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好,既然會元公有這等自信,那本官就給你一個時辰,”


    魏德才深吸一口氣,“你可以開始了。”


    他不想給蘇平這個機會,但四周百姓們的反應,讓他沒辦法拒絕。


    反過來,如果蘇平一個時辰沒能解決本案,那必然會導致在群眾心中的形象出現缺口,這對他來說,同樣是大功一件。


    “諸位大人,諸位老少親朋。”


    蘇平得了便利,當即高聲道,“你們懷疑孫必興在會試中舞弊,無非就是因為孫必興的答卷有抄襲嫌疑,又在會試中得了第二的好成績。”


    “倘若,他本身的的確確就有這份才華,那他還需要舞弊嗎?”


    “所以,蘇某提議,不如將韓渡、孫伯亨、孫必興三人帶上來,限製他們交流,然後當場出題,讓他們各自作答。”


    “隻要將他們的答卷一對比,孫必興是否是真才實學,是否又真的跟孫伯亨或韓渡有不謀而合之處,自然一目了然。”


    “至於出題者,若三位大人看得起,學生願意代勞。”


    現場答題?


    圍觀百姓一愣,頓時覺得這個法子不錯。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可惜,這隻是百姓的想法,不是三位主審官的。


    魏德才流露出輕蔑的神色,而岑士誠則是皺起了眉頭。


    這麽簡單的方法,他們怎麽可能想不到?


    為什麽他們沒選擇這麽做呢?


    因為這對本案根本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孫必興的才華再高深,與孫伯亨、韓渡的理念再接近,就一定能證明他們沒有舞弊嗎?


    不能。


    所以,在他們看來,蘇平還是年輕了。


    不過,魏德才倒是因此微微放下心來,也懶得去犯眾怒製止。


    岑士誠心情沉了下去,但因為沈天南的話語,對蘇平仍舊抱有一絲希望,同樣也沒有出聲幹擾。


    就這樣,蘇平搖身一變成了考官,負責考校韓渡三人的策論功底。


    很快,場中搭起了三個隔間,韓渡三人被捂住了口眼分別帶進隔間內。


    “在下蘇平,三位想必都認識。”


    蘇平對摘下眼罩的三人微微行禮,“如果你們還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就請在麵前的空白紙張上,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三人皆是口不能言,看蘇平的目光有詫異,有哭笑不得,也有激動。


    這特麽的,蘇平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座師?


    頓了頓,確認三人都聽清了自己的話後,蘇平接著說道:“請三位作答,如果將蠻王紮哈什送回草原,蠻族,以及大慶,會發生什麽變化?”


    話音剛落,午門廣場瞬間陷入了死寂。


    片刻後,驚濤駭浪平地起!


    “什麽意思?將蠻王紮哈什送回草原?!”


    “那可是王爺九死一生才活捉回來的,送回去?瘋了嗎?!”


    “蘇平這是怎麽了?他怎麽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


    僅這片刻,蘇平在民眾心中的形象幾乎崩塌。


    而蘇平沒有任何回應,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三位嫌犯可以開始作答。


    “這……”


    駱榮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另兩位,發現他們同時露出了極為凝重的表情。


    然後他就更迷茫了。


    蘇平犯了眾怒,岑士誠一臉凝重可以理解,怎麽連魏德才也是這樣?


    魏德才不是應該高興嗎?


    駱榮百思不得其解,見兩人都沒有製止蘇平,控製局麵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會去出這個頭。


    時間慢慢流過。


    蘇平甚至還要了張凳子坐下,任憑周圍在如何議論紛紛,始終都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一刻鍾之後,韓渡最先開始動筆。


    再過兩刻鍾,孫伯亨跟孫必興幾乎是同時落筆作答。


    又過去半個時辰,孫必興最先停筆,接著是孫伯亨。


    韓渡幾乎是卡著一個小時的點才停下,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蘇平也不拖延,當著所有人的麵,就開始誦讀三人的答卷。


    從孫必興的先開始。


    文章中先是說明了蠻王紮哈什對大慶的重要程度,從民心民情、到國與國之間的較量。


    接著又說如果將蠻王紮哈什送回草原,有這段囚禁的經曆在,紮哈什王絕不會對大慶感恩戴德,反而會為了自己再蠻族中的地位,對大慶展開無休止的報複。


    與此同時,大慶百姓會與朝廷離心離德,埋下天大的禍根。


    結論是不能將紮哈什送回北州。


    這篇文章念完,四周的叫好聲不絕於耳。


    民心就是這麽容易引導,經過這篇文章,許多百姓的心裏已經開始向‘沒有舞弊’傾倒。


    接下來是孫伯亨的。


    隨著蘇平的誦念,四周的聲音反而漸漸小了下去。


    因為,這篇文章,幾乎跟孫必興寫的沒什麽區別。


    看吧,人家父子就是這麽心有靈犀。


    當然,在孫伯亨的位置,看的要比孫必興更加深遠一些。


    結尾處,孫伯亨指出,要將蠻王紮哈什送回草原並非不行,但前提是,必須要有確保的手段,讓紮哈什王的生死掌控在朝廷手中。


    這樣的話,紮哈什王回到草原,反而是減弱了蠻族敵對大慶的力量。


    文章念完,百姓們沒有急著去評價,紛紛開始思索這麽做到底行不行。


    而韓渡的文章比之前兩者,則要直白精簡許多。


    前半部分的論點幾乎一樣,在陳述送走紮哈什對大慶有什麽影響。


    而後半部分,則是提出了一個猜想。


    老蠻皇死了,紮哈什王會不會參與到蠻皇之位的爭奪上?


    基於對蠻族內部的了解,韓渡列舉的數種紮哈什王回到草原後的發展方向。


    有因為被擒獲而失去地位失去王位,最終淪為一個普通的蠻族的。


    有王位保住,但選擇了臣服於新蠻皇的。


    有知恥而後勇,開始與其他蠻王一起,角逐狼居胥山的。


    很明顯,最後一種蠻族內戰的情況,能讓大慶安穩很多很多年。


    這種論點,極大的開闊了百姓們的視野,讓他們不再隻一味的進行反對,而是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利用這個蠻族的俘虜。


    而此時的蘇平,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韓渡三人交的答卷,完美符合了他心中的預期。


    單單隻看著三分答卷的表麵,就足以讓民眾去相信舞弊是子虛烏有之事。


    有這個前提在,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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