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之沒想到,傅氏族人沒找上門,反倒是梁氏先來了。


    也是宋歡多留了個心眼,沒讓傅學林知道自家住處,否則,指不定誰先來呢。


    梁福財和梁大勇沒有所謂的曲裏拐彎,直接把族裏商量的情況說了。


    大致意思就是若是傅淵之能把兩百畝的名額給梁氏,梁氏願意每年上交四十兩銀給他。


    原上交田賦該為六萬九千一百二十文,也就是六十九兩又一百二十銀,給傅淵之四十兩,他們也能節省下來二十九兩又一百二十文。


    如此一來,大家能輕鬆許多。


    這是梁氏拿出來的誠意。


    傅淵之並沒有馬上回複,隻說考慮考慮。


    傅淵之心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名額給族裏,但他還需要和宋姑娘商量商量。


    當然,也不能在對方麵前這麽明目張膽地商量,所以大家先吃些東西再說。


    梁福財和梁大勇也不是空手來的,他們帶了家裏醃製的鹹菜、曬幹的筍子、還有樅樹菌以及茶葉,都是宋歡離開時告訴他們的。


    宋歡見此就打算做鹹菜肉沫、辣椒炒肉、魚燉豆腐湯、幹筍炒臘肉、還有一個青菜。


    王大宇沒想到自己還湊上了一場熱鬧。


    他知道傅淵之和傅元節是堂兄弟,兩人在府學沒什麽交流他就猜到他們之間有齟齬,沒想到他估算小了,這完全是涉及到一個宗族的事兒。


    傅學林,字元節。


    王大宇不參與,直接去院裏看宋歡設置的防賊裝置。


    王大宇稀奇的上下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手欠地去勾線。


    誰知道,同一時間整個院裏都傳開了響聲。


    廚房裏的宋歡以及中堂的傅淵之三人齊齊跑出來,阿弟也從窗下探出頭。


    王大宇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手不停地搖晃手中的扇子,“沒事兒!嗬嗬,好奇,好奇!”


    他哪能想到,平平無奇的一根線還能牽動這麽大的陣仗。


    嗬嗬,見識少了,失禮失禮。


    不用猜,這肯定是宋姑娘的手筆。


    還有晾衣服的架子。


    他哪裏見過這種架子,竹子做成的三角形架子,上麵係繩,衣裳掛在三角形架子上,繩子係在上麵的竹杆,節省空間還能保持衣裳不起褶皺。


    新奇的小東西還挺多啊!


    王大宇看到這些東西,首先想的就是有沒有市場需求,能不能賣出,能賣的話價值幾何,定價多少,複購率高不高。


    雖說他念書不行,但是掙錢的意識那是刻在骨子裏的。


    這點,毋庸置疑。


    最後他決定算了,這些有巧思的小玩意兒是賣不出去的,都是一看就會,沒什麽技術含量。


    後門外,巷子裏,路過的於栄聽到熟悉的響聲以為宋家有麻煩,下意識想去敲門,踏出去兩步後這才反應過來。


    良久,麵上揚起一抹苦笑,隨即轉身離開。


    吃過午飯後,王大宇就離開了,畢竟主人家還有事兒,下次再來也一樣。


    傅淵之也找上宋歡,問了她想不想留下一部分。


    宋歡沒什麽想法。


    留出多少也沒用,她暫時沒打算買地,主要是沒錢。


    還不如先就給梁氏族人,之後傅淵之考上進士,免得田畝會更多,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傅淵之確認宋歡的想法後,這才去回複梁大勇和梁福財。


    兩人沒想到傅淵之這就答應了,又是驚喜又是感謝。


    傅淵之不回大榕樹村,且掛靠的事兒得讓梁氏一族的族長來簽署,不是他不相信梁福財他們,隻是這種事還是由族長出麵比較好。


    文契弄好後這才能去縣衙備案。


    梁大勇和梁福財兩人心下激蕩,得到準確回複就坐不住了,記下傅淵之說的內容後就立馬辭行返回。


    留都留不住。


    一個原因是他們太激動,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縣城消費高。


    多待一晚上就多花十幾文錢,這兩天來縣城,錢跟水似的嘩嘩嘩就流出去了,把兩人心疼得不行。


    入夜


    月明星稀。


    庭院中。


    宋歡和傅淵之靠在躺椅上,傅淵之膝蓋上蓋著一層折疊好的床單,防風保暖。


    兩者中間放著一個方幾,方幾上擺放著一壺酒,兩個陶瓷杯,還有一碟炒得香脆的黃豆以及一碟瓜子。


    宋歡好久沒這麽輕鬆了。


    傅淵之拿著瓜子在手中慢慢剝開,瓜子仁則放在他特地拿出來的碟子裏。


    “還是待在大榕樹村的日子悠閑舒坦。”宋歡抬頭看著星空,感歎道。


    傅淵之認真剝瓜子,隨意問道,“想回去了?”


    宋歡搖頭,“不,等我老了,回去養老,種花養魚,美哉~美哉~”


    傅淵之一愣,暫停手中的動作,抬臉看向宋歡,眼睛如夜空的星星,粹然明淨,嘴角帶著笑意,口吻像是隨口答應,又像是承諾,“好。”


    宋歡轉過臉和傅淵之對視,三息後,沒忍住揚起笑意,眼睛彎彎,聲音甜中帶著一絲蜜,“好~”


    兩聲好字裏包含的意思雙方都明白。


    情,順其自然最美。


    “明天七夕了。”宋歡說道。


    傅淵之剝瓜子的手一頓,問道,“你還想去‘擺七姐’?”


    宋歡,“……”


    “不了。”


    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說起“擺七姐”,這就有的來說了。


    這個年代七夕節的節日氛圍很濃鬱,事關少男少女們的未來,也算是變相的大型相親現場。


    所以相對來說,這天的姑娘們比起平日裏所受的限製會放寬很多。


    當天早上起來,姑娘們就忙著擺七姐。


    她們各自在自家門口安上八仙台,家裏經濟條件比較差的或用兩張凳子支著一塊床板,上麵擺放一盞七星燈。


    七星燈隻有一個燈座,上麵有像枝杈一樣伸出去的七個鐵架,鐵架上放個油燈盞,點火後就成了七星燈。


    燈旁放七姐像,多用布料做成,形象飄逸。


    台上放有香袋和各款精美刺繡五色彩線繡出人物、花卉、雀鳥等圖案。


    此外還有用火柴枝大小的木條竹枝搭成的各款房屋、亭台樓閣、小花燈等等各式各樣的玩意兒,可謂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而未婚少女們則坐在台邊,神態端莊,凝神傾聽觀賞者的品評。


    路過的觀賞者都是未婚少年郎。


    有開朗活潑的姑娘,還會笑容可掬地向對方推介自己的得意之作。


    這時他們可飽覽少女的姿色,欣賞才藝,挑選自己的意中人,屆時即可遣媒到意中人家中提親。


    這僅限於普通百姓,那些有點地位有點銀錢的家中,閨秀自然不會如此。


    宋歡來縣城過的第一個七夕節,也就是前年,那次她正好押送貨回來,身上的男裝還未換,說到這大家想必有一定猜測了。


    宋歡本就樣貌出眾,身上那股瀟灑自在的氣勢更是超過同齡少年郎。


    宋歡初進巷子,裏麵都擺滿八仙台,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路,進了“小吃”街,都是攤位。


    宋歡一時好奇就上前問了幾句,沒想到,幾句話下來,對方竟麵帶羞意說要是滿意可以去她家裏提親,這可把宋歡給嚇著了。


    有那熱情開朗的,懂得抓住機會的則攔住宋歡硬是要把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給宋歡,一個兩個慢慢就多了,把宋歡圍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雖然大家恪守禮節,但人一多那局麵就不可控了,宋歡還記得自己被揩油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她也做不出把人丟出去的舉動,隻能慢慢往空曠地方挪,逮著機會就溜。


    想起當初脫離“苦海”的情景,宋歡就不禁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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