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


    傅學林把信件放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日他就得進京述職,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偏偏這麽巧,讓他不得不同意父親娶一個死了的女子為平妻。


    小廝從門外出來,輕聲說道:“大人,範家來信了。”


    乙卯年,放榜名單。


    一甲至二甲前五十名,有三分之一的人數來自風池書院。


    與傅淵之幾人相交不錯的申屠子陵、宋果分別為二甲第二第三名。


    狀元遊街後,市井中傳出謠言,傅淵之同外族人勾結。


    在遼東戰事膠著的時候,傅淵之派人從長留村以朝廷的名義購入大批量番麥種子,其事實並非如此,傅淵之是將種子運往敵人的陣營,為敵方提供種子,以做長期打仗的準備。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傅淵之的家門以及院子裏一夜之間多了很多臭黃金等等。


    傅淵之淡定自若,繼續上值。


    不過兩三天,又傳出宋歡之死蹊蹺的流言。


    而宋憶順著流言就懷疑上了傅淵之,不過三天,住在旁側的鄰居們就聽到傅淵之院子裏傳來了爭吵聲。


    隔天,傅淵之和宋憶上值的時候兩人的臉上都掛了彩,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因為宋憶阿姐之死另有蹊蹺,


    一連好些日子兩人都互不理會,有人趁著空檔偷偷向宋憶打探口風,宋憶聽言立馬沉下臉,隨即甩袖離開。


    這副模樣讓對方的猜測更加得到證實。


    一時之間,傅淵之被整個“世界”排除在外。


    五月初十


    傅淵之打開門,看到了熟悉的麵孔,開口道:“史大人,清早前來舍下,有何事?”


    史誌寬看著對麵的傅淵之。


    他心底是佩服傅淵之的,能從容不迫地無視周遭的環境,甚至那些難聽的話都未給這個人一絲情緒波動。


    一個能提早洞察廖家的謀劃的男人,一個能從白身爬上這個位置,即便有番麥護身,也不能忽略掉他本身除了種植番麥以外的能力。


    那日宴會的情況,他事後派人了解了情況。


    傅淵之大伯娘對傅淵之有敵意,不會願意看到傅淵之攀上一門好親事。


    廖家單從潘氏口中了解傅淵之,這件事辦得就是大錯特錯,也不知道道那平素被稱精明的廖夫人是怎麽就這麽輕易相信了潘氏的話。


    史誌寬說道:“昨晚有人前來投案,說他就是被傅大人你派去給外族人送番麥種子的人。”


    傅淵之仿佛早有預料,沉默對上史誌寬的眼睛。


    史誌寬憑直覺覺得對方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這個天下就是如此,渾濁是常態,尋求真正的公平那是不可能達到的。


    史誌寬說道:“還請傅大人同本官走一趟。”


    傅淵之配合的跟了上去。


    傅淵之不是第一次進衙門,也不是第一次進地牢。


    他安安靜靜坐著,眼睛閉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一旁的衙役看著傅淵之,對著身邊的衙役以稀奇的口吻說道:“這傅淵之好看是好看,怎麽感覺跟個和尚似的。”


    他身旁的衙役笑著說道:“媳婦死了,父母不在,又無子嗣,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說他像和尚也沒什麽區別。”


    “你這麽說也沒錯,真是個狠人,刑克六親。”


    “你小心點,別挨太近了,小心被他煞到。”同伴開玩笑道。


    衙役聽完立馬遠了些,在同伴的眼神中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哈哈。”


    為解尷尬,衙役說道:“我記得我那裏還有些沒吃完的零嘴,我先去拿過來,咱們倆打打牙祭。”


    那個同伴見對方走遠了後才走到了傅淵之牢門前,蹲下,他的聲音一改剛才的音色,恢複了他原本的聲音,“東西給你帶來了,但是這玩意兒隻有五成的機率,要麽成功要麽死。”


    同伴探過身,調侃道:“你真敢吃?”


    傅淵之在對方恢複聲音後就聽出來了,他直接走過來,接過對方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用油紙包裹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東西。


    他說道:“之後的事你也別忘了。”


    同伴挑了挑眉,沒正經的模樣正了正,說道:“放心吧,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傅淵之拆開包裝,看了裏麵的藥,說道:“我要是真死了,錢莊裏的銀錢都歸你,但是我的條件你得答應。”


    同伴齜了齜牙,說道:“行了行了,我白小笙可不是見錢眼開之人,放心,你絕對安全。”


    傅淵之把油紙包裹的藥放進懷裏。


    白小笙見傅淵之準備轉身回去繼續“打坐”,他忙喊住對方,說道:“你若是帶著這樣的名聲,不怕臭名昭著,遺臭萬年?叛國勾結外族的罪名可是不好聽啊。”


    傅淵之一笑,說道:“剛好。”


    白小生沒聽懂傅淵之這兩個字。


    在他的下半輩子,看到了不一樣的天下,不一樣的人間煙火,他才突然想清楚今日他說的這個兩個字。


    剛好,一個人臭名昭著,遺臭萬年;另一個人名垂千古,萬世流芳,都能夠達到讓後代清晰記住的目的。


    史誌寬把傅淵之叫上堂審理的時候,傅淵之餘光瞥見了坐在史誌寬旁側的範家家主以及廖成林。


    史誌寬驚堂木用力一拍,他問道:“孫達,你可認識你身旁之人?”


    孫達看向傅淵之,連連點頭說道:“認識,就是他派我們去同高光舒手下的人交接番麥種子。”


    史誌寬有問道:“他是何年何月何時找上的你?為什麽找你?以及你們當時是如何交易的都給本官一一道出,若有任何欺瞞謊言,杖斃!”


    孫達聽到杖斃兩個字,後槽牙一疼,這事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不做不行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猶豫不決,不如拚一把。


    孫達把早已經爛熟於心的內容流暢的說了出來。


    史誌寬眼神微眯。


    一旁的範家家主覺察到史誌寬的變化,手指輕微在座椅上敲擊兩聲。


    史誌寬聽到聲音,瞥了眼範家家主。


    不過,礙於雙方的情況,範家家主即便不舒服史誌寬的無禮,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還有求於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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