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聲音清脆,猶如竹竿攔腰截斷,老豹子精包不聞瞪大了眼睛,其間滿是難以置信,他雖然覺得水簾洞的猴王實力不俗,卻也不曾想到竟有如此神力,竟將那一根手指直接掰斷!


    孫悟空收回右手,看著那胡老三略顯痛苦而又尷尬的表情,不由得有點好笑,遂是說道:“看來倒是俺勝了,還請兩位大王就此退去吧。”


    胡老三沒有說話,隻是用左手握住右手骨折的手指,氤氳白氣緩緩流露,大概用了兩分鍾的時間,他鬆開左手,右手手指已然恢複如初,他深深地看了孫悟空一眼,暗金色的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狠戾,突然又笑了起來,說道:“小猴子你是有備而來啊,這一次是我大意了,願賭服輸,包兄弟,我們走!”


    包不聞臉上帶著一些愕然,就這樣點了點頭,然後就帶著一群小妖回歸洞府。


    “這老妖倒也識趣,懂得進退。”孫悟空這樣想著,右手習慣性的撓了撓左手手背,他本擬那老妖若不退去,就要給他一棒,讓他知道厲害,沒想到那傳聞中殺伐果斷、陰狠毒辣的胡老三竟然直接服軟!


    “大王,您可真是好放心,這一走又有幾十年沒有回來過了!”


    “大王大王,您回來了……”


    ……


    水簾洞前,大大小小的猴子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孫悟空施展法力,撫平了他們的心緒,然後說道:“孩兒們,不是老孫不想回來,實在是沒有好事物,不好見兒郎啊,俺這次帶了天上仙果瓊漿,也給孩兒們解解饞。”


    孫悟空說著施展個法術,於無來之地化出無數仙果瓊漿,猴兒們自是歡喜不盡,就於那水簾洞外卸去兵甲,然後一道吃吃喝喝,與自家大王說說笑笑,倒也熱鬧無比!


    另一邊,包不聞跟隨著胡老三回到了洞府之中,包不聞看著胡老三詢問道:“胡老哥,那猴頭當真有如此神力,竟能折斷你老哥的手指?”


    胡老三坐在貴賓席位,他看著自己的右手,默默攥了攥拳頭,說道:“那猴頭確實有點本事,他所修行之法我也略知一二,然而那些東西沒用。”


    包不聞說道:“既然如此,那哥哥剛才如何示弱於他?”


    胡老三笑道:“區區猴子,何足道哉,我這樣做隻是不想憑白無故為老弟招來禍患。”


    包不聞道:“此話何解?”


    胡老三提起一塊烤肉就啃,他一邊啃一邊說道:“賢弟舊居仙山,自然不知天地之勢,三界雖廣,然能鑄造仙兵者若非在九天之上,便為三界大能,那猴頭既能讓這數萬猴兒都持神兵利器,自然與三界大能有所聯係,我有聽他在上界為官,怕並非虛言,而我等未有名分,在下界享樂即可,怎可與他等鬥勇鬥狠?”


    包不聞歎了口氣,說道:“也罷也罷,喝酒喝酒!”


    ……


    水簾洞中,一眾小猴子吃過仙果珍肴、瓊漿玉液,然後都是感覺頗有進境,孫悟空又為他們稍微講述了一些修行之道,然後再將一些神通傳給崩芭馬流四位,又乘筋鬥雲而去。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世間之事,不過如此。”孫悟空站立雲霄之上,目光所及之處,竟是花果山的景象,有人類捕獵,也有妖王為解口腹之欲擒拿人類,更有野獸廝殺,互為餌食……


    以往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孫悟空都是站在“人”的立場上,所謂的降妖除魔、懲惡揚善也是為了人類,然而隨著他修行愈久,逐漸通曉大道,卻也明白這世間是平等的,然而又是不平等的,人類雖然興旺,卻非是萬靈之主,三界六道也並非圍繞人類而存在,這天地蒼穹終歸是屬於“我”的,當然也是屬於萬界生靈的!


    看著叢林中的廝殺,荊棘之中的陷井,獵人背上的弓箭以及野獸的爪牙,他們互為對手,互為獵物,孫悟空心中突然有所明悟,這天地本無道,萬靈之生存即是應有之道。


    天地本為混沌一片,眾生蒙昧,弱肉強食,方是本初之道,眼前一幕幕皆是此道,人為了生計拚著性命去往深山老林捕捉珍惜野獸,野獸同樣為了生存,與獵人廝殺,與其他野獸鬥狠,人死了固然有親朋好友哭泣,而野獸死了自然也有許多同類黯然神傷……


    妖魔精靈則是更高一層,或者說是野獸的進化體,就如同人類的不斷進化一樣,他們具備了更高的智慧,也具備了很多能力,甚至比之於人類多了法力神通,然而終究改不了生存之道,因為他們所懼者甚至更多……


    恍然間,孫悟空有些明白天上眾神的心態了,所謂天界並不是為了護佑人類,他們的職責隻是引領三界歸於正途,使得混沌歸於秩序之下,所以有大妖於凡間吃掉一座城的凡人,天界也不做回應,概是因為大妖識得進退,並不曾有破壞秩序之舉,人類也並非天地之主……


    恍然間,孫悟空似乎有些明白自己該幹些什麽了,恍惚間,他體內金丹破碎,融入了軀體之中,他本身更是與這天地的氣氛吻合,恍然間似乎看到了天地融為一氣,歸於元神肉體之間……


    孫悟空內視自身,突然間抓耳撓腮,手舞足蹈,本相盡顯,他喜不自勝,隻笑道:“這金丹破碎,莫非是老孫終於勘破金丹大道,通往混元之路?”


    然後過的片刻,孫悟空看了一眼花果山,心中默念道:“無論如何,老孫定要保那花果山一眾孩兒,至於這世間俺自有計較。”


    孫悟空轉過身,一路祥雲,瞞過南天門一眾元帥大將,複又回到自己府中,正就看到師姐白衣翩翩,坐於其間端著一杯茶水。


    孫悟空遂是落到一旁,規規矩矩的坐在師姐對麵。


    玄女師姐突然挑眉,說道:“不一樣了,你去了哪裏?”


    孫悟空心知肚明,遂是笑道:“不瞞師姐說,俺老孫去了下界一趟,看了俺那花果山景象,頗有一番感觸,那金丹就突兀碎了。”


    玄女點點頭,說道:“金丹大道,問心而明理,問道而明勢,丹破而大徹,丹碎而大悟,能舍前人因,不錯。”


    孫悟空抬頭,心中已然明曉師姐之意,本來的金丹大道終究不過是前人之功,為修行自身起指引之功,所以混元大道就需要修行者明澈本心,正視自身,然後方能扣開大門,成就混元之道,直指無極之境!


    孫悟空笑嘻嘻的給自己倒上仙茶,說道:“師姐謬讚了,俺隻是偶有所悟,偶有所悟,我本以為師姐今日已然離去,不知為何又來俺這裏做客?”


    玄女伸出右手手掌,金色的光芒閃爍,其間裹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東西,花紋遍布,顯得極為神異,她說道:“去了趟丹元大會,我這裏尚有一顆九轉金丹。”


    孫悟空眼睛瞪大,這九轉金丹之名他也曾聽過,是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專為伺候玉帝所煉,其中蘊藏無盡神異,在未來更是有無數吹點,而他也本該吃了五葫蘆不生不熟的金丹成就萬劫不滅之身!


    孫悟空指了指那九轉金丹,道:“這是給俺的?”


    玄女點點頭,那金丹就宛若有了生命一樣,直跳到孫悟空手中,玄女又道:“終究是外物,雖然味美,然數載食之,殊無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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