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府


    蘭學士對著夫人說道:“常言道:‘嫁女須求女婿賢,貧窮富貴總由天。姻緣本是前生定,莫為炎涼輕變遷!’人生一世,滄海變為桑田,目下的賤貴窮通,都做不得準。”


    夫人皺眉,歎了口氣:“相公說得在理,可是宋家未免太艱苦了。嵐兒嫁過去可就不如家中這般模樣了。”


    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如何能讓自家閨女過上好日子?


    不過,好就好在隻有個已經嫁出去的大姑子,一過去就能當家做主,不用伺候公婆。


    這話夫人沒敢說出口,說出來怕是又被說上目下短淺、勢力之類的話了。


    蘭學士暗歎夫人的目光窄小,說道:“我蘭家隻論女婿的賢愚,不論家事的貧富。”


    夫人知道蘭學士一旦決定就不會再改主意,隻能訕訕住嘴。


    隻是委屈了她寶貝閨女兒。


    蘭嵐年芳十五,生得肌如白雪,臉似櫻桃,吟詩作賦,琴棋書畫,女工針指,無不精通。


    蘭夫人見著自家小閨女正在窗下刺繡,遂放輕腳步,走到近前,見到自家閨女繡的正是百蝶穿花。


    蘭夫人:“……”


    閨女這模樣,她還能看不出來,感情就自己反對唄?


    蘭夫人恨鐵不成鋼又轉身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聲,蘭嵐聽到動靜瞬間就抬頭看去,就看到母親快步跨出門口的背影,她一句母親還沒來得及喊出口。


    蘭嵐垂頭看到自己正在繡的是什麽,隨即又瞪向一旁垂立的丫鬟,嗔道:“你怎麽也不出聲提醒?”


    丫鬟抿唇忍笑,委屈說道:“小姐,夫人特地沒讓奴婢……”


    蘭嵐嗔了一眼丫鬟,隻得又坐下。


    蘭夫人氣惱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語氣不好道:“她知不知道宋子恪的家境?!那是鄉下人!若不是武安侯,他也就普通進士而已!這一旦嫁過去,那可就得吃幾十年的苦頭她知不知道!”


    一旁的嬤嬤見此安慰道:“夫人,老爺看樣子已經下定主意,小姐也……您不如多準備點嫁妝,小姐平日裏一直跟您學習理家,屆時以小姐的能力不會太難的。”


    蘭夫人瞪了一眼身邊的嬤嬤,她當然知道事已成定局,皇後娘娘那邊都知道了,她還能如何?


    她還不能過過嘴癮了?


    嬤嬤是跟著蘭夫人一起進的蘭府自然了解蘭夫人,受到了蘭夫人的瞪視她也不怕,柔聲安慰道:“如今小姐成了親也還是會在京城的,離得也不遠,還能經常見麵不是?而且,小姐一嫁過去就能當家,還不是想什麽時候回來看夫人就什麽時候回來?”


    蘭夫人起身奔著妝奩走去,嘴裏沒好氣說道:“宋家也就這點好了,當然,不是咒他父母長輩什麽的。”


    蘭夫人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又開始心口痛了,“哎,閨女大了……”


    嬤嬤給夫人慢慢順氣,說道:“夫人,老爺的眼光不會錯的,想必過不了幾年,小姐的日子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蘭夫人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說道:“把那嫁妝單子拿出來,我看著再添置些。”


    嬤嬤見蘭夫人這麽說連忙應聲去拿東西。


    ……


    宋家


    前段日子,傅淵之和宋歡已經到了衙門備案了婚書,兩人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


    酒席沒有大辦,隻如普通市井百姓叫上幾個親朋好友來吃飯就差不多了。


    齊元桑特地同皇帝請假出來參加就見到寥寥幾桌酒席,齊元桑沒好氣地對著宋歡說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傻的女人?白供養了幾年,現在就連成親都這麽……簡陋!”


    宋歡笑著反過來安慰齊元桑,說道:“成親嘛,要的就是得自己開心,自己樂嗬對吧,來一幫表裏不一的人,說著頭疼的應酬話也累人。”


    齊元桑:“……,又不是你累!你瞎操什麽心?還沒成親就已經心疼上了?”


    宋歡哈哈一笑,“對,心疼呢!”


    宋歡看齊元桑的模樣,收起大笑,說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們初入京城,你也知道傅淵之和阿弟的情況,請了估計也不會來,還不如不請,大好的日子我可不想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給攪和了。”


    齊元桑哼了一聲,“你不請他們,他們也有話說,還不如請來,他們就算人不來,為了麵子,也能讓人給你們送點禮來,就那幫蠹蟲,手裏富得流油,給你們最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都夠你家裏過一個月的,還不如摳點出來給你們鬆快些。”


    宋歡一聽,整個人呆了,連忙站起來,語中帶著激動說道:“我現在派人去挨家挨戶說,來得及嗎!”


    齊元桑:“……”


    齊元桑把宋歡按下,無語道:“平日裏見你在金錢上也挺精明的,怎麽就突然傻了呢!”


    宋歡:“……”


    這事確實是她沒想到的。


    齊元桑拍了拍宋歡肩膀,把宋歡的頭發理順,說道:“我都來了,懂眼色的自然也會行事,放心,少不了你的。”


    宋歡眼睛亮閃閃的看著齊元桑,一把握住她的手,一下子沒注意尊卑,“桑桑,你真是我親姐妹!”


    齊元桑被桑桑兩個字給惡心得不行,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你可少給我做這種惡心事,我不是你傅郎。”


    宋歡哈哈一笑。


    一旁化妝的嬤嬤連忙說道:“誒呦,宋小姐,別大笑,小心妝花了!”


    宋歡一聽連忙收起笑容。


    齊元桑沒忍住笑出了聲,說道:“我給你撐著呢,要是傅淵之對你不好,小心他的官位!”


    宋歡勾唇一笑,眼底溢出晶瑩。


    此情此景,齊元桑這話不免讓宋歡感動流淚。


    齊元桑對她還是不錯的。


    齊元桑當上皇後後,即便已經刻意收斂,但還是同從前不一樣了。


    不過,宋歡從來沒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麽,所以真心不真心這種東西有沒有,她還真沒有刻意去想。


    隻要當下是真心就好了。


    至於把這句話當什麽免死金牌之類的就算了。


    本來就不對等的關係,其中的差距是她們倆永遠跨越不了的鴻溝。


    齊元桑同她一起,一是因為宋歡不同於其他人的特別,二就是從宋歡身上找到曾今未進宮之前的瀟灑自在。


    而宋歡呢,充分做好工具人,真心對真心。


    能同皇後走近是她從來沒想象到的,如今有了這個機緣,同時也給她們無形中帶來了很多便利,也不知齊元桑會把這個遊戲繼續多久,隻要她還想繼續,宋歡盡可能在這期間陪她,給她想要的那種自由的快樂,滿足她不算要求的要求。


    在皇後這個位置,她不求情愛,不求富貴,隻求自由,對齊元桑而言,能從宋歡這裏得到的那種自由瀟灑,從前那種快樂感覺,就已經同她給宋家帶來的那種無形便利劃上等號了。


    自由,是無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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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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