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蘇平留下,我放開出口,任你們帶走一萬人。”


    周氏突然出聲,讓所有人齊齊頓足。


    所有人都知道,周氏已經成了必死之人,單純是陣眼的存在讓她得以苟延殘喘。


    但根本沒人去想過,周氏可以控製大陣!


    “怎麽?不信?”


    周氏曬然一笑,緩緩抬手。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包裹住整個定國公府的黑炎,突然之間熄滅。


    “死!


    !”


    沉天南爆喝一聲,魔龍妖身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烏黑的利爪悍然拍向周氏頭頂。


    他無法確定周氏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但他不敢賭。


    一萬人,或許不足以讓在場之人心動。


    但十萬人,百萬人呢?


    隻怕永泰帝也不得不考量一下了。


    可惜。


    他的速度的確夠快,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他變化成龍爪的右手,依舊從周氏的頭頂穿了過去,什麽都沒碰到。


    “……嗬嗬。”


    周氏的童孔閃過一抹驚駭,發現自己安然無恙之後更加的趾高氣昂起來:“十萬,留下蘇平,可活十萬人。”


    “毒婦!”


    沉天南的豎童之中充斥著暴虐。


    他從沒有如此痛恨過一個人。


    哪怕老蠻皇木翰阿蘇勒,也沒有讓他如此痛恨過。


    “賈公公,不去請示一下陛下麽?”


    周氏無視沉天南,繼續慫恿道:“十萬人,足以包括陽京所有的官員以及各行各業的人才,隻換一個蘇平,你們不虧。”


    話音剛落,賈紅衣沒動,卻是開口了。


    “你,過了。”


    澹澹的語氣充滿了威嚴,讓周清芸的身體為之一顫。


    “父親。”


    周氏看向天穹,恭敬道:“十萬人於您而言,不過是多增長一絲力量罷了,但蘇平不一樣。”


    “哦?”


    周同好奇起來。


    “嗬嗬,父親常年閉關,大概還不知道。”


    周氏低笑著看向蘇平,“蘇平以詩詞引動了兩次聖閱,又在鄉試中一舉奪魁,說是數千年未見的儒道奇才也不為過,假以時日,未必不能以窺至境。”


    “這樣麽……”


    周同並不懷疑周氏的話,沉吟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蘇平留下,可活三十萬人!”


    對於整個陽京來說,三十萬雖隻是九牛一毛,但有了這三十萬,除了皇室、朝堂、權貴之外,所有三道中人都能保存下來,損失的不過是一些普通平民。


    這個數字一出現,賈紅衣心中已經出現了一絲動搖。


    他看向蘇平,沒說話。


    “紅皮狗,你想幹什麽?”


    尹東丘橫跨一步,攔在蘇平身前,緊緊盯著賈紅衣。


    溫道元跟袁九峰雖然沒開口,卻也轉過去麵向了他。


    “呃……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們緊張什麽。”


    賈紅衣摸了摸鼻子,“再說咱隻是個太監,就算想做什麽,那也得請示陛下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頓時一沉。


    無論永泰帝是個什麽樣的人,三十萬比一的差距,單是朝中的風向,就絕不可能讓這位陛下選擇蘇平。


    “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女兒,你可真是給他們出了個難題啊。”


    周同得意的大笑,緊接著給出了一個最後時限:“你們隻有十息的時間考慮,十息之後……”


    “不必了!”


    蘇平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走向周氏。


    “蘇平!”


    眾人齊齊已經。


    蘇平搖了搖頭,製止了眾人的阻攔,直到走到周氏麵前,才開口道:“你就那麽恨我?”


    “你還沒有資格讓我恨。”


    周氏冷笑,“但你毀了我的計劃,哪怕你隻是多活一天,我也難咽下這口氣!”


    “蘇平,你不是自命清高嗎?”


    “你不是慈悲為懷嗎?”


    “一條命換三十萬條命,你應該很樂意吧?”


    周氏嘲諷的看向沉天南,嘴上卻是對蘇平道:“那麽,自裁吧!”


    她恨蘇平嗎?


    不可能不恨。


    但她最恨的,還是沉天南。


    因為蘇平不欠她的,但沉家欠。


    所以,她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又丟給蘇平。


    眼睜睜的看著蘇平死在麵前,沉天南一定會很痛苦吧?


    周氏饒有興致的看著。


    就在蘇平剛剛邁步,準備繼續往前的時候,麵前突然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周清芸,你不就是想看到我痛苦嗎?”


    沉天南麵色平靜道:“我記得,鬼宗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人活很多年,並且活的生不如死。”


    “隻要你放走一百萬人,包括蘇平。”


    “我,包括趙氏,包括張氏,包括整個沉家,都可以任由你隨意處置。”


    “怎麽樣?”


    這個節骨眼上,周同絕對不會允許周氏徹底停下大陣,而周氏也絕不會那麽傻。


    所以沉天南開出的條件,剛剛好卡在這兩人都能接受的點上。


    “沉小子……”


    溫道元麵露不忍之色。


    他已經明白了沉天南的心思。


    周清芸造成的災難已經危及到了人族,雖然極有可能沉天南不會被重罰,可他過不去自己那道坎兒。


    周氏仔仔細細的看著沉天南,突然放聲大笑,笑的上氣不接氣,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沉天南啊沉天南,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樣子!”


    “少了你,人族就會滅亡嗎?”


    “不會!


    ”


    “先人後己,大公無私?”


    “哈哈哈哈……”


    周清芸笑得涕淚橫流,“你那麽無私,你自己去死就好了,為什麽要連累別人?”


    “長豐和子仁願不願意上戰場,你問過嗎?”


    “沉家這些人,願不願意陪你去死,你問過嗎?”


    “嗬嗬,無私?”


    “狗屎!


    !”


    沉天南眼神一暗,沒有說話。


    他對得起大慶,對得起人族,可對不對的起沉家,他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


    沉玉書挪動腳步,默默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接著就是沉玉春。


    趙張二人對視一眼,突然嫣然一笑,也跟著站在了沉天南身後。


    再然後就是那些下人。


    護院、家丁、丫鬟、雜役……


    所有隸屬於原定國公府的,無論尊卑貴賤,隻要是還活著的,都站了過去。


    雖然這些人沒有一個開口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們,都那麽想死嗎?”


    周氏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夫人,小的本來是沒有資格跟您說話的,但今天,我想說幾句。”


    一個身材瘦弱的家丁突然從人群中站出來。


    蘇平認得,就是這個家丁,給自己當過肉凳,後來又栽贓自己偷竊。


    那仆役壯著膽子看著周氏:“我不是好人,也做不了好人,貪財好色、巧取豪奪我都幹過,但我沒忘,是誰給了我這麽幹的資本。”


    “是夫人您嗎?”


    “不是。”


    家丁搖了搖頭,“是國公爺他老人家。”


    “您問我想死麽,當然不想啦!”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


    “但是啊,我有自知之明,陽京之人數千萬,我是絕對排不進那一百萬裏頭的。”


    “與其如此,倒不如痛快點兒,這樣說不定還能撈個為國捐軀的名頭。”


    說到這裏,那名家丁突然興奮的咧開了嘴,“嘖嘖,老家那些臭種地的,說不定還要把我供起來,想想都爽啊!”


    “哈哈,有道理!”


    “可以啊,老六!今天這話說的漂亮!”


    “以前倒是小看了你……”


    “就你這番話,黃泉路上的鞭子,我替你挨了!”


    “哈哈哈……”


    一眾下人頓時樂開了。


    即將到來的死亡,讓他們心生絕望。


    但也正是這種絕望,讓他們看到了以往不曾著眼去看的東西。


    周氏看著這一幕,指甲都掐進了肉裏,恨不得那黑炎再暴漲百倍,將眼前所有人和物都淹沒。


    “恨嗎?恨就對了。”


    沉天南再次開口,“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們這些你最恨的人,都可以任憑你處置。”


    “……不得不說,你的條件很誘人。”


    周氏鬆開雙拳,嘴角再次勾起:“可惜,我不答應。”


    “你舍不得蘇平去死。”


    “我就偏偏要讓他死!”


    “是活蘇平,還是活一百萬,選吧!”


    “不用選了!”


    一直沒說話的蘇平突然開口,接著就分開人群走了出來,“你既然那麽想讓我留下來,那我就留下來好了。”


    “蘇平!”


    沉天南豁然轉身。


    蘇平溫和的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繞過他繼續走向周氏。


    沉天南的喉間突然竄出一絲腥甜,填滿了他的口腔。


    在他的眼中,蘇平的背影漸漸與蘇雲重疊到了一起。


    “你真可憐。”


    蘇平走到周氏麵前站定,憐憫的看著她。


    “我可憐?嗬。”


    周氏冷笑著,不屑道:“你不過是明知自己會被放棄,所以才走出來罷了,到底誰可憐?”


    “喲,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蘇平表情誇張,摸了摸下巴:“你說的有點兒道理,不過吧……我死了,有人會念著,有人會落淚,而你死了呢?”


    “你覺得天上那個鬼玩意兒,會因為死了女兒而悲傷嗎?”


    “你覺得沉心瀾,會因為死了母親而落淚嗎?”


    “都不會。”


    “縱然你出身高貴又如何?”


    “從頭到尾,你都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哦不,沒有你的話,所有人都會活的更好。”


    “你再想想,是誰可憐?”


    蘇平的話字字如刀,連續精準的命中周氏心坎。


    “找死!”


    黑炎突然暴動,猛地往蘇平籠罩而去。


    兩人離得太近了。


    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黑炎便將蘇平整個人給覆蓋住。


    沉天南幾乎崩碎了後槽牙。


    就算蘇平有儒道三境可以在黑炎中自保,可那又能支撐多久?


    等到才氣被磨滅,一樣是死。


    儒道三境?


    蘇平自家情況自家清楚。


    哪有什麽三境啊,按照才氣數量劃分,自己是實打實的儒道一境。


    不過還好,這隻是虛驚一場。


    蘇平感受著像是根本不存在的黑炎,對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


    事實上,從很早開始,他的心裏就隱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黑炎,在懼怕自己。


    也正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最終驅使著他站了出來。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身上的黑炎看似旺盛,卻始終跟自己隔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距離,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落在身上。


    至於抽取壽元,那就更是無從提起了。


    “你果然是四境,不然不可能這麽輕鬆。”


    周氏看著蘇平神色自如,恨恨道。


    為了周同的計劃,她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黑炎奈何不了蘇平,就代表了她也奈何不了蘇平。


    不過還好,有那個條件在,蘇平就隻能留在這裏,慢慢的被磨滅才氣,最終一樣要死。


    想到這裏,周氏又為自己的聰慧得意起來。


    “沉天南,你還不去救人?”


    周氏笑著出聲,“怎麽,你想看著蘇平被抽幹壽元,慢慢老死……”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周氏臉上的笑容僵住,不敢置信的收回目光,慢慢的低下了頭去。


    她的胸口正中,一隻手掌齊根沒入。


    在這之前,袁九峰和沉天南都試圖攻擊過她,沒有任何效果。


    她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應該有的力道。


    然而,這次,不一樣!


    蘇平的右手,像是抓住了什麽極為重要的關隘,讓她感受到了深切的生死危機。


    陣眼!


    八九噬靈陣的陣眼!


    隻有這一種可能!


    “你以為,我會犧牲自己,來成全你的邪惡?”


    蘇平低沉的聲音將周氏的思緒拉了回來,“不,我隻會逃,或者終結它。”


    周氏慢慢的抬起頭來:“你……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


    蘇平澹澹一笑,湊近了周氏的耳邊,輕聲道:“我…是……你爸爸。”


    話語出口的同時,他的右手猛地抽出。


    噗~!


    一蓬鮮紅的血液拋灑而出。


    同時,蘇平被染紅的右手,正捏著一顆烏黑圓潤的珠子,狀如虛幻。


    正是八九噬靈陣的陣眼!


    沉天南:“……”


    溫道元:“……”


    賈紅衣:“……”


    袁九峰:“……”


    周同:“……”


    蘇平的動作,瞞過了周清芸這個普通人,但是沒瞞過他們。


    說實話,溫道元一方對此並不報有任何希望。


    天上的鬼臉周同也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連袁九峰都試過了,蘇平一個儒道三境能做什麽?


    可事實就是,蘇平不僅接觸到了周清芸的實體,還成功的將陣眼給……摳了出來?


    “……爸爸?”


    周氏倒了下去,眼中的色彩迅速暗澹。


    “斷我至境之路!


    !你該死啊!


    !


    ”


    高空的人臉在怒意下瘋狂扭曲,各種惡毒的詞語不斷被他誦出。


    蘇平鳥都不鳥他,直接看向眾人問道:“這個是陣眼麽?要怎麽處理?我試了一下根本捏不碎。”


    捏碎?


    袁九峰如夢初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道:“你抓著它別動,我來下陣封禁。”


    這可是八九煉妖陣的陣眼,周同能篡改,他也能改回去,捏碎那也太奢侈了……


    於是,在蘇平的控製下,袁九峰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卷軸之類的東西,開始在陣眼上施加各種玄道手段。


    此時的眾人也一個個回過神來,如釋重負般身子有些酸軟。


    “好小子,我還以為你……”


    沉天南滿心底的憋屈散去,看蘇平的目光無比熾熱。


    “以為我準備拿自己換一百萬人?”


    蘇平聳了聳肩,“老頭,說實話,我並沒有你和我父親那麽高尚,要不是有一點兒想法,早在周氏開口的時候我就跑了。”


    這倒是沒說假話。


    中州人族同樣是黑發黑眼黃皮膚,有餘力的話,他很願意做些什麽。


    可是,他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已經試過,想要以聖心筆書寫《正氣歌》,引來異象鎮壓黑炎。


    然而卻根本沒有用。


    不是《正氣歌》沒有用,而是他連第一句都寫不下來。


    每次想要落筆,聖心筆都會自動回到霧氣空間,就像是有什麽限製一般。


    思來想去,大概是因為儒道和浩然正氣的原因,導致《正氣歌》比較特殊,而自己的境界又不足以支撐用聖心筆寫這首詩。


    所以當周氏提出用他的命換一萬人,他差點給嚇尿。


    要不是從黑炎上感受到的畏懼很真實,估計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你……”


    沉天南一陣無語,又道:“不管怎麽說,是你救了所有人。”


    “好樣的,我一定去陛下那為你表功。”


    尹東丘哈哈大笑,拍著蘇平的肩膀,“救下整個陽京,怎麽著封個侯也不過分吧?”


    袁九峰看了尹東丘一眼,接著給賈紅衣使了個顏色。


    賈紅衣心領神會,笑眯眯道:“蘇平這一手可不簡單啊,你確定要鬧得天下皆知?”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立即一變。


    這次的事情,跟那兩次異象的性質完全不同。


    異象這玩意兒,你說它有用吧,可它的確沒有帶來什麽眼前的實際利益。


    朝廷不大肆宣揚,不下旨嘉獎,也勉強能說的過去。


    可這次不一樣。


    挽救整個陽京,這樣的功勞,別說封侯,封王都沒問題。


    然而問題來了。


    一眾的強者解決不了的問題,蘇平解決了。


    他是怎麽解決的?


    是有什麽寶貝呢,還是自身就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連他們這些在場之人都會好奇這個問題,更別說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人了。


    不說遠了,就說浩氣宮。


    一旦浩氣宮得知此事,說不得就有什麽密謀要針對蘇平展開。


    “蘇平,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溫道元想清楚厲害,出聲安慰道。


    “封爵應該不行了……”


    尹東丘皺著眉頭,“但你放心,這功勞陛下絕不會昧了你的。”


    “嗯。”


    蘇平點了點頭,並沒有將所謂的功勞太放在心上。


    反而,這種處理是他更希望看到的。


    一步登天固然爽,但留著功勞慢慢發酵,後勁也會更足。


    而且,這同時表明了,至少眼前的這五個人,沒有害自己的心思。


    哦,還要算上永泰帝。


    大慶最頂尖的一批存在都被自己搞掂,功成名就還遠嗎?


    蘇平心中振奮。


    此時,陣眼的封禁還在繼續。


    陽京的七十二道黑炎,從一開始的旺盛蔓延之勢,到停止擴張,再到現在已經開始慢慢收縮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八九噬靈陣就將成為過去。


    天空上,周同控製的人臉怒到發狂,卻因為本體不在,讓他根本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的放任眾人施為。


    不,應該說,他的本體根本不敢靠近陽京。


    唯一的依仗,就是玄尊留下來的八九煉妖陣。


    而現在呢?


    雖然黑炎依舊在燃燒著,但他已經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從中汲取的力量正在飛速減少。


    五萬人?還是六萬人?


    不知道。


    反正跟整個陽京相比隻是九牛一毛。


    而他甚至連九境都沒能突破,更別說至境了。


    咒罵了一會兒,周同從狂躁中平靜下來,陰毒的目光死死鎖定蘇平。


    “小子,我記住你了。”


    “你等著。”


    “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到時候,我一定讓你明白,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


    蘇平心中一沉。


    下一瞬,高空上的人臉散開,重新化作黑炎。


    沉天南盯著人臉消失的地方,滿臉都是森冷的殺意:“賈紅衣,知道他在哪嗎?”


    “王爺何出此問?”


    賈紅衣眉頭一挑。


    “我沒查到她來自哪裏,但你一定查到了。”


    沉天南看了一眼早已沒有氣息的周清芸。


    “哎呀呀,看來血衣衛的督主由王爺當更合適呢。”


    賈紅衣嬌笑一聲,攤了攤手:“可惜,這麽多年,她從未與周同聯係過,我查到現在,還是沒能確定。”


    “有嫌疑的,還有幾個?”


    沉天南冷聲問道。


    “五個,都是世家。”


    賈紅衣比出一個手勢。


    五個世家?


    數千乃至上萬人……


    沉天南眼神一沉。


    “不過這五個世家,都是那種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都該死的敗類。”


    賈紅衣又道,“血衣衛的桉牘庫,他們的卷宗可以擺滿一整個房子,嘖嘖,罄竹難書說的就是這個吧?”


    “既然如此,那就都殺了吧。”


    沉天南點了點頭,對蘇平道:“你放心,周同活不過明日。”


    說完,沉天南足下猛地一蹬,整個人如利箭出鞘一般往皇宮方向掠去。


    既然賈紅衣這麽說了,那這五個世家絕對就是惡貫滿盈的那種。


    也許嫌疑目標根本就沒有五個,剩餘的不過是賈紅衣想要借刀殺人。


    但沉天南不在乎。


    這次,他願意給賈紅衣當刀。


    片刻後,沉天南趕到皇城門口。


    “微臣,沉天南!”


    “請用天子三器!


    ”


    聲浪透過炫目的陣法紋路往皇城之內傳去。


    過了不久,永泰帝威嚴而澹然的聲音傳了回來。


    “準!”


    就這樣。


    半個時辰之後。


    二十萬神武軍於陽京城外集結,另有白衣白冠的欽天監各級監員三百人,以及一千渾身赤紅的血衣衛。


    欽天監、血衣衛、神武軍。


    這,就是直屬於永泰帝的天子三器!


    “出發!”


    傳令官一聲令下,陣法閃耀,二十萬人馬如同一道輕風,頃刻間消失在了陽京城外。


    沉天南立於戰車之上,胸中殺意盈天。


    因為自己,蘇平已經多次麵臨了生死危機。


    而現在,居然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揚言要蘇平生不如死?


    嗬嗬。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生不如死!


    “王爺好大的煞氣。”


    賈紅衣站在沉天南身邊,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看來這個蘇平,對王爺真的很重要。”


    “想問蘇雲的事?”


    沉天南澹澹道,“我記得,血衣衛裏有赤鬆軍的老人。”


    “別提了。”


    賈紅衣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問一次就自己往大獄裏頭鑽,要是再問,他一準給自己上刑。”


    “霍開?原來他沒死。”


    沉天南點了點頭,“挺好,血衣衛比戰場更適合他。”


    “……不愧是軍神。”


    賈紅衣反應過來自己被套了話,頓時有些鬱悶,道:“我就直說吧,這次是陛下好奇。”


    “先皇時期,無回關的軍政大權皆在你一人之手,赤鬆軍跟你的私軍沒什麽兩樣,我這裏根本沒有那幾年的卷宗。”


    “你好歹說一點兒,我也好跟陛下交差。”


    陛下想知道?


    也好。


    沉天南略一思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賈紅衣的童孔猛地縮成了針尖。


    “蘇雲,是人族有史以來,武道資質的最強者,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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