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之前把家裏藏的寶貝一分為三份, 孫子孫女各一份,她留一份。賀鬆柏的那一份她交給了孫媳,讓孫媳代為保管。說著她掏出了一張紙遞給孫子。


    “聽說親家公喜好金石玩物, 這個是你阿公當年從別人手裏淘來的挺有收藏價值的金石。”


    “現在它們雖然還不值幾個錢, 收著等若幹年以後會慢慢漲回價值的,你把它挖出來之後阿婆幫你選一份, 讓你帶回g市。”


    說到這裏她有點傷感,現在的熱鬧不知還能維持多久,孫子和孫媳都是做生意的,不可能在鄉下一直困著。


    生意人總免不了奔波, 這跟當年她的丈夫、兒子聚少離多的情形又多麽相似。她看著眼前的青年,從昔日沉默寡言、自卑敏感,漸漸地成長為如今能夠獨當一麵的男人。


    李阿婆也意識到他也要離開她的身邊了, 就像雛鷹終有一天要離開巢穴展翅飛向藍天, 開辟新的天地。


    賀鬆柏聽出了老祖母的愁緒, 他微笑著說:“阿婆,跟我們走吧。”


    “當初阿婆不是說過要親手教我的孩子的嗎,棠棠和大海現在還不會說話, 阿婆可要為他們負責。”


    “你說, 要像教我一樣, 教會他們……”


    “不同我們一起去g市,你怎麽教棠棠和大海呢?g市那邊的發展很快、風土人情也很不錯,我和蘭香商量過了要買一個帶院子的房子,給阿婆住綽綽有餘, 阿婆喜歡養雞咱就養雞,喜歡種菜就種菜,要是您喜歡醒來一眼就能看得到山,咱們住郊外也成。”


    賀鬆柏滿懷著憧憬地叨叨絮絮說著未來的計劃,李阿婆聽完眼眶發熱。


    她喃喃說:“對,我答應過你的,要教棠棠和大海……教他們國文、算術、繪畫……像教你一樣。”


    “我要把自己腦子裏存下的東西,全都手把手地教給他們。”


    賀鬆柏握緊了老祖母幹枯如老樹枝的手,用著鼓勵而溫暖的眼神注視著她。


    ……


    很快,賀鬆柏拿著老祖母給的“藏寶圖”,帶著人去挖祖產。同行的有姐夫李大力、好友梁鐵柱。


    阿婆給的圖一共五處,其餘的三處倒是不難找,難找的是埋在牛角山附近兩處的寶貝兒。當年的山崩毀掉了這座巍峨壯美的山、毀掉了大夥日日夜夜勤懇開拓的梯田。山崩過後的滿目瘡痍、宛如蛛絲開裂的山峰,如今已經翻了個模樣,裂縫處重新長出了青鬆野草,眼前是一派欣欣向榮之象。今日再一看,不得不讓人唏噓。


    尤其李大力還是在這裏遭遇了生死劫難,最後卻活了下來的幸存者。


    他們進山之後在岔路口看見了幾年前立下的社員的衣冠塚。這些是已經找不到遺體、完全銷聲匿跡的遇難者的安息處。


    一個個的小土包上野草叢生,一歲一枯榮,若非常有逝者的家人來掃墓,怕是能長半人高。


    賀鬆柏三人凝視了許久,鞠躬敬酒,才從這條彎路上小心翼翼地繞上山。牛角山的山脈龐大,當年坍塌的隻是山腰上開墾梯田的部分,它一共有一座主峰兩座伴峰。


    賀鬆柏仔細地探測著地形,順著阿婆給的地圖找點。他回憶著的當年牛角山的一草一木,再對照如今改變的環境,思考了良久才劃出幾個最有可能埋藏點出來。


    賀鬆柏說:“土地製度改革了以後,村裏現在有承包山頭了,我得把這座山承包下來。”


    “還有埋著咱家祖產的山頭也包下來。”


    “咱們有時間慢慢挖。”


    梁鐵柱拍了一下腦袋,“俺的個乖乖喲,包下這些山頭得多少錢,柏哥家的寶貝兒能值這些錢嗎?”


    他這些年來沒有像李忠一樣跟著他柏哥一起混,所以不知道柏哥現在究竟混得怎麽樣了,今天重逢了之後乍一聽他柏哥的口氣,又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但梁鐵柱想起自己多年前早已被打腫的臉,現在聽了他柏哥的話也麻木了。這對夫妻倆都是出乎人意料的能人,梁鐵柱隻需要盲從就夠了。


    李大力這幾年一直沒離開村子,雖然人民公社已經消失了,他的大隊長頭銜名存實亡。


    但因為他帶領著社員們一塊摁紅手印、豁出了身家性命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製,在社員們的心目中地位儼然無法動搖了。一年前他就被大家實名推舉擔任了河子屯的村長一職。


    他點了根煙,四平八穩地道:“承包的合同我這裏也蓋過章,這座山屬於集體財產,到時候我開個集體拍賣會走完流程就可以了。”


    賀鬆柏探測完了牛角山這個變動的藏寶點,又去踩了其他幾個,當年賀家的老地主埋祖產的時候非常匆忙,隻要找對的地點,往深掘一二米深便能挖得出寶貝了。


    賀鬆柏找到了另一座山藏寶點,一行三人說幹就幹,挖了十來個坑,耗費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挖出了兩處寶物。


    梁鐵柱抱著半人高的箱子,如果不是這幾年為了廚藝一直苦於磨煉臂力,恐怕他抬不起這口大箱子。


    他迷瞪著眼問賀鬆柏:“可以打開看看嗎,讓我見見世麵。”


    賀鬆柏爽快地應了。


    鐵柱兒摩擦了一下手,提起斧頭用力地砍著鎖頭,叮叮的一陣火花過後,他衝箱子吹了一口氣,大掌一拍把箱子掀了開來。裏麵是用厚厚的稻草墊著鋪滿了一整箱的草木灰。


    預想中的金光滿目、流光溢彩的寶貝兒並不存在,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堆黑乎乎的灰和腐爛的稻草。任誰看見這堆東西都不會以為有寶貝的存在。


    鐵柱兒噎了一口氣。


    李大力用手探摸了下去,摸著摸著摸出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硬邦邦的同木炭混在一起形成了炭石頭。他用衣服擦了擦,就著水洗,漸漸地洗出了一點兒輪廓。


    夜色將暗,蒙塵的美玉露出一角,如凝脂般的乳白色潤人眼目,凝潤沉厚,觸手生溫。僅僅這流光一閃的羊脂玉,便足以讓鐵柱兒看得眼都尖了。雖然翡翠寶玉不值什麽錢,但這種色澤的頂級好貨擱在哪個年代都是燙人手的,有市無價。


    他趕緊把箱子合上,心髒撲咚撲咚地跳,“真的是寶貝兒!”


    賀鬆柏當機立斷地說:“等天全黑了咱再把箱子抬下山。”


    ……


    趙蘭香這一天沒有吃到丈夫親手做的晚飯,晚飯是大姐做的。


    大姐的手藝很一般,連大隊長一半的手藝都沒有。但趙蘭香也吃得很香,因為有親媽的陪伴。


    馮蓮用她親手養大了兩個孩子的經驗,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帶孩子、還給了她止惡露的法子。棠棠原本不太喜歡陌生人,但接觸到渾身溫和極具親和力的馮蓮,也不哭不鬧了。


    馮蓮吃飯的時候就抱著外孫女兒,一片心肝兒都被這隻粉嫩的小團子融化了。


    她指著棠棠被口水潤得粉嫩的唇,“他們倆都長得很像你,越看越像。”


    馮蓮的一顆外祖母的慈祥心都被這兩個寶寶勾得滿滿的、飽飽漲漲的。她皺眉替外孫們嗔怨道:“也不知道柏哥兒上哪兒去了。”


    “害得棠棠哭了一整天。”


    趙蘭香不由地笑,“是啊,棠棠最黏的除了大海,其次就是她爸爸了。”


    老祖母隻含蓄地透露了柏哥兒和李大力有事,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大夥吃完飯後,趙蘭香隻好把飯溫在鍋裏,讓他們倆回來吃。


    一直臨到深夜大夥都歇下之後,她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趙蘭香起身開了門,賀鬆柏披著一身濃稠的夜色歸來,他秋天穿的外套脫了下來,狠狠地擦了一把的汗。


    黑夜裏,他把手裏的一口大箱子輕放在地上,緩緩解開。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裏泄露出一絲的輕快和得意,“香香,開電燈——”


    其實當那用爛木頭箱裝著的寶物,不必開電燈,僅僅憑借趙蘭香手裏微弱的油燈照映著,也能讓人呼吸也能緊緊地一窒。


    箱子完全打開的那一刹那,光芒奪目,太、漂亮了。


    滿箱都是金銀玉石,精致的銀器折射著耀眼的光澤、散發著粼粼的冷光;白玉晶瑩潤澤,油燈靠近一點,模糊的古文字鐫刻其上,一股古樸、屬於曆史的厚重感撲來,圓形大詩文壁上刻文“載瑞合祥”;金光奪目的鎏金器,華麗濃豔寶石鑲嵌的龍鳳器皿、琺琅,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還有田籽玉鏤刻的栩栩如生的臥蓮觀音、清代白玉雕雙龍趕珠雙耳瓶、碧玉雕西園雅集圖筆筒……


    為什麽趙蘭香能這麽快就認出它們。


    因為上輩子的時候,老男人的收藏室裏都有它們的身影,但顯然當年已經遺失了許多祖產寶貝,贖不回來了。現在她眼中映著的,才是賀家原原本本的寶貝兒們。


    她拿起了一枚玉璧出來,輕輕地吻了一口。


    “柏哥兒,你是去挖祖產家產了嗎?”


    賀鬆柏點了點頭,他擦了把額頭上滿滿的汗水,“阿婆說揀幾樣讓咱送給爸爸,爸爸他最喜歡這種收藏品。”


    趙蘭香聞言,心裏百感交集、眼圈漸漸地泛起紅意來。


    她說:“阿婆總是記得我們。”


    “操心完這個操心那個,連爸爸的愛好她也記著。”


    其實清貧了半生的老祖母除了這些她眼裏“不值錢”的燙手貨之外,已經沒有別的傍身的東西了。她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統統都掏了出來,毫不吝嗇地分給了他們,不怕分完了寶貝之後老年無依。


    慷慨而大方,在老人家眼裏情誼永遠比金錢來得珍貴吧。


    “她對我們真好……”


    賀鬆柏摸了摸妻子感動得泛紅的眼角,輕聲地安慰道:“別哭,月子裏不能哭的。”


    “咱們記得阿婆的好,以後加倍孝敬她老人家就好了。”


    趙蘭香鼻音濃濃地嗯了一聲。


    次日清晨,賀鬆柏把昨夜他挖掘出來的金石玉器提到了老祖母的屋子裏。這些東西雖然一件件地數量加起來挺多的,但大部分都是小物件,精致而小巧,所以也並不占地方。


    李阿婆摸著這些她熟悉的東西,眼前仿佛浮現起了當年賀家老宅的一景一物,哪一樣東西擱在哪裏,她甚至都還能清晰地記著。


    這一塊扳指圈上刻著的字被她的愛人常年撫摸,字跡漸漸圓潤模糊。


    那一隻琺琅缺了個口,其實是某一年她發了大脾氣,摔在地上磕破的。


    就連一顆金豆子底下刻著的先夫的名諱,也讓李阿婆老淚縱橫。她摸了許久,從裏邊取出兩件最有價值的玉雕觀音、白玉雕雙龍趕珠瓶。


    “這兩件你帶去給親家公,他會很高興的。”


    “其餘的你們存著當收藏品也好,等以後值錢了再拿出來做點別的投資,你們也能過得好一點。”


    以前賀鬆柏可能還存著把祖產變現的想法,但今天見到了老祖母一對老眼中飽含的依戀,賀鬆柏就決定把它們統統都存好,一件件地留著給棠棠、給大海、祖祖輩輩一代代地傳下去。


    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等家裏的百日酒擺完了,咱一塊回g市。”


    ……


    幾乎全村人都翹首盼著賀家的百日酒,上一次親自包喜宴的大廚梁鐵柱做的那頓烤乳豬、全豬宴把全村人肚子裏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那股三天三夜不消散肉味,香得深入骨髓。吃了賀家的酒肉,那就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記憶。


    賀家擺百日宴的那天,足足擺了一條村,全村人都來吃賀家的酒。排場鋪得特別大,賀鬆柏認為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擺百日宴,一口氣得了兩個寶寶,喜酒當然要擺雙份的。


    梁鐵柱也鉚足了勁兒,把這幾年所學的精華全都用上了。


    養豬場那邊足足拉了九頭生豬過來,寓意長長久久,殺豬師傅每天新鮮殺三頭做喜酒。雞鴨家禽、活蝦活蟹、河鮮等等不一而足。


    梁鐵柱這是把“鬆蘭”的排場都搬到了鄉下來,百日宴的佳肴美味而豐富,讓村裏人都大飽口福。


    百日宴當天,當地的習俗叫“出登”,燒香祭拜山神土地、放鞭炮慶祝,紅紅火火的鞭炮屑鋪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肉香味,讓人恍惚錯以為新年。


    趙蘭香穿著紅色的外套,抱著大海,溫柔地親了親。


    “媽媽的寶貝兒,今天爸爸幫你祈福了,希望你們餘下的日子平平順順、健健康康。”


    賀鬆柏抱著女兒,滿了百日的棠棠臉蛋白嫩圓溜,被裹得胖乎乎跟一隻湯包似的。


    她帶著一頂紅色的小氈帽,看起來洋氣極了。


    她興奮地抓著賀鬆柏的衣服,咿咿呀呀的流著口水。渾身跟扭股糖似的,躁動不安。


    趙蘭香說:“有時候我覺得是不是把他們倆的性別生反了,大海安靜得像姑娘,棠棠霸道得像小子。”


    賀鬆柏疼惜地把女兒架在胳膊上,讓她到處看她好奇的地方,“不會啊,女孩兒活潑點更討人稀罕。”


    “你自己瞧瞧,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麽調皮。”


    賀鬆柏這麽一說,他們兩個人都想起了許多年前兩人騎著單車從市裏回來,在半路上分享過的童年回憶。


    趙蘭香的叛逆埋在骨子裏,機靈又淘氣,常常陽奉陰違幹著自己喜歡的事。唱禁曲看禁.書還早戀,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而賀鬆柏從小就是被阿婆壓著學習文化的小子,年複一年地對著大隊裏的肥豬畫素像,老實又木訥,多年後遇到心儀的姑娘老實得連對象都是被逼著處下來的。


    趙蘭香噗嗤地笑了出來,眉目開朗地道:“好像真的是,棠棠像我。”


    “不過我卻希望,大海不像你。太老實了,一生良苦。”


    她的後半句聲音輕得幾乎淹沒在風聲裏,輕得賀鬆柏仿佛聽出了幻覺。


    “苦嗎,一點兒也不苦,現在過得有滋有味,生活有盼頭。”男人精神奕奕地說道。


    趙蘭香眼前浮現起了那個苦了大半輩子的瘦削男人,他在象征著生命的老橡樹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


    勸她回去。


    回到“他”的身邊。


    賀鬆柏既是他,卻又不是他。賀鬆柏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大抵是他心中曾經能夠幻想出來的最圓滿的樣子。他希望賀鬆柏繼續美好下去,他讓她回去。


    趙蘭香漸漸地收住了隱忍的眼淚,她在低頭的的那一刹那,眼睫眨了眨,溫暖的眼淚流到了大海的麵頰上。


    大海破天荒地咯咯地笑了,臉頰帶著淺淺的梨渦,像足了他的母親。


    趙蘭香說:“風大了,把寶寶抱回去吧。”


    “我眼睛都進了沙子了呢。”


    ……


    百日宴過後,賀鬆柏一行人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啟程回g市,馮蓮和小虎子正好跟隨著他們一趟回家。


    同行的還有李阿婆、三丫、大姐、李大力。阿婆和藹的麵龐露出一抹深笑。


    她問三丫:“要去g市上學了,你跟以前的同學道別了嗎?”


    賀鬆枝使勁地點頭,她攥緊了自己的小書包,“阿婆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最愛的就是阿婆了!”


    李阿婆撫摸了一下小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她讓孫子把她的雜物也一並整理了出來,一塊寄去g市。老人家沉甸甸的書籍占了一大箱子,但衣物卻少得可憐,她本人也是一年從頭到尾每季兩三身換洗的衣服就夠了。勤儉節約得很,看樣子的確是過慣了苦日子。


    賀鬆柏整理出老祖母的一堆廢紙草稿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說:“以前我們隨便塗鴉的東西就不用捎上了吧。”


    阿婆咕噥著說:“這些都是寶貝,怎麽能不帶呢?”


    “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來第二次了。”


    賀鬆柏聞言,忍著羞恥把祖母的手稿連同他的豬連環畫都塞了進去,打包送到郵局稱量重量足足有三十斤。這些老書很多都是改革開放後才漸漸從地裏挖出來的,本本都是老人家的心頭肉。


    一天一夜的火車過後,很快他們來到了g市。賀鬆柏頭一件事就是去醫院把老祖母的輪椅換了,換成了更省力的機械。


    回到g市的他開始忙活起扔了大半年的公司,忙碌得不可開支。每天夜裏回到家的時候,他能看見老祖母抱著棠棠,念著外國詩。


    老祖母在床邊哄著兩個小娃娃念睡前童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歲月如梭,老人家的頭發漸稀,精神卻仍舊矍鑠。她能坐在輪椅上拉起蹣跚學步的大海,鼓勵著他站起來走路。


    她捏著棠棠的手,教棠棠塗鴉畫畫。


    燦爛的陽光照在老人的身上,和煦溫暖,她臉上的皺紋比陽光更溫柔,小寶寶猝不及防地親了她滿臉的口水。那一道道溝壑笑開了花。


    有一天,棠棠和大海都去上小學了。賀鬆柏長途跋涉在大清早回到家,卻不見了老人家的影子。


    趙蘭香給他倒了一杯水,盯著他吃完了早餐,言語輕快地請他去大學裏散步。


    z大偌大而清淨校園裏充滿了綠意,新一屆的學子晨讀的聲音隱約可聞。趙蘭香拉著他走進了某一間大教室裏,賀鬆柏坐在一片黑乎乎的腦袋後.


    忽然他看見了一道身影,確認了是誰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唇角漸漸地抿起一線。


    他的老祖母坐在輪椅上,緩緩地從門口滑了進來,她聲音和藹而溫和:“早上好啊,同學們。”


    先前還躁動的教室,霎時靜默下來,仿佛被人摁下了暫停鍵。


    趙蘭香小小聲地跟賀鬆柏說:“他們可喜歡阿婆來著,阿婆教的數學特別好。”


    “你知道嗎,當初你覺得麻煩,特別嫌棄的那堆廢紙裏夾著阿婆以前的研究。去年它被來咱們家的顧工看到了,顧工把阿婆的論文整理了一下發給學術期刊,引起了轟動。”


    “你看看,阿婆就是被你們三連帶咱們那兩臭小子給耽誤的。”


    賀鬆柏震驚極了,驚訝之餘,他回想起許多年以前老祖母流著眼淚卻還堅持寫寫畫畫的破符號,他沒有想到多年後變成了有價值的東西,也讓她站上了講台重新發光發熱。


    “噓——不說了,我們聽聽阿婆上的數學課吧。”趙蘭香說。


    作者有話要說:  *


    柏哥兒:阿婆原來是被我們五個拖累的。


    我有罪。


    我懺悔。


    阿婆:“……”


    蠢孫孫。


    蘭香和柏哥的故事到這裏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是大姐和大姐夫的,以及蘭香前世的,你們想先看哪個?


    另外,還有備選番外棠棠大海長大的、蔣建軍的、唐清的、阿婆年輕時的。


    你們先選,我寫不寫另外再說,哈哈哈。


    欠扁的平生君頂鍋蓋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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