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雲惟文以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家族對妻兒的三個條件,無論妻兒提出什麽樣的條件,都會無條件地答應。雲塞鴻的母親已經用去了其中兩個條件,也就是說,雲塞鴻現在隻有一個向雲氏家族提出條件的權利。


    哪怕雲塞鴻提出要取下雲惟德父子的性命,雲氏家族的人都不會感到意外,卻不曾想,他竟然會用僅有的一個條件換取一株顛邪草。


    顛邪草在其他的地方也許很珍貴,但是對於他們雲氏山莊來說,隻是眾多靈草中最普通的一種,也難怪他們會感到如此驚訝。


    雲惟德暗自鬆了口氣,偷偷地側過臉去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堂堂一族之長不會出爾反爾吧?”雲塞鴻第一次抬起頭來正視高高在上的雲無痕,眼裏除了嘲諷,還是嘲諷。


    雲無痕知道,要想化解雲塞鴻對雲氏家族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也許根本就改變不了。


    ……


    “雲師兄,你回來了!”謝天遙見雲塞鴻安然無事地回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翼蛇山莊到處都有禁製,不讓外人隨處亂走,他一直沒找到雲塞鴻,隻能站在樓閣等候幹著急。


    “瞎操什麽心啊你,我一個大活人,怎麽也不會把自己丟失了。”雲塞鴻心裏一陣感動,嘴上仍然大大咧咧道,然後把一個充滿靈氣的木盒子放在他的手上,自個先走進了樓閣。


    謝天遙不解地打開木盒子一看,不禁傻眼了。


    正在此時,沒有一點征兆的,平靜的夜空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咽喉,嗚嗚狂叫。


    轟轟隆隆!


    整個翼蛇山莊,不,幾乎是整座翼蛇山都在劇烈震動,仿佛地底下有什麽龐然大物在行走,要把壓在身上的重物掀翻似的。


    謝天遙還沒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翼蛇山莊所有的人都從樓閣中跑了出來,目光都投向了翼蛇山莊後山的那片天空。


    一團白裏透紅的詭異氣息衝天而起,瞬間爆炸開來,侵股裂骨的陰寒氣息籠罩下來,轉眼形成無數股旋風。


    無數股旋風又形成一隻猱形披發的惡魔,掀起滿天飛沙走石,赤炎之火,鋪天蓋地而來,使得整個翼蛇山都宛如在顫動,所有的人和建築物都陷入了驚天駭浪中,東倒西歪,根本無法立足。


    有的樓閣傾倒了,有的古樹被連根拔起,有的山頭化為一片赤地,修為較弱的人也像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亂舞。


    一時間,風火聲,破壞聲,斷裂聲,驚呼聲,慘叫聲,響起了一片。


    眼見那猱形披發的惡魔即將把整座翼蛇山都摧毀,後山傳來五聲驚雷似的怒吼,猛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血紅光芒,一片血色的光幕衝天而起,轉瞬凝結成一隻百來丈寬大的血色四翼風蛇。


    血色的四翼風蛇全身玄妙符咒閃爍,口中發出一聲仰天怒嘯,扇動著四股旋風,也匯聚成一股血色的光柱,帶著強勁的威力直接迎上了狂飆而來的惡魔。


    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半空中不停的發生撞擊,彼此互不相讓,瘋狂的對抗著。


    無數的風刃和赤焰激射下來,砸在翼蛇山莊上空的禁製上,爆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華,也震得整座翼蛇山都在顫抖。


    血影明滅間,又是兩聲震天劍吟從後山傳來,兩道分別夾著強盛的綠色和紫色的劍芒猛然衝天而起,幻化成一條綠色的飛龍和一隻紫色的雙翼飛天虎,不偏不倚地斬中了惡魔。


    惡魔的威力瞬間減弱了一大半,血色的四翼風蛇乘虛而入,身上的血色光華越來越強烈,壓製著惡魔毫無反抗能力,身軀越來越弱小,最終被逼回了太陰之池地下。


    當一切歸於平靜,盡管布下了禁製,整個翼蛇山莊的樓閣也被摧毀得七七八八,隻有幾幢規模較大的樓閣和塔樓仍然佇立不倒,不過也遭受到了明顯的破壞。


    幸存者站在滿目瘡痍的山莊中,人人仍然驚魂未定。


    “啊——”


    突然,謝天遙身邊的雲塞鴻如雷擊頂一般,發出一聲不可言狀的悲痛聲,雙手抱著頭蹲在那兒,撕心裂肺地大放悲聲。


    “雲師兄……”謝天遙一驚,見到雲塞鴻哭得如此悲痛欲絕,他的心情也跟著難過起來,隻得把雲塞鴻摟進自己的懷裏,任雲塞鴻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靠在他的肩膀哭泣,卻無法發出一句安慰的話語。


    從雲塞鴻的哭聲中,謝天遙聽出了一段慘痛而又悲哀的往事。


    誰又知道,他那玩世不恭的表麵下,又隱藏著什麽絕望,內心日日夜夜都在滴血?


    其他人看著悲痛欲絕的雲塞鴻,先是一愣,繼而臉上都流露出不能自持的悲哀,就連雲惟德和雲卓越父子臉上也沒有一絲的嘲諷,多了一些痛楚和愧疚。


    人生在世,誰沒有一段椎心泣血的往事?若是見到一個人真正地絕望痛哭,還能無動於衷,甚至於滿臉嘲諷的人,他是一個多麽無情無義的人啊!


    “把他交給我吧。”謝天遙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童顏鶴發的慈祥老者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謝天遙看了一眼老者,就情不自禁點頭,並鬆開了護著雲塞鴻的雙手,任憑老者把已經哭得昏厥過去的雲塞鴻抱走。


    他之所以會那麽放心地把雲塞鴻交給老者,是因為他從老者的相貌中看到了雲塞鴻的影子,更因為他從老者的眼裏看到了痛惜,愧疚,以及跟雲塞鴻一樣的悲痛。


    隻是,雲塞鴻的悲痛可以用眼淚來宣泄,而老者的悲痛卻隻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深重難言。


    老者抱起雲塞鴻,正欲離去,忽然見到謝天遙手中的木盒子,以及他肩膀上那一片血跡,那是雲塞鴻眼中哭出的血淚染上去的。


    “你也來吧。”老者說著,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當三人顯出身影,謝天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充滿情趣的樓房中。


    綠色盆栽,鷹形紙鳶,紫竹雲簫,藤蘿坐椅,四季畫卷,靈獸雕像,詩詞古書……


    樓房中的每一件事物無不在說明著,房間的主人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活力和希望,保持著一顆真摯樂觀的童心。


    “我是鴻兒的爺爺。”雲無痕把雲塞鴻放在自己的床上躺好,替他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看著孫子掛著血跡的雙眼,眼裏又流露出難以言說的痛惜和愧疚。


    謝天遙點頭,他多少猜出來了。


    “不用拘束,隨便坐下來。”雲無痕見謝天遙站在那兒,寬厚仁慈地微笑道。


    “謝謝前輩。”謝天遙在窗前的一張藤蘿椅子坐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


    “謝天遙。”


    “哦,你就是謝天遙啊。天遙,我老頭子就依老賣老一回,你以後跟稱呼我一聲雲爺爺吧。”雲無痕看著謝天遙,眼中露出一絲欣賞。


    “雲爺爺。”謝天遙叫得十分順口。


    “哈哈,好。好。天遙,謝謝你一直陪在鴻兒的身邊。”雲無痕很欣慰,同時也很感激。


    “我們是兄弟。”謝天遙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雲塞鴻,想起了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心滿意足地笑了。


    “鴻兒是個苦命的孩子。”雲無痕看了一眼孫子沉睡的臉龐,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思緒萬千,講起了一段不為外人知道的家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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