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蘇與掠影一道出了公主府,由掠影駕著馬車,載著她回了康寧伯府。


    她與掠影閑聊起來,才知掠影是滇王府為了保護家中女眷才養的女衛,本是跟在滇王府郡主的身邊。因林紫蘇是個女大夫,這才被楊興堯討了過來。


    在楊興堯身邊,掠影並沒有太多事可做,隻是在林紫蘇醫治時做護衛和避嫌之用。


    林紫蘇見掠影談吐沉穩,對她甚是滿意,到家時便讓掠影回去,給楊興堯一個準信。


    到了第二日上午,翡翠就來找自己,說是院子裏原來的一個粗使丫鬟生了急病,為了不耽誤府上的活兒,那丫鬟的家人便臨時找了一個親戚來頂替。


    因是林紫蘇院裏的人,畢氏特地派人過來讓問問小姐的意思。


    林家在進入京城之時,窮的都要揭不開鍋。為了節省在京城中的開支,隻從老家帶了十幾個奴仆。


    到了京城才發現,守著這麽大的一個宅院。從老家帶過來的奴仆著實不夠用,隻能在京城裏雇了些幫傭,做一些府上的粗活。


    這些人簽的都是幾年的活契,年限一到便辭工走人,畢氏對這些人的處置也很是隨意。


    林紫蘇不用想,也知道塞進來的這個人就是掠影。沒想到這滇王府常年在南滇,竟然在京中也有勢力。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翡翠就把人帶到了林紫蘇的麵前,掠影朝她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小的李二丫,見過大小姐。”


    林紫蘇強忍住笑,隨意問了幾句,就假裝皺眉道:“看著你還不錯,以後跟在我身邊罷,就是李二丫這個名字著實難聽,我再給你取個名字,嗯,以後就叫你掠影好了。”


    掠影極為配合的點頭應諾,林紫蘇吩咐翡翠道:“這幾年你和琥珀一直照顧我的起居,還要顧著前院的事兒,也著實辛苦,我看這個丫頭低眉順目,模樣也還可以,以後就留在我身邊,你去管事那裏說一聲,讓他再給我院子裏配個粗使丫鬟罷。”


    自此掠影便留了下來,林紫蘇在家中又悶了兩日。


    這日應了梁婉怡的約,說是琳琅閣裏新到了一批孤本,請她過去一飽眼福。


    琳琅閣是京中有名的書齋,據說幕後的老板甚有來頭,每個月都能弄來幾近絕版的古本。


    林紫蘇也是有些好奇,正要帶著掠影一齊出門。剛邁出了側門,就見兩輛馬車停在自家門口,一個形容枯槁的老漢,操著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朝著門房高喊道:“有喘氣的沒有,二夫人到府了,快出來迎一下!”


    門房的管事是隨著林遠誌一起到京的老人,這幾年也算是見了不少府上的管事和下人。


    即便是貴為大長公主府的人和皇後身邊的人,來自家府上頒賞和送貼也是客客氣氣的,似這等無禮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當下怒氣衝衝地走到那老漢身前,斥道:“你這老漢,鬼嚎什麽呢?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那老漢見管事一臉凶相,頓時脖子一縮,指著門外的馬車低聲道:“不關小老兒的事,都是車上那位夫人讓我這樣喊的。她還跟我說,若是我不聽她的,短了我的五兩銀子便不給我了。”


    管事朝門外的馬車仔細看去,就見那三輛馬車不過就是莊子上的架子車,加了竹蓬又蒙上了布,這才改成了馬車的樣式。


    幾輛馬車顯然是行了不短的路程,蓬布經風吹雨淋,已然辨不出本來的顏色。


    管事指著馬車笑道:“我道是誰呢?乘著這樣的座駕,還想擺譜?”


    說話間從那馬車上跳下了一名婦人,一雙眼睛透出精明的光亮,不住地朝四處打量,待看到康平伯府還算氣派的朱門高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她見門房處有人,就徑直走了過來,對著門房的管事皺眉說道:“你就是這府上的管事?大嫂到底是怎麽調教的,怎地府上的下人如此不懂規矩?”


    林紫蘇見這婦人約莫有三十多歲,個子不高,體型豐腴,穿著一身紫色蝠紋綢衫。料子倒是不錯,可惜那蝠紋是過了時的款式,如今在京城裏,也就上了歲的老人才會穿在身上。


    再看那婦人頭上,戴了一根粗重的金簪,足足有半斤重,然而做工卻甚是粗糙,簪首雕的或許是孔雀,但在林紫蘇來看,倒像是喜鵲。


    林紫蘇這兩日也聽父母提起過二叔一家回京一事,看這婦人的打扮和言談,應是自己二叔家的夫人黃氏。


    林紫蘇還在打量,那邊管事卻是不樂意了,對著那婦人喊道:“沒看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可不是你說風涼話的地兒!”


    那婦人當即大怒,伸手就朝那管事臉上摑了過去。


    管事來不及反應,臉上被那婦人抓了一道口子,當下怒火中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住了那婦人的頭發,嘴裏道:“哪裏來的瘋婆子,這裏可不是你動手的地兒!”


    那婦人氣極,伸手掐住管事的臉頰,咒罵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以下犯上,老娘呆會兒就把你媳婦閨女賣到窯子裏去!”


    林紫蘇就愣神幾息的功夫,沒想到兩人竟然撕扯在了一起。這一下變故大出林紫蘇的意料。


    她著急赴梁婉怡的約,本打算裝作視而不見。但情勢至此,自己身為康寧伯府的大小姐,也不能作壁上觀,於是提著裙裾跑到門房處。


    她已然猜出了那婦人的身份,對管事嗬斥道:“快鬆手,這是咱們府上的二夫人!”管事聽自家大小姐發了話,雖沒反應過來是是哪個二夫人,還是依言鬆了手。


    然而那婦人卻沒罷手的打算,仍是掐著管事的臉頰,嘴裏不住罵著:“你個頭生瘡腳底流膿的狗東西,連老娘都不認得,活該世世代代當牛做馬。”


    管事掙紮了幾下,那婦人還是不鬆手,隻得向林紫蘇求助。林紫蘇皺眉道:“掠影,你去把他們兩個拉開。”


    掠影上前一把捏住那婦人的手腕,笑道:“夫人有話好好說,何必跟下人們置氣?”


    那婦人隻覺半邊身子一陣酸麻,兩手都用不上力氣,隻得放了管事。回頭見掠影拿住自己手腕,又見她一身丫鬟的打扮,便要把怒氣撒在她身上,怒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婢,這裏哪有你插手的份兒!”


    掠影微微一笑,手上加了一份勁,那婦人便再也經受不住,如殺豬一般尖叫了起來。


    林紫蘇麵無表情,平聲說道:“掠影,不得對二夫人無禮。”掠影聞言鬆開了那婦人的手腕,後退了兩步,說道:“見過二夫人。”


    那婦人對掠影既恨又怕,恨她冒犯了自己,又怕她手上怪力,隻得瞪了掠影一眼,恨恨說道:“你這賤婢還算有些眼光,本夫人就不同你計較了!”


    接著又把目光放在了林紫蘇身上,見林紫蘇衣著光鮮,年紀雖小,氣質卻是不凡,問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就是二夫人?”


    林紫蘇心裏已然篤定這婦人是黃氏無異,見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便走到黃氏麵前福了一福,說道:“侄女林紫蘇,見過二嬸。”


    黃氏冷哼了一聲,道:“原來是侄女啊,你倒是看的好戲,在一旁看著二嬸被這些不長眼的下人欺負,也不過來說句話。”


    林紫蘇微笑以對,隻說道:“二嬸遠道而來,侄女恭迎大駕。”


    方才黃氏和管事廝打時,那邊的三輛馬車上先是下來了幾個丫鬟婆子,接著又下來一個少年和兩個少女。


    他們素知黃氏的脾氣,見黃氏與門房上起了爭執,既不敢出言相勸,更不敢出手阻攔,都是站在一旁看熱鬧。


    待林紫蘇出麵平了紛爭,一行人才敢怯生生地圍上前來,黃氏環視了一圈,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十來歲的綠衣少女,急切道:“紫珠,快來見過你大姐姐。”


    那少女名喚林紫珠,是林家二房林無患的女兒,不過十一歲。她初到京城,加上年紀又小,隻向林紫蘇彎了下腰,卻是說不出話來。


    待林紫珠與林紫蘇見完禮,黃氏又把另一個白衣少女拉到自己身側,笑著同林紫蘇道:“這個是我娘家那邊的侄女秦雅君,剛剛及笄,聽說我們一家遷往京城,想跟來京城開開眼界,我便將她帶了過來。”


    林紫蘇不由打量了起來,秦雅君卻是朝她微微一笑,說道:“見過大妹妹,日後在府上借住,叨擾妹妹了。”


    林紫蘇見她姿容豔麗,又知禮數,心生好感,回了一句道:“姐姐說的哪裏話,咱們都是一家人,說叨擾什麽的豈不是生分了?”


    黃氏見秦雅君這個外人,如此輕易的就與林紫蘇搭上了話,還聊的有來有往,自己的親生女兒林紫珠與林紫蘇更親,卻被撇在了一邊,心中有氣,伸手把隨行那個少年也拉到林紫蘇的麵前,說道:“夏哥兒,也給你大姐姐見個禮罷。”


    那少年名喚林半夏,是林家二房的二公子,因是姨娘所生,平日裏不受黃氏這個嫡母待見,這時被黃氏拿來做擋箭牌,豎在了林紫蘇和秦雅君中間,正好把二女隔開。


    林半夏朝林紫蘇咧嘴一笑,從口中蹦出了三個字“大姐姐好”,便不再言語。


    林紫蘇規規矩矩地朝林半夏行了個半禮,直起身朝黃氏說道:“母親這幾日一直都念叨著二嬸,隻是不知道您今日駕到,有失遠迎,請二嬸見諒。侄女這便帶你去見母親。”


    黃氏臉色稍微舒展了一些,說道:“一會兒見了你母親,我可得跟她說道說道,怎麽說咱家也是堂堂的伯爵府,你瞧瞧用的都是什麽人?合府上下,也就你稍微懂些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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