎?”


    一旁的秦簫聽了陸清秋的話,心頭被觸動了一下。的確,海盜們雖然瘋狂殘忍,落拓不羈。但他們的很多diy創作的確值得稱道。首先就是海盜船底的巨大冰刀,真是絕頂聰明的想象。再有就是冰坨炸彈,這些冰彈被運用在冰天雪地的突擊中,簡直就是順風扇火,事半功倍。不過,陸清秋指的就是這些嗎?冰刀和冰彈對眼下礦隊的困境又有什麽幫助呢?


    一丈紅賈賽花說話了:“要我說,我們撤退之前,先把地穴填滿炸藥,炸它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們礦沒的挖,海盜也得不著。”


    陳麗卿笑說:“嫂子狠是夠用,可惜這樣做得不償失。我們毀了地穴,海盜們可以再去搶奪別的寶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們是不缺目標的。可是我們開發一處寶藏,非一時之幸、一日之功,可不是想找寶礦就找得到的。”


    查明誌說:“不錯。賈夫人的這個法子對海盜來說,並不算什麽損失。”


    陸清秋說:“一節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秦老板、左隊長,請跟我來。”


    說完,陸清秋起身出了地穴石窟。秦簫和左印堂忙跟在後麵。其他人也想看看陸清秋到底有何妙手回春之術,也都緊緊跟在後麵。別看陸清秋靜如泰山,走動起來賽似飛燕,輕如落絮。足點漣漪一般,青色的道袍幾閃就成了一個小點。直如小船淩風踏浪,棹打煙波,輕飄飄在水麵疾行。秦簫自不待言,那左印堂土裏來、洞裏鑽,土行孫的身手,卻還沒待施展,陸清秋已經快沒了蹤影。


    眾人使出全力,拚命跟上。出了蜈蚣冰山脈礦洞,陸清秋兩個起縱,越身上了井架。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身手,即便有這兩下子的,也不好搶了陸清秋的頭籌,都先上井梯再登上井架。


    對麵搜岩剔藪,幽隱不置的海岸邊,海盜巨艦,舳舮相銜。大家聚首觀望,覺得海盜船隊也沒什麽變化,也就是點亮的燈越來越多而已。要說和海盜學什麽,莫非也拉起電線點亮燈泡,把這片海域變成不夜城嗎?


    陸清秋微笑說:“大家再往旁邊看。”


    眾人又轉移目光,向一旁觀望。斜刺裏是重巒疊嶂的冰川,巨大晶體一樣佇立著,看上去夢幻般的神奇,使人羨慕大自然天工巧奪的璿旎。何等的滄桑巨變,才有了峰巒疊峰的延綿。蜿蜒曲折的冰山脈絡,隨著時光的流逝,呈現出不同的風姿。雲綿綿霧漫漫,千冰山時隱時現,那一個個青黛色的冰山巒,像是千萬隻巨猿,趕到這裏集合,排列成銳意前進的嚴整陣容。


    大家被冰川大美所震撼。隻是,這萬仞冰川,仿佛由古至今就聳立在那裏,不知道看了多少年,實在不知道這白衣老人一樣的冰山到底隱藏什麽玄機。


    秦簫的眼睛裏含著光,很碎很碎的那種,仿佛多麵晶體,光芒閃爍,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


    秦簫醍醐灌頂似的,跳起腳來,說:“有辦法了!”


    眾人如在夢中聽到了液晶鍾的鬧鈴,迷迷糊糊,卻破功不醒。


    秦簫對賈賽花說:“嫂子說我們應該用炸藥炸掉蜈蚣山脈的礦洞。那麽,有那些炸藥,我們為什麽不把這些冰山炸掉呢?”


    賈賽花一怔,隨後恍然道:“陸仙姑和秦老板的意思是,我們也製造冰刀和冰彈嗎?”


    左印堂也尋思過味來,說:“冰刀和冰坨炸彈的威力太小了些,跟這些冰山比,有點小巫見大巫了。如果我們能夠製造一場冰山雪崩,徹底地將海盜艦隊埋葬,那才叫人間奇跡。”


    圍在井架瞭望口的各個都是人精,一點就通,一點就透。立刻就明白了陸清秋的奇思妙想。冰山就在海盜船隊的一側,相距不過半裏之遙,假如用炸藥炸掉冰山一角,人造一場鋪天蓋地的雪崩,那麽海盜船隊分分鍾就會葬身雪腹,不複存在。這和海盜們就地取材,製造冰刀雪橇和冰坨炸彈原理相同,也正是陸清秋說跟海盜學習的本意。


    大家歡呼雀躍,忽而又沉寂下來。炸藥的問題不難辦,炸礦是秦簫礦隊的職業,炸魚是安樂村的老本行,炸藥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誰往冰山上搬呢?礦隊如今就剩三十多個人,往往複複,得搬到猴年馬月?


    賈賽花說:“人手我們可以在安樂村招募。搬運炸藥,又不是和海盜麵對麵殺戮,隻要報酬優厚,不愁找不到搬運工。”


    眾人點頭。的確,要命沒人幹,給錢還有不幹的?雖然礦隊隻有數十人,但這滿洞都是礦石,這帳用腳趾頭都會算。


    劉麒劉麟兩兄弟不用腳趾頭也會算。立刻從剛剛挖出的通道出了蜈蚣山脈,繞道回安樂村招募搬運工。


    秦簫、左印堂和賈賽花開始想辦法拍下冰山的縮略圖,然後計算爆破點。


    沉悶的地穴古城又忙碌起來了。


    陳香美重傷在身,無法參與爆破行動,但可以幫忙捆綁炸藥包。然後,招募到的搬運工就趁著夜色霧色和風雪天氣的掩護,繞道往預定的冰山上搬運炸藥,開鑿爆破點。安樂村的鄉勇和村民聽說隻是搬運和鑿冰就有錢可拿,自然踴躍參加。所以炸藥的搬運速度和開鑿爆破點驚人的迅速。隻兩天時間,充足的炸藥和山腰上幾十個大冰窟窿就都完成了。礦隊驗收,合格通過。


    可接下來的問題有點麻煩。搬運工百分之一百都是男丁壯漢,力氣活沒問題,可是順著繩索上上下下填埋炸藥,就顯得有些笨拙費力。接連發生幾起滑落山崖摔傷人的意外事故。而像一丈紅賈賽花這樣身輕手巧,懂得爆破專家都熟練女工,幾乎沒有第二個。


    這下隻好請礦隊的女將出馬了。天瑪公司侯一軒的第一助理米卉,陳稚念的兩個服務生穆文慧和劉佳瑩。陳香美的傷勢基本痊愈,也跳下病榻,參加女子搬運隊。最後,連小戲子林衣卿也因身材纖巧,不遜美眉,濫竽充數,參加搬運填埋炸藥的任務。


    找了個霧靄氤氳的時刻,女子填彈小分隊出發了。她們繞道來到預設的冰山腳下,用繩子和搭好的鋼架做成的攀爬架,開始緩緩向目的地行進。


    太陽升起來了,千年冰川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可望而不可即。慢慢的,那條繚繞的霧帶變成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將雪冰山的腰部罩著,讓人覺得神秘莫測。大家一言不發,攀緣而上。從索道鳥瞰,海麵冰山盡收眼底,白茫茫一片,仿佛走進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晶瑩的冰淩掛在山岩上。連綿起伏的冰峰雪巒,重重疊疊連接在一起,好像一條巨龍,非常壯觀。大自然變化萬千,一邊睛空成裏,一邊雲霧環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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