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喬治·洛朗視察的龍族遺跡可能出現了什麽問題,導致他現在被困在了那裏,但沒人知道那座龍族遺跡的位置?”


    桃源酒店頂層舒適的豪華套房裏,維爾特不滿地看著克羅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熱牛奶,然後把準備好的香檳酒遞給了對麵的陳莫。這位老邁商人的可愛護士嚴禁他接觸任何與酒精相關的飲品。


    陳莫接過了酒,點點頭說:


    “洛朗家主的行蹤算得上是隱秘,本來隻有他們家族內部才有出行的記錄,但現在喬治·洛朗可能失陷在一座次代種甚至往上的遺跡裏,他們家族卻沒什麽行動?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洛朗家族內部出現了叛徒。”克羅斯評價道。


    維爾特眼睛裏閃爍出一點不似老人的精光,他沉吟道:“也就是說洛朗內部的資料有很大概率已經被處理了。還有其他方法找到喬治·洛朗嗎?比如那座遺跡的位置?”


    陳莫擺了擺手:


    “且不說他們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投資開發的遺跡,次代種的遺跡信息也屬於絕密,洛朗不可能在沒有開發完之前把肥肉放給其他人共享,也就是說隻要洛朗的內鬼提前動了手,有關的信息就應該全部清除了。”


    克羅斯發出了疑問:“那你手上的資料到底出自哪裏?照你的說法洛朗不該把次代種的信息放給學院。”


    維爾特反倒是率先得出了答案。


    “無論是加圖索還是洛朗的內鬼都不知道那座遺跡的問題,我猜他們最開始隻是想共同從洛朗開發的遺跡上分一杯羹,所以洛朗的內鬼把遺跡的資料送到了冰窖,準備讓加圖索在校董會上提出議案。”


    維爾特嗤笑了一聲,這種把戲他也算見的不少。


    眼見克羅斯還有些疑惑,陳莫解釋道:“在近代之前,混血種對抗龍族的狀況非常艱難,無論是龍族文明的推演還是現代科技的進程都沒有什麽進展,基本上那時屠龍靠的就是從遺跡裏發掘的煉金器具和混血種的人命去堆,所以當時秘黨的家族訂立了盟約,約束成員共享遺跡的開發。”


    “直到後來混血種開始在與龍族的戰爭裏占據上風,各個家族就開始心照不宣地把自己發現的遺跡隱藏起來,畢竟強大的外敵是合作的最佳動力,而當外敵的威脅不再那麽大,自然有些人就開始起了其他的心思。”


    “不過秘黨一向看重歐洲屠龍正統的名聲,沒有藏好的遺跡假如被其他家族發現,基本上都要按盟約的條例共同開發,當然,一般的遺跡,這些高高在上的屠龍世家也不會拉下臉來做這種事。”


    克羅斯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說道:“但勘探出現了問題,那大概不僅僅是什麽次代種的遺跡,所以喬治·洛朗出現了意外。而加圖索想要一個人把這個異變的遺跡吃下來,洛朗的內鬼想要家主死在那裏,洛朗的繼承人隻是個小女孩,要解決掉應該不算太難,兩邊的利益交換就達成了。”


    “所以你現在打算把手上的的東西賣給哪一家?”


    陳莫說:“這玩意畢竟關係到洛朗的家主和一座次代種往上的遺跡,雖說能賣不少錢,可說到底出的起價的和願意出價的也就那幾家。”


    維爾特滿是皺紋的臉笑了起來,他說:“加圖索會很樂意出價買下你手裏的資料的。”


    陳莫沒理會這個惡趣味的笑話,加圖索要的是銷毀這份資料,就算他肯把東西交給弗羅斯特並承諾忘掉自己看過的一切,這些原本混意大利黑手黨的人也隻會在把錢交到他手上以後,找機會把短管獵槍一並塞到他嘴裏。


    “那麽我們的買家基本上就是洛朗的家主派了,可他們現在像頭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恐怕付不起你要的價碼。”


    “不,克羅斯,”陳莫回答道:“你剛剛說錯了一點,洛朗的下一任家主恐怕沒那麽容易解決,現在正是抄底的好時機。”


    他轉頭過去對著輪椅裏的維爾特說道:“維爾特,這就是我來找伱的最大原因,利用好你的人脈,盡快聯係上伊麗莎白·洛朗。”


    “這沒什麽問題,我親愛的赫爾,或者說陳。”瘦小的老人說道:“但那個女孩,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維爾特從小就擁有一種奇異的,黑色的智慧,在漫長的歲月中,他把這種智慧提煉為一些諫言,警句與問答。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聽到這寶貴的金玉良言,但陳莫算是其中的一個。


    那還是他剛剛來到這片城市,憑借天演精密的數學能力,他很快進入了維爾特的視線,他們愉快的達成了一筆交易,陳莫通過諾瑪以及執行部的文件提供情報,維爾特負責情報的售賣。


    就這樣,桃源在最大的賭場之外,又成為了方舟最大的黑市情報集散地,畢竟比起外城區破舊的黑色街道,沒人不喜歡待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而在桃源,隻要你不賴賬,沒人會因為形跡可疑就被長老會的巡察者逮捕。


    陳莫賺的盆滿缽滿,但他花錢卻也不慢,煉金技術的進步從來都是一份份材料堆出來的,言靈能幫助可以讓他的腦子看一遍就足以學會,但雙手和無法看見的神秘學,或者說靈魂隻能表示:“完全學不會。”於是售賣煉金材料的黑市就成了他常常光顧的地方。


    那天回程的路上小巷子裏忽然傳出來幾聲叫罵,衣衫不整的女孩縮在小巷子的角落,同樣一個看上去很有些凶惡的男人揮舞著解下的皮帶,皮帶扣不斷在皮膚上留下青紫色的瘢痕。


    大概是上輩子那個和平國度的教育還沒有被歲月抹去,理所當然的,他順手救下了被施暴的女孩。


    直到回到酒店,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放著花紋硬幣的小袋子。


    在方舟,一切的交易都依賴長老會發行的硬幣,基本的材質都是煉金術通過火焰和配方煉製的物質,盡管沒有真正意義上完全的殺死,也能用來雕刻煉金符文,這些秘傳的符文是進入尼伯龍根標記。


    最低級的貨幣有古銅的色澤,符文僅僅做防偽的功用,其上十比一兌換率的貨幣就有了白銀,黃金其他貴金屬的色彩,上麵的花紋也逐漸繁複。


    燦若黃金的硬幣可以作為進出的憑證使用一次,煉金符文就會失去功效,最高級的貨幣呈現完全透明的狀態,內裏金色的世界樹栩栩如生,那是精神元素流動的體現,表明煉製它的大師距離提煉賢者之石的至高境界的相差不遠。


    他的小袋子裏放著二十枚燦爛的金幣,每一枚大概可以在索斯比拍賣行裏兌換到一百張一萬美金的本票。


    第二天晚上,漂亮的女護士推著維爾特的輪椅走進了他的房間,老人的臉上一副好奇的表情。


    “赫爾,”他問道:“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智的人。這是怎麽回事?”


    赫爾·斯坦,或者說陳莫的表情介乎於失望和釋懷,他沒有回答。


    維爾特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了他的錢袋,“克羅斯剛從下麵一個賣貨的蛇頭那裏拿回來的,是一個可愛的女賊,對嗎?那個女孩拿到錢就去了龍癮草的店,不過蛇頭還算聰明,一個做那種事的女人哪來那麽多的錢呢?他注意道錢袋上有桃源的標誌,就來找到了我。”


    “記住,赫爾,可愛的孩子,憐憫是可敬的品質,但別讓它擋住了你的去路,女人是最擅長引起憐憫的生物了,所以要小心,用我老頭子和那些女人交往的經驗來說。”輪椅裏的老人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往昔崢嶸的歲月。


    “最需要小心的是兩種女人,一種是危難中的女人,一種是美麗的女人。第一種的危險你大概已經有所體會了。”老頭子對著他愉快地眨了眨眼睛。


    “至於第二種,”他幽幽歎了口氣:“我說的美麗可不是指一張漂亮的臉蛋。那是更加奇妙的東西。美麗這種東西已經帶來過太多的災難了,在希臘,海倫的美麗導致了偉大的特洛伊戰爭,在你們東方,那個名叫貂蟬的美女讓相認的父子相互殘殺,我們都清楚他們都是強大的混血種,為美麗廝殺大概也是龍族的傳統。”


    “所以要小心”,維爾特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他的眼睛上,“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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