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贈玉印笑勸賈升說媒


    原來,褚慶之所以急著走開,是想去九蓮峰會見塗坤。眾人一路打馬向東飛馳,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到了九蓮峰下。


    像上次一樣,仍找了那家位於鄉野路邊的酒館。眾人坐下來稍作歇息,倪遂奉命去了玉華觀,叫來了塗坤。


    褚慶見了滿臉堆笑,將一包禮金呈與塗坤。


    塗坤假意推辭了一番,才收下了。當聽說塗坤已確定了寶庫的具體方位時,褚慶為之頗為興奮,笑道:“太好了!待事成之後,你我平分此寶一人一半。”


    塗坤聽後收斂了笑容,說沒有密鑰,隻恐難以打開寶庫。


    “密鑰……”褚慶聽了一愣。


    “沒錯,有了它才能順利進入寶庫。”塗坤道。


    “密鑰,它又哪兒?”


    “公子勿憂,此密鑰或許公子也曾見過。”塗坤眨了眨眼珠子。


    “這……”褚慶聽了一頭霧水。


    “記得師父會見李雲翰時,曾數次提及他身上的那隻魚龍玉佩……”


    “玉佩……”褚慶聽了頓覺眼前一亮。


    “是的,塗某也隻是揣測;”塗坤頓了下,“至於到底是不是密鑰,也隻有一試方知。”


    褚慶聽了思忖了片刻,說玉佩之事就交給他了。


    自從少淩在進奏院遇險後,李雲翰為此頗為不安,擔心會牽連上妙錦。他歇息了幾日,見沒什麽動靜,於是命岑楓去找妙錦,約她到曲江風義亭見。


    岑楓拎著花籃,沿著進奏院四處走了一圈,並沒發現什麽異常。她正要上前叩門時,忽見駱峰從遠處打馬飛奔而來,於是慌忙躲開了。


    連日來妙錦因擔心行刺一事敗露,為之心神不寧。午後,她在園內漫步散心,爾後獨坐於亭下望著牆角那一片有些萎縮幹黃的花草發呆。


    她正凝思間,一抬頭忽見父親笑容滿麵進了院內,她愣了下,迎上前詢問。


    駱峰嗬嗬笑道:“這下好了,多虧元幫主相助,已找到了凶手。”


    “真的?”妙錦一驚。


    “嗯;有兩個漢子死在了渭河邊,爹辨認過了,確認是那兩個賊凶。”


    “他們死了……”


    “嗯,或是被人滅口。”


    駱峰將當日渭河之行細說過了,妙錦聽了如釋重負,連聲說太好了。她正尋思著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雲翰,忽然阿春來報,說門外有一位姓岑的女子,想見她一麵。


    妙錦聽了趕忙出了府門,待問明了來意,她欣然應允了,隨岑楓離開了進奏院。


    到了曲江池畔,抬眼望去,李雲翰獨自佇立在風義亭下,身影像冷風裏搖曳不定的柳條。


    見了麵,李雲翰對妙錦溫言道:“此番不小心連累了你和家人,實在令人愧疚。”


    “別擔心,”妙錦柳眉一揚,“我爹說了,凶手已遭人滅口,他總算沒事了。“


    “凶手死了……”


    “嗯。”妙錦點了下頭,“是元衝找到的;說那凶手與禁軍有關……”


    “噢,我明白了。”李雲翰聽了似有所悟。


    靜默了片刻,妙錦雙眉一蹙,道:“此案已畢,可是那褚慶仍在逼婚呢……”


    “這,”李雲翰聽了心裏一陣酸痛,默然望著岸邊那依依低垂的枯柳。


    岑楓見狀,於是找了個借口告辭而去。


    妙錦靠緊了李雲翰,柔聲道:“我想和你遠離京城,越遠越好。”


    “嗯,我又何嚐不想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


    “可是什麽,你若答應,我們明日便走,遍訪山川找一處清靜之地隱居下來……”


    “走,當然簡單了。”李雲翰凝視著她,“可是褚慶會放過你的家人嗎?”


    “那就帶上爹娘一起走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隻是朝政腐敗、奸佞未除,我心猶不甘哪……”


    “剪除奸佞,那是朝廷的事,”妙錦的口氣稍帶些怨意,“況且你已為他們做了不少了,還不及早脫身跳出這火坑?”


    “也許吧,也許飛蛾投火就是我的歸宿……”


    妙錦睜大了眼,道:“不,你是一隻雄鷹,九天之下任你翱翔,沒有誰能攔得住!”


    “沒錯,我是一隻鷹;可是在沒有捕獲獵物之前注定是孤獨、無助的……”


    “不是還有我嗎?”妙錦說著貼近了李雲翰的胸口,癡癡的凝望著他,“天地之大,豈獨容不下你我!”


    當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時,似乎產生了一種神奇的力量,瞬間將二人融為一體彼此不分你我……


    這時,王詰恰好背著行囊路過,遠遠望到兩人親密的身影,不禁停下了腳步。他猶豫了一陣,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原來王詰因父母和弟弟進京,家裏人口陡然增多,加之以前又在輞川購置了一處田莊,手頭頓顯拮據。好在他有一手雕刻的技藝,閑暇之餘去東市采買些和闐、壽山產的玉石,刻些印章變賣以貼補家用。


    李雲翰見王詰到了頗有些尷尬,急忙丟開了妙錦。寒暄了幾句,又問起了他和平鈺公主之事。


    王詰聽了淒然一笑,道:“剪不斷,理還亂,真是悔不當初哪。”


    “偌大的京城,惹不起還躲不起了!”妙錦譏諷道,“說白了你還是貪戀官位,不敢得罪她。”


    “姑娘錯了,我對仕途早已淡若煙雲。憑我的才學,到哪兒還不能混一口飯吃。”


    “那又是為何?”


    “我之所以忍氣吞聲做這個太樂丞,說到底還不是想為東宮做點事。”


    “那就忍著唄。”李雲翰緩了下,瞅了眼他肩上的行囊,讓他再刻兩枚印章,“一枚雅章,‘鴻運齊天’;一枚齋號章,‘百鳴堂’。”


    王詰聽了大驚:“‘百鳴堂,’那不是賈升的齋號……”


    “沒錯,是給他的。”


    “怎麽又是他,一個欺下瞞上、遊走於權貴之間的勢利之徒。”


    “別較什麽真了;有些事呢,沒有他可不成哪。”


    “唉,李兄有所不知;上一回你送了那幅《百勝圖》給他,誰知第二天他就給賣了,一倒手淨賺了三十兩紋銀。”王詰耷拉著臉,“如今又讓我給他刻印,這不是純心耍我?!”


    “不,這一次還是為你。”


    “為我……”


    “嗯。”李雲翰點了下頭,湊到了王詰耳邊細說了一番;王詰聽了又回問了幾句,方才打消了疑慮。


    李雲翰回到了芷園,在寢室裏躺下了正欲歇息,忽聽得窗外傳來了杜苗的說笑聲,他不由得眉頭一皺。


    原來,杜苗進京來為榴花客棧采買些肉食、調料,順道來芷園看望一下少淩。


    李雲翰起身出了寢室,與杜苗閑聊了幾句,問起了小楠的近況。問畢,他說想帶杜苗去拜訪一下賈升。


    杜苗聽了登時來了興趣,說半年多沒見著賈升了,正好前去飲酒、暢敘一番。


    兩人到了賈府,坐在客廳裏等候。賈升正在後院訓練鬥雞,約莫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三人見了麵略作寒暄,杜苗一時忍耐不住,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兩人昔日在長安街頭廝混的舊事;賈升見被人揪出了老底,一時很不自在。


    李雲翰見狀趕忙打斷了杜苗的話,對著賈升道:“賈兄,聽說那副《百勝圖》賣了個不錯的價錢……”


    “嗨,哪能怪我呢。”賈升翻了下眼皮,“惠王一見此畫愛不釋手,說是帶回王府賞玩,誰料竟賴著不肯還了。我呢,可是一兩銀子也沒得到。”


    “別蒙了,王詰為此還生我的氣呢。”李雲翰道。


    “他敢!裝什麽清高呢?要不是看在李兄的麵子,賈某早就打發他走了。”


    “賈兄誤會了;我本想托你勸勸平鈺公主,讓她別再找王詰,可是事與願違哪。”


    “我怎能沒勸!”賈升似有滿腹委曲,“公主那倔脾氣,一說就上火,差點連我也給燒沒了。”


    “當真?”


    “嗯,她陷得太深了,誰說也不管用!陛下為此焦慮不安,正尋思著給她找一門親事。”


    “找一門親事,移情別戀,當然不錯了;”李雲翰聽了頓生一計,緩了緩道,“可有適意之人?”


    “依公主這脾性,想要找一個合適的,難比登天哪!”


    “此事不難。”李雲翰淡然一笑,“目下就有一個現成的,門當戶對倒也般配。”


    “何人?”


    “褚——慶。”李雲翰緩了下,“此事呢,若由賈兄來撮合是再好不過了。”


    賈升聽了頗為失望,“別開玩笑了;他們倆,光這年歲也相差的太多了!”


    “你不想說媒……”


    “這媒呢,我還真說不了。”賈升思頭搖的似個撥浪鼓,“這兩家,一為龍,一為虎;我算什麽?夾在中間的一隻小羊羔唄,搞不好,這條小命說沒就沒了。”


    “賈兄多慮了。”李雲翰輕啜了口茶,“此事若成,不僅了卻了陛下一樁心事,也可借此拉攏褚漠寒,讓他更效忠於朝廷。”


    李雲翰說著取出了那兩枚印章,擺在了賈升麵前:“此印乃王詰所刻,用的是上等的壽山石籽料。”


    賈升遲疑了下拿起來細看了一番,又放下了,道:“‘百鳴堂’,給我的?”


    “沒錯;隻要能引開公主,此印就歸您了。”


    賈升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冷冷道:“原來你此而來!”


    李雲翰“嗯”了聲,見他一時躊躇不決,拿過了那塊印章輕輕晃了晃,道:“這媒呢,你到底說不?”


    賈升尋思著這是個立功邀寵的機會,一狠心應承了下來,笑道:“急什麽,你就靜等佳音吧。”


    待送別了李、杜二人,賈升坐下來靜思了一陣,爾後出了門,輕車簡從去了楊府。


    楊嗣郎見賈升空手而來頗為不悅,責怨他數月來為何不常來見?賈升聽了趕忙道歉,說臨近歲末太樂署諸事繁多,不僅要應付吏部的考核,還要排練節目、應籌各種演出……故而登門次數少了。


    楊嗣郎“嗯”了聲,又問近來宮內可有什麽異常?


    賈升思忖了下,說前幾日太子曾去太樂署與王詰麵談;因隔著窗戶,他沒聽清兩人所談的內容……


    “看來楊某沒有猜錯哪,樂坊就是他們的情報中轉站。”楊嗣郎起身踱了幾步,回過了頭,狠狠道,“本相命你,務必除掉王詰。”


    賈升聽了身子猛的一哆嗦,道:“王樂丞才藝絕倫,且擅組織各種演出,太樂署須臾離他不得呀。”


    “你舍不得下手?”


    “這……”賈升訥訥了片刻,見他眼神毒辣,隻得點頭答應了。


    楊嗣郎伸了個懶腰,問他可還有別的事?


    賈升“嗯”了聲,伸長了脖子,“那個褚慶,大人可還記得?”


    “他,當然記得了。”


    “在下擔心,他是不會屈就於一個小小太仆卿的,沒準哪一天不高興一抬腳回了漁陽,那可是縱虎歸山哪。”


    楊嗣郎聽了陰沉著臉,輕歎了聲,道:“唉,這也是本相所憂之處哪。”


    賈升忙說他有一計;說聖上不是正為平鈺公主婚嫁之事憂愁?要是能將公主嫁與褚慶,何愁拴不住他。


    “這……”楊嗣郎聽了大驚。


    “公主性烈如虎,隻有她方能駕馭得了褚慶這隻野犬!”賈升道。


    “賈升,也虧你想得出來。”楊嗣郎黑著臉,“萬一公主沒看上,可如何是好?”


    “大人勿憂。”賈升湊近了一步,“此事呢,且交由陛下去說;即使公主不樂意,她也不會怨到您的頭上。”


    楊嗣郎聽了仍有些猶豫,道:“萬一婚事成了,你就不怕他們二人攜手對付本相?”


    “大人不是想拴住褚慶嗎?”賈升嘿嘿一笑,“至於以後呢,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也罷,隻要能將這小子緊攥在手,這把賭注我是下定了。”楊嗣郎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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