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顧家熱鬧溫馨,充滿喜慶。


    而季家,卻沉浸在悲傷與痛苦當中。


    季家甚至連一點紅色都不見,季媽媽以淚洗麵,她守在季沉的房間門口,苦苦勸著他出來吃點飯。


    她的孩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陰沉沉的,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她的孩子充滿活力,永遠都是積極向上的,永遠都在保持微笑。


    去年的除夕處處歡聲笑語,季家十分團結,親戚之間走動很頻繁,一年當中大節日小節日大家都會聚在一起,十分的熱鬧。


    可是現在……


    季爸爸根本無心組織家族團圓的日子,他將季沉的爺爺奶奶送去自己弟弟家,這偌大的宅子裏,隻有他們一家三口處在悲痛中。


    窗外是綻放的煙花,不知道誰家放的,那樣的美麗,卻無心欣賞。


    電視裏在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往年的這個時候孩子們會吵著大人在家族群裏發紅包,等到春晚結束後,季家會在吃一頓夜宵,然後舉辦季家自己的晚會。


    季爸爸抬手擦著眼淚,想要去叫自己的妻子起來,可是季媽媽卻不肯:“寶寶不出來,我就不起來,他怎麽能不吃東西呢,老公,你知道的,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沒辦法看著我的孩子挨餓。”


    季媽媽這段時間暴瘦了十幾斤,她看著很是憔悴,哪裏還有以前的樣子,從前的季媽媽熱愛冒險,愛極限運動,愛旅遊,愛運動,可現在她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忽然開始信命,每天燒香拜佛,然後哭著,苦苦哀求老天爺放過她的兒子。


    季爸爸叫不起自己的妻子,隻好去了廚房給他們準備著晚飯,本來該吃年夜飯的,可是……


    不行,不能這樣。


    要是都哭泣,這日子還怎麽過下去呢?


    季爸爸打開冰箱,開始做著飯,一桌子四個菜,全部都是季沉愛吃的,他還煮了餃子,幸好季沉的爺爺奶奶走之前包了不少放在冰箱裏。


    做好了晚飯已經是十二點,季爸爸走過去喚著季沉的名字,又喚醒自己的妻子。


    季媽媽哭著都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忽然大喊著老公。


    “我聽到寶寶在哭!我們的季沉在哭!”


    可窗外的煙花聲那樣響,哪裏有哭聲呢?


    季爸爸抱著自己的妻子起來,安撫著她:“你聽錯了,季沉沒有哭,他一直在房間裏,老婆,過十二點了,春節到了。”


    季媽媽哭著搖頭,她可以確定季沉真的在哭!他們母子連心,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推開丈夫,季媽媽開始拍打著門:“寶寶,我求你出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出來看看媽媽吧,爸爸做好了飯,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算媽媽求你了,寶寶,你不要哭,你哭的時候媽媽心都是碎的,媽媽求你,寶寶,你出來吧,寶寶!”


    “媽媽求你了,你真的要媽媽跪下嗎?”


    季媽媽真的快要崩潰,她想要跪下哀求季沉出來的時候,季沉的房門開了。


    屋子裏連燈都沒有,隻有滿屋子的煙味。


    她的孩子什麽時候抽過煙……


    季爸爸走了進去開了門,才發現季沉坐在地上,他滿臉是淚,看的季爸爸心頭一痛!


    最讓他心痛的是,季沉真的在哭。


    母子連心,所以他的妻子才知道。


    季媽媽哭著進了屋子將季沉緊緊抱在懷裏,季沉也嗚咽著,直到季爸爸也走過來抱著他的時候,季沉才沒忍住,哭著說。


    “爸爸,媽媽,好痛啊……”


    “腿好痛,真的好痛。”


    “止痛藥不管用,媽媽,我好難受,我好痛。”


    季沉哭的越來越大聲,他是真的很難受,癌症居然是這樣的痛,他實在無法忍受,甚至想到了輕聲。


    外麵的煙花聲那樣大,他居然聽到了媽媽在哭。


    他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家人和愛人,季沉哭著推開爸媽,腦袋磕在地上:“我求求你們放棄我吧,爸媽,我求你們了!”


    “你們再生一個,就當沒有我,我求你們了,放棄我吧,爸媽,忘了我,忘了我!”


    “不要再管我了,我根本就不值得,放棄我吧,爸媽,你們再生一個,算我求你們,算我求你們了!”


    季沉哭的撕心裂肺,季爸爸和季媽媽也聽的心碎。


    這樣的話簡直就像小刀一樣紮進他們心口,季媽媽雙眼無神,卻抬起手打在季沉的身上。


    她從來都不舍得打自己的孩子,這是第一次。


    “你在說什麽話!你是讓媽媽死嗎!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在了,我和你爸爸就一起去陪你!你收回你這些話!除非你想讓我現在就死!”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可你這些話,是在要我的命!”


    季媽媽的哭聲更加大聲,她錘著自己的胸口,好像哭的眼睛都要變瞎了一樣,兒子痛,她比兒子還要痛,三個人抱在一起就這麽痛哭著,直到很久後,季沉鬆了口。


    “爸爸媽媽,我們出國吧,我接受治療。”


    他接受治療了,他不會再去想關於可可的事情了,可可會幸福的,他會拜托阿行保護好可可。


    他去治病,和父母一起,他會陪他們度過最後的日子,直到他死亡……


    窗外是絢麗的煙花,美麗過後消失在夜空中。


    季家發生的一切陳可可都不知道,她隻知道天亮之後,自己會是季沉的新娘。


    季先生,你願意娶我嗎?


    不管生死,無論貧窮,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這輩子如果不可以一起到老,我們還有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做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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