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拒婚事駱峰苦應對


    清晨,天色大亮。妙錦起了床,洗漱完畢,在寢室獨坐了一陣頗覺百無聊賴。忽回想起昨日小蓬萊之事,愈是悶悶不樂。


    正思量間,駱峰進了屋子,輕聲詢問女兒的病情。


    “病體雖愈,心卻更亂了。”妙錦麵露一絲幽怨,“爹,還是早做決斷,退了那門親事吧。”


    “退……爹也是身不由己哪。”駱峰唉歎了聲,另換了副笑顏,“孩兒勿憂,爹已想好了應對之策,定會讓你滿意。”


    “滿意……”妙錦眼露驚訝之色。


    駱峰“嗯”了聲,道:“你不是喜歡懂詩書的才子麽,這一回咱們就來個以詩招親。”


    “以詩招親……”妙錦聽了更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沒錯,”駱峰眉頭一揚,正欲為女兒細細解釋,隻見阿春急步進了屋子,說是慶公子到了,正在客廳候見。


    駱峰聽了稍作思忖,緩步離開了寢室。他剛踏進了客廳,褚慶快步迎上前來,拱手道:“上次沉舟之事實屬意外,請大人見諒。”


    “已過多日,公子不必介意。”駱峰稍作頷首,一邊招呼他落座。


    褚慶站在原地紋絲未動,道:“我和駱姑娘的婚事……”


    “不急。”駱峰兀自坐下了,唉歎了聲,“上次小女溺水,她多有抱怨,一時還沒轉過彎來,容我再勸勸吧。”


    “再過幾日父帥就要進京了,我能不急?”褚慶沉下臉來,“說,她到底怎麽想的?”


    駱峰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不慌不忙道:“駱某問過了,小女說她平素仰慕那些會寫詩文的才子,想以詩招親辦一場賽事,勝者奪魁。為讓她心服,我隻好答應了。”


    “這……不是存心刁難我!?”褚慶又驚又怒。


    “公子誤會了,”駱峰稍稍欠身,“駱某想好了,這場詩文賽呢,就是專為公子量身而做的。”


    “為我……”


    “請問公子有何擅長?”


    褚慶思忖了片刻,道:“我自小長於軍營,常馳騁於草原、大漠間,除了騎馬射箭、習武殺敵外,再沒什麽別的長處。”


    “嗯,這就對了。”駱峰嘿嘿一笑站了起來,湊到他身邊低聲細說了一番。


    褚慶聽後露出了一絲笑意,當即答應了駱峰所議,決定於後日參加在三官廟舉辦的賽詩會。


    當日,駱峰便將為女兒賽詩招親的消息通知了京城的一些官宦人家。這些人家他事先早已派人打探過了,他們的子弟尚未婚配,且才華過人。那些府第收到請柬後紛紛表示出了濃厚興趣,皆有意赴約比試招親。


    事已至此,雖說妙錦頗不樂意,可一時又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也隻得默許了。


    妙錦心有不安,獨自在院內散步。她望著池中的殘荷、浮萍悵然若失,一絲隱憂悄然襲上心頭。忽聽得身後一聲朗笑,她回頭一看,卻是元衝。


    原來元衝得知了駱府以詩招親的消息後驚訝萬分,於是丟下了手頭之事匆忙趕到了進奏院,欲探個究竟。


    元衝見妙錦一臉愁容倚欄凝思,於是打趣道:“獨自對花空歎,莫非又想意中人了?”


    “哼,討厭!”妙錦冷眼相向,“你來做甚?”


    “聽說令尊遍下請柬,要舉辦什麽詩文大賽;我呢,也來湊份熱鬧唄。”


    “瞎操心。”妙錦停了下,瞪了他一眼,“想尋我開心?”


    “不,”元衝微微一笑,“可歎姑娘情意綿綿,不知終會花落誰家……”


    “元衝,你不是來說媒的吧!”


    “不敢。元某以為,既是以詩招親,那一定少不了李雲翰。”


    “哼,別提他了,花心又自負。”妙錦說著低下了頭。


    “那,就是慶公子了……”


    “你今兒是怎麽了?”妙錦倏的站直了,冷冷道,“再敢亂說,我趕你出門!”


    “氣大傷身哪。”元衝厚著臉皮嘻嘻一笑,“姓李的雖才華過人,可嗜酒放縱、張狂不羈,不適合過日子;慶公子呢,雖富比公侯,但其才學平平,且做事優柔寡斷,少了些男子漢胸襟……”


    “他們都不成,下一句,該誇你自己了。”


    “那是。我呢,雖說不懂什麽詩文也算不得富貴,可是武功高強、行事磊落,況且也最懂姑娘的心!”


    “哼,別臭美了!”妙錦嘴角一撇,“人呢,還是有自知之明好。”


    “當然有了。”元衝從腰間取出了一本詩書,得意的晃了幾下,“有此詩書,說不定我還真能成呢。”


    妙錦上前一把搶過了那書冊,擲在了地上,道:“大老粗一個,別瞎吹了!”


    “行不行,到時候咱們賽場上見。”元衝滿臉羞愧,也顧不得去拜見駱峰了,撿起了書本匆忙離去。


    出了進奏院,元衝怏怏不樂行走了一陣,忽回想起褚慶的一番話,他不免又為妙錦擔憂起來。


    元衝趕到了伏龍山莊,見莊園內外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的景象,登時有些心慌意亂。他進了客廳,見過了褚慶,張口便問:“院內張燈結彩,不知有何喜事?”


    “嗯,忘了告訴你了,”褚慶麵露得意之情,“駱大人要為女兒招親,我呢提早慶賀一下。”


    “這……”


    “明日三官廟詩會,就是本公子和她的訂婚之日,莊內當然要做好準備了。”


    “嗯,確是可喜可賀。”元衝聽了內心愈發驚慌,強擠出一分笑意,“看來公子是誌在必得呀。”


    “那當然了,此賽還不是專為我而設!”褚慶停了下,雙眉微皺,“父帥就要進京了,到時候也好有個交待。”


    “噢,原來如此。”元衝聽了恍然大悟。


    褚慶啜了口茶,又問他秘寶之事有何進展?


    “據塗監院說,李雲翰曾隨紫旭真人進過猿王洞,或許他們已找到了寶庫。”


    褚慶聽了分外驚喜:“真的?”


    “嗯;塗監院隻是猜測,尚有待進一步證實。”


    “那就再催催他!”褚慶緩了下,陰沉著臉,“至於明日詩賽呢,你就不必去了!”


    元衝聽了頗不高興,忙問何故?


    “幫主當然另有重任了。”褚慶陰笑了聲,走到了元衝身邊,說出了他的計劃……


    得知褚慶向駱府逼婚,加之小蓬萊客棧與妙錦起了誤會,連日來李雲翰心情格外沉重。為冰釋前嫌,他決定還是去見妙錦,當麵向她說個明白。


    他到了進奏院。在門外等了一會兒,阿春出了門回話,說妙錦不想見他。


    李雲翰聽了無比失望,卻又不甘心就這樣一走了之;他靜思了片刻心生一計,轉而懇求阿春帶他去見駱峰。


    阿春欣然答應了,將他悄悄帶進了院內。


    駱峰正獨坐在書房裏,翻閱其他諸鎮的邸報,忽見李雲翰到了,登時麵露不悅。


    駱峰板著麵孔問他何事?


    李雲翰一臉平靜,溫言道:“聽說大人欲將妙錦嫁與慶公子,在下深以為憂。”


    駱峰聽了淡然一笑,“我嫁女兒,你憂什麽?”


    “大人膝下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卻要強逼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您說她會幸福?”


    “嫁與不嫁,那是駱家的事,用不著先生操心。”


    這時妙錦得悉李雲翰到了,悄悄走到了書房外,隔窗偷聽兩人的談話。


    “恕雲翰鬥膽一言,其實大人也並不喜歡慶公子,隻是礙於他的身份罷了。”


    “哦?”


    “他本是褚漠寒長子——褚慶。”


    駱峰聽了一時愣怔無語。


    李雲翰又道:“褚慶用他爹壓你、逼你,你隻好昧了良心答應,不是嗎?”


    “休得胡言!”駱峰登時被激怒了,“今日若換做別人,我決不寬恕!”


    見李雲翰無動於衷,駱峰似仍不解氣,揮了下手示意他走開,“從此之後,你我情義一刀兩斷,不許再踏進駱府半步!”


    “大人見諒。”李雲翰傷心的點了下頭,拱手告辭。


    回到了芷園,李雲翰靜下心來思量了一陣,覺得自己太過心急,行事確是有些魯莽,於是叫來了少淩,向他扼要講述了麵見駱峰的經過,打算讓他再去見一回妙錦。


    少淩聽後苦笑了下,勉強答應了。


    稍後,少淩趕到了進奏院,一見妙錦便說那日在小蓬萊客棧純屬一場誤會,他懷疑是褚慶設下的圈套……


    “你呀,別替他開脫了,”妙錦氣呼呼的,說那日她是親眼目睹的。


    “姑娘可真是執拗。”少淩也頗有怨氣,“別忘了上次昆明池溺水……褚慶他什麽事做不出來!”


    此話一出一下子觸動了妙錦的傷痛處,她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就由你了!”少淩轉過了身子,裝作欲走樣。


    “杜兄且慢,”妙錦趕忙拉住了他,“好了,我信你便是。”


    “嗯,這還不錯。”少淩聽了心裏的石頭登時落了地,“有你這句話,李兄也心安了。”


    “杜兄,還有一事……”妙錦欲言又止。


    “別吞吞吐吐的,說吧;”


    “為應對褚慶糾纏,我爹打算舉辦一場賽詩會,以詩招親……”


    “以詩招親……”


    “是的,明日在三官廟。”妙錦神色凝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細說了一遍。


    送走了少淩,妙錦心事沉沉的回了家。


    駱峰正在客廳和劉氏說話,見女兒一臉愁容暗淡,問她又遇上了什麽煩心事?


    “爹,我在想要不取消了賽詩會,”妙錦頓了下,“萬一選了個不中意的……”


    “說過的話,潑出去的水,豈能收回!放心,爹已安排好了。”


    “這,”妙錦遲疑了片刻又問,除了褚慶還邀請了哪些人?


    “你是在想李雲翰吧?”駱峰淡然一笑。


    妙錦聽了倏的羞紅了臉,搶辯道:“爹,他不知此事怎會來呢。”


    “來了也無妨。”駱峰一臉輕鬆,“我已差人通知了京城十多戶聲名顯赫人家,他們的子弟不僅身份高貴、相貌出眾,且個個才華過人,你準能從中挑出一個中意的……”


    “這,”妙錦聽了雖有不樂,可又不好意思反駁,於是另換了個話題,“爹,上次褚慶來見,你不會對他做了什麽承諾吧?”


    駱峰輕輕搖了下頭,道:“怎麽會呢。我隻說了賽詩會的題目,並沒什麽承諾!”


    劉氏聽了急切道:“詩題都泄了,這還怎麽比!”


    “這你就不懂了。”駱峰踱了幾步,轉過身子,對著母女二人不慌不忙道,“褚公子呢,雖說箭術高超,可即使他過得了第一關,第二關也準會落敗。”


    “爹,莫非你有什麽高招……”


    “嗯;勝負高下,到時候隻有賽場上一見分曉!”駱峰說畢意味深長的笑了。


    黃昏過後,李雲翰瀏覽了一陣邸報。屋子有些悶熱,他起身出了書房,一邊在院子踱步,一邊觀賞著那一池碧水青荷。再望遠處,牆角下萱草翠綠,棵棵迎風而立生機盎然,他隨之精神一振。


    正凝思間,忽聽得院門一響,平鈺帶著寧芯姍姍而入。李雲翰愣了下,正欲迎上前去問候,不料平鈺先開了口,“你又上山向師父告狀了?”


    “師姐言重了;我隻是說這些年來,師姐性情仍沒什麽改變。”李雲翰溫言道。


    “就這些?”


    “嗯,”李雲翰凝視著她,緩了緩,道,“雲翰有言,懇請師姐放過王詰。”


    “哼,我要是得不到,他人也休想!”平鈺麵若冷霜。


    “這,未免太霸道了!”


    “是你,不給我機會。”平鈺緊盯著他,眼角劃過一絲淒涼,“真的,這些年我失去的太多了……”


    李雲翰聽了心生愧疚,和她對視了一陣,輕聲道:“不過是年輕意盛一時激言,師姐又何苦死揪著不放?”


    平鈺見他言辭哀婉,當下心軟了下來,歎息道:“可恨勞生有限,情緣未盡哪。”


    突然間,啞姑從一邊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指著廚房急呼:“火,失火了……”


    李雲翰抬頭一望,隻見廚屋頂子躥起了一團火苗,足有兩三尺高。


    “算了,不跟你說了。”說畢,平鈺神色落寞欲轉身離去。


    李雲翰趨前兩步欲送她出門,一抬頭隻見院外牆頭上有隻黑影,他頓覺不妙猛推了平鈺一把。


    剛一推開,從院外射來了一支利箭,緊貼著平鈺的左肩劃過,擊中了她身後的玉蘭樹。


    李雲翰見了佯裝自己中箭,痛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平鈺和寧芯見有人施放冷箭大吃一驚,急忙出了芷園查看;可是夜黑風高,那行刺者早已沒了蹤影。


    所幸發現的及時,蕎嬤、武七等人很快就撲滅了大火。眾人清掃打理了一番,除了屋頂被焚了個大洞外,屋內其他灶具等物並沒受到什麽損失。


    李雲翰見了稍稍心安了些,招呼蕎嬤等人在院內坐下了,飲茶歇息。


    正閑聊間,隻見院門一開,少淩和岑楓走了進來。原來岑楓奉命前來,在半路上恰遇著了他,於是結伴而至。


    少淩將李雲翰拉到了一邊,向他述說了駱府明日賽詩招親之事。


    李雲翰聽了大驚,可表麵上仍作出一副苦無其事的樣子,笑道:“好呀,這場盛會當然少不得我了。”


    “唉,有褚慶在,隻怕兄長去了也是白去。”少淩臉起愁色。


    李雲翰拿起了茶桌上的那支長箭,憤然道:“不;就衝著今晚這一箭,我非去不可!”


    “此箭從何而來?”少淩問。


    “除了褚慶,還會有誰呢!”李雲翰眼露不屑。


    “他……也夠心黑的。”少淩恨恨道,“兄長放心,明日我陪你一同赴會。”


    “不必了。”李雲翰淡然一笑,將目光移向了岑楓,問她此來可有什麽急事?


    岑楓麵色肅然,說達複有令,請他即刻前往一見。


    杜少淩聽了連連搖頭,說太晚了,明日還要去三官廟赴會賽詩呢。


    李雲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誤不了;說畢,他簡單收拾了下衣著,跟著岑楓出了芷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賦之群英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旗並收藏大唐賦之群英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