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


    宜出行。


    天氣還如往常一般,亮的早。


    太陽已經露出了半邊身子,光輝透過雲朵灑下大地。


    飯桌上,阿弟磨磨蹭蹭的喝著粥。


    青青擦幹淨嘴角,疑惑的問道,“哥哥今天好慢哦~”


    宋歡瞥到阿弟還剩下不多的粥,笑了一聲,“可能是沒胃口吧。”


    阿弟聽到宋歡那一聲笑,急忙把碗底剩下最後一口粥給吃進嘴裏。


    青青看著速度突然又變快的阿弟,心底疑惑,視線移到阿弟的胃部蹙眉。


    哥哥是不是不舒服?


    青青隻有生病了才會沒有胃口,其他時候胃口都很好的……


    待阿弟擦幹嘴後,宋歡起身把青青的褡褳拿在手上,“走吧,拿上東西去學塾。”


    阿弟乖乖跑進房裏就把褡褳披上。


    傅淵之也隨著一起出來。


    宋歡看著傅淵之,“你不趕時間?”


    傅淵之搖頭,“不差這會兒。”


    宋歡點頭,“那就一起去送阿弟進學吧……”


    阿弟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傅淵之。


    見傅淵之同意後,阿弟這才蹦蹦跳跳的去牽起青青的手,聲音愉悅,“青青,走,一起去學塾!”


    青青看著突然又開心的阿弟,甜甜的回道,“好的!”


    兩人像兩隻快樂的小鬆鼠,蹦蹦跳跳的出到院子,翹著尾巴回頭等待後麵的兩隻大鬆鼠。


    一路上兩小鬆鼠歡樂在前,兩隻大鬆鼠在後。


    阿弟時不時就會回頭看著大哥哥和阿姐。


    明亮而溫暖的光線打在兩個人的身上,散發著一圈像絨毛一般的暈圈。


    一樣都是出色的容貌,一個修長挺拔,一個亭亭玉立,才子佳人,竟如天造地設一般。


    一道想法如閃電一般貫穿腦海,阿弟一下子沒抓住。


    撓了撓腦袋,眼裏閃爍著疑惑。


    雖然一時之間他沒抓到,但閃電劃過的痕跡依舊在那,他總會沿著痕跡慢慢尋找出答案。


    宋歡和傅淵之回到院子,兩人這才開始吃朝食。


    吃罷後,宋歡把自己準備的為數不多的東西拿了出來,兩道菜都用小陶罐裝著,這樣熱菜也方便。外麵還用一層油紙包裹的好好兒的,怕流油出來汙了箱籠和箱籠裏的東西就不好了。


    傅淵之接過好生的放在箱籠裏。


    宋歡看著傅淵之把東西都收拾差不多後,這才去拿上鋤頭柴刀以及竹簍,兩人沉默的離開了院子。


    一路無話,出了城門直至兩人要岔開走後,傅淵之才打破沉默。


    他的眼神仿佛粘在宋歡身上一般,全身散發著仿若被拋棄了的小奶狗,聲音微微低沉,“此行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你和阿弟要好好照顧自己。”


    宋歡眼神有些閃躲,就是不和傅淵之對視,點頭,“你也照顧好自己,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宋歡想了想後又接著道,“你若有什麽需要可以讓人遞信回來。”


    傅淵之乖乖點頭,“你也是,有什麽事不要一個人擔著,我一直都在。”


    兩人分別,傅淵之直至宋歡身影不見這才離開。


    宋歡則快速登上竹林裏那塊高大的攀有青苔的石山。


    看著下方朝著府城方向漸行漸遠的人,宋歡又跳下來慢慢一步一個腳印的進了深林。


    世間萬物,因緣際會,都離不開一個緣字。


    相遇是緣。


    離別是緣。


    緣來相遇,緣散離別。


    況且,他們也不算緣散,隻是暫時分別而已。


    夏日炎炎漸遠,冬色正昂然。


    甲子月,丙午日


    冬月初二


    宜:破屋、治病、餘事勿取、壞垣。


    忌:諸事不宜。


    餘事勿取,分宜和忌。


    宜是: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


    忌是:除了特別提出的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應該做。


    壞垣:拆除圍牆。


    諸事不宜:也分宜和忌。


    “宜:諸事不宜”:是指這一天沒有特別合適做得事。不吉不凶,平。


    “忌:諸事不宜”:是指這一天做事犯忌,凶。


    路邊的攤位上,一個老道正在給一個中年人算日子,分析其中的意思。


    總的來說,就是今天啥也不適合幹。


    宋歡經過聽了一耳朵。


    雖然她不怎麽迷信,可她就是莫名心下不安。


    這種不安其實八月份就有了。


    經過米鋪看著上麵的價格從原來的六文一斤變成了十文一斤的時候,她約莫有了猜測。


    八月初的時候,那會兒她們還沒搬出來。


    大榕樹村的大家夥兒正在地裏熱火朝天的割稻子。


    這時,村裏突然來了幾個人,身穿布衣,雖然不見得多富裕,但也沒到需要縫補丁的地步。


    身高體壯,言行舉止也不見膽小怯懦。


    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幫人來買糧。


    對,收稻賣稻很正常,但是,他們以比往年高出兩文錢的價格收稻,這就很不正常了。


    都是風調雨順的時候,已經連著好幾年二文一斤的價格收糧,怎麽今年就漲兩文了?


    都比上鎮裏賣白米的價格了。


    來收稻的人還不是本地人,那一口濃重的鄉音一聽就能分辨出來。


    大家夥都不是蠢人,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時隔三月終於出現了。


    宋歡來了三年,糧價的波動基本沒有,隻有因為地方消費水平和品質的差異而出現略有不同,且差距也不會太大。


    就像太平鎮是四文一斤,縣裏是六文一斤,這其中的價格差異其實隻是品質不同。


    鎮上的白米,裏麵是舂米後直接篩出來的,會有碎米和零星的稻殼。


    鎮裏就不一樣了,都是白米且完整,沒有那種殘次的碎米。


    這兩者不可放在一起比較,因為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


    米鋪裏,一摞摞米袋子,每個分類的價格板上都有了變化,基本都漲了幾文。


    宋歡這些年都會有囤糧的習慣,但是囤糧她也不會一次性囤完,米容易生蟲,放八角雖然能延遲,但總會有一些沒保存好。


    宋歡今天也是準備來買糧,就發現了其中的變化。


    宋歡原來打算隻買二十斤的計劃要有變動了。


    按照自己和阿弟的用量,每個月大致三十斤。


    除了早上會吃粥,其他時候基本都是吃白米飯了。


    之前囤下來的還有大約九十斤左右。


    如果真如她所設想的那般情況的話,最起碼家裏的糧食得囤到明年的八月份,也就是再一次秋收的時候才能得以保證不被餓死。


    九十斤也就夠他和阿弟再吃三個月,也才到明年的一月份。


    而且她還得多加上一人份,傅淵之那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她得提前備好。


    俗話說得好,手裏糧多,心裏不慌。


    宋歡大致估算了一下,身上沒帶那麽多銀子,轉頭回了家拿了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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