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光線很柔和,隨著它慢慢地往上升,光線越來越亮。


    碎金一般的陽光灑進院子,簡樸而寧靜。


    歲月斑斕的牆上刻畫的年邁裂痕被陽光凸顯的一清二楚。


    飛簷下的牆角,雜草野花綻放,青翠欲滴的爬藤攀著牆,努力地向上向外伸展,枝藤與清冷纏繞著,遍布牆頭,固執地守護著這個院子。


    宋歡一身青色素裙,頭上鬆鬆垮垮的挽著一根木簪,此時正在簷下伸懶腰。


    右側的窗欞被撐開,傅淵之已經坐在窗下讀書。


    今年是他的重要時刻,過了年宋歡就讓阿弟自己練字念書鞏固前兩年的知識,不要再打擾傅淵之學習。


    阿弟也很聽話,阿姐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即便傅淵之說“不費事”之類的話,他也堅持聽阿姐的話。


    傅淵之見此也不再阻攔,隻讓阿弟碰到不解的地方就來問自己。


    其實這兩年多他也不是虛度光陰,在教導阿弟的同時他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這個過程相當於自己再重新學過,這些內容現在更加紮實在心。


    宋歡從廚房裏拿出一個籃子,家裏有讀書人,以前是沒法偷懶,現在走兩步就有現成的朝食,她也就懶得去做了。


    當然了,因為並不寬裕的錢袋子,中午和晚上的飯菜還是得做的,隻是早上就小小的偷懶一下下啦。


    宋歡哼著小調出了家門,去到甜水巷。


    甜水巷是打索巷、木梳巷以及織機坊三條街中間的一條“小吃街。”


    說是小吃街也不完全,這裏隻是臨時出來擺的攤位,隻會在卯時和辰時開放,這個時間一過就沒了,就是個臨時擺攤的早餐街。


    甜水巷距離打索巷並不遠,出門左轉再左轉就到了,大概一刻鍾的路程。


    甜水巷左右兩邊擺著小攤位,煙火氣息撲麵而來。


    宋歡一一看過去,豆漿油條豆腐花,花卷饅頭肉包子以及米粉餛飩蘿卜餅。


    種類多,人也多,其中多數是婦人。


    頭發全都盤起,有的發上穿插著氈布,身穿補丁布衣,有的頭發帶普通發簪,身著幹整潔沒有補丁的布衣。


    前來的人手中無一不拎著籃子,當然了除了就在攤位吃的人之外。


    宋歡看著她們從籃子裏拿出竹筒來裝豆漿、豆腐花、餛飩這些的。


    宋歡,“……”


    她忘記帶竹筒了!


    最後宋歡帶了八個饅頭回家。


    傅淵之和阿弟隨著年齡的增長,胃口當然也跟著上來了。


    傅淵之吃三個,阿弟和自己吃兩個,留下一個給阿弟和傅淵之拿來當零嘴,不吃就留到中午。


    家裏還有正月曬好的醃菜,用的是蘿卜葉子做的,先曬幹,後洗幹淨切碎醃製,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吃了,多了可以拿來曬幹,方便保存。


    想吃了就倒出一碗,拌著豬油一起炒,再放點辣椒和大蒜,就這麽一碗醃菜就著饅頭吃就很好吃。


    想吃肉也可以加點肉沫,稍微煎製出油,如此更香,阿弟和傅淵之就很喜歡吃這個。


    下晌,院裏傳來了敲門聲。


    宋歡把手中的掃把放在牆根這才上前開門,見到門外的人,宋歡驚喜喊道,“徐叔!”


    徐叔跟前兩年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那副模樣,隻見他哈哈一笑,“還好我問了老陸地址,否則我都不一定能找到。”


    宋歡嘿嘿一笑,“前兩天我不還準備跟您借車嘛,誰知您外出了,也沒來得及告訴您一聲。


    隻能在陸掌櫃還有劉叔那幫留了個話給您。


    哎呀,說著說著就忘記了,先進屋說。”


    老徐跟著進了院子,點點頭,誇道,“挺寬敞,采光不錯。”


    “可以自己做飯。”老徐指了指廚房。


    宋歡點頭,“還是得自己做飯,縣城開銷大,就連饅頭賣的都比鎮上貴。”


    鎮上一般是一文兩個,漲價的時候最高也就兩文三個。


    今天買的價格居然一文一個,在鎮上她都能用同樣的價格買一個素包子了!


    所以,她決定了,在經濟還沒有完全自由之前,她還是不要這麽奢侈了,一捆柴都才五文呢!


    算了,這種奢侈暫時不適合出現在宋家。


    影響大家的心情!


    主要是自己的心情!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宋歡為自己加油鼓勁!


    徐叔點頭讚同,“這是確實,不過這也沒辦法,但從口感上來說,縣裏的確實比鎮上的好吃一點。”


    宋歡這沒法反駁,確實如此。


    縣裏的饅頭,白白胖胖,鬆軟可口,鎮上的緊實彈牙有些扁平,這隻能說他們差距就是技術層麵的問題。


    而且,搞不好縣裏的用料還沒鎮上的實在。


    畢竟鎮裏受技術限製。


    很少會有人跑到縣裏學這玩意兒,而且這個年代秉承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除非家傳,否則想在技術上有所突破,很難。


    當然了,你要是舍得糧食,慢慢研究也成,這就得看個人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宋歡給老徐倒了杯茶水。


    這茶還是之前家裏的茶葉,三年間,每年兩道茶她次次不落的采摘,製成的茶葉也有兩大布袋,這還是送給陸掌櫃之後剩下的。


    嫩茶葉茶味濃香,一次放一點點就能喝一天。


    茶葉放進茶壺,泡了一壺喝完又繼續泡第二道,基本在第四道茶味就不重了,區別在於隻跟白開水差了一點顏色而已。


    這茶平日裏很少喝,但現在苦夏,不說那兩個讀書人會不會犯困,反正宋歡到了中午下午就開始犯困,為了提神,宋歡就把之前喝的白開水替換成了茶水。


    還別說,真有點效果,阿弟都還特地跑到宋歡跟前說了,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看書都不犯困了。


    宋歡知道後就一直煮茶葉水了,偶爾喝膩味了還會加上一塊薑塊。


    俗話說,冬吃蘿卜夏吃薑。


    反正沒壞處就行了。


    宋歡跟著落座,徐叔也打量完了院子,問了一般長輩都會問的問題,“花了多少銀錢?”


    宋歡把金額報出。


    徐叔歎口氣,“租房子就是這樣,價格高昂,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城西會有那麽多貧民窟了。”


    宋歡歎氣,“若是朝廷能夠頒布一些關於租房的法令,或者是朝廷插手自己建房租房,能夠將租房的價格拉下來,想必情況會大不一樣。”


    宋歡這話一出,徐叔一愣,然後哈哈一笑,“你這丫頭,生為女子真是可惜了!”


    徐叔不是第一次感歎了,宋歡雖然對有些事情格格不入,但就武力和一些為民的思想而言,也能讓人不住驚歎,隻道可惜了!


    若她為男子,又能為官,就憑她的想法,如何不能善待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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