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自己。


    最了解陳莫的也隻會是陳莫。


    “你打算讓誰來做祭品?”


    問出這個問題時,龍侍臉上的笑容充滿著惡意,從已經變成死侍的那些人的記憶,以及那些一眼能夠看出人類底線的儀式,一條龍直觀地了解到了人類的劣根性,在他眼裏,麵前的這個人一樣是個“底線靈活”的人類,作為龍類品嚐過權與力的甘美,才能明白這些無論在靈還是肉的領域上極度弱小的人,會對權力會有怎樣的渴望。


    然而麵前的人類隻是同樣揚起了戲謔的笑,滿不在乎地回答:“祭品?讓我想想。”陳莫摸了摸下巴,猛地一拍大腿,一句學以致用的龍文髒話就脫口而出,把還在致力於拷問人性的龍侍罵的有些懵逼:


    “‘我’【和諧】可真是個瘋子啊!”


    和話裏顯露的驚訝意思不同,陳莫臉上明顯出現了高興、欣慰的表情,然後麵向龍侍嘲諷:


    “你倒【和諧】真是個十足的蠢貨。”


    這一句倒不是龍文,而是字正腔圓的漢語,龍侍聽懂意思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豎瞳金光閃動。


    “【和諧】,沒完沒了是吧。”一下子一些“不羈”的陳莫皺緊了眉頭,從口袋了掏出一個黑曜石盒子,裏麵是一塊拚接起來的小石頭,一邊純白致密,一邊金紅透明。


    “雖然我認為喜歡當麵對人放精神言靈的多半都是精神變態,但是可以想象這種言靈確實好用便利,不是不能理解。”他拋了拋帶鏈子的石頭,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一個項鏈:“不過你這種在明示了自己擁有精神權柄的情況下,還明目張膽當麵釋放的行為確實蠢到不行。”


    龍侍張嘴顯然打算詢問什麽,可是才開口就被懟了回去。


    “別問,不答,聽我說就行了!”他旋了旋手裏的石頭,明顯價值不菲的煉金物在他手裏轉起來圈:“有些人不僅性格穩妥,還能耐得下性子陪你這個腦子留在史前的雜種好好聊天,我沒那麽好的性子,不過計劃穩妥些對我也有好處,我才勉強和伱聊聊。”


    “不過現在不用了。”


    在提出事關“親者”祭品的誅心問題,這個想法一樣出現在龍的腦海中。


    似乎他們在等待同一個撕破臉的時機。


    “二次孵化最後的積累時間,到了不是嗎?”陳莫指了指他們麵前那些偶爾流過白光的透明絲線:“你同樣擁有值得欽佩的煉金術啊,這座宮殿是一個龐大的過濾器,那些人類和死侍的靈和另一界的精神被他抽取碾碎,再輸給我們偉大的白王。”


    那些極細的絲線陡然漲大,原本偶爾流出的白光開始持續性地填滿了“精神”的通道,這說明這座冰下的世界突然多出了許許多多純淨的“精神”,積累白王蛻變的底蘊。


    從哪裏來的?


    “那些花很漂亮。”陳莫有意無意地提起:“像是塗著鮮血的靈魂,在寒冰中盛開,很危險,很有藝術性。”


    “你果然發現了。”


    龍侍似乎早就猜到了那些圍繞在宮殿外麵的花會被注意到,在龍墓的外麵盛開著北極的罌粟花,多麽具有詩意,像是作者筆下渲染氛圍的景物,但那些詭異的花下麵埋的是屍骨。


    他微笑著為陳莫解釋:


    “有些送上門的竊血者的肉體沒有扛過蛻變,而那些純種人類剝取靈體的血肉也沒什麽價值,值得慶幸的是我在煉金上麵的涉獵還算廣泛,那些花以他們的血肉為食物,借助儀式和排列,弱小的植物上也能產生一定的靈,結構簡單到沒有任何智能,但足以成為食糧。”


    “並且你也並不擔心我們破壞那些花。”


    “王的食糧不會輕易的擺在你們麵前的,”龍侍說:“那是我的陷阱,毀壞那些花的竊血者會付出應有的代價,他的靈會被整座宮殿吞掉,不過由於你的存在,它並沒有發揮作用,不過終究是無傷大雅。”


    “王的複蘇即將開始了,等他吃掉那些可愛小花的下一步,就是吃掉你的靈,”他逐步靠近陳莫:“你很快就會和我王融為一體,在永恒的歲月裏見證祂對這個世界的統治。”


    “融為一體?”陳莫挑挑眉毛:


    “首先我對活了上萬年的大車沒什麽興趣,也許你這樣的萬年孤寡才會感到榮幸,”陳莫不顧龍侍陰沉的臉色自說自話:“其次更關鍵的事那些美麗的小花,對於你的王而言不會吃壞肚子嗎?”


    他指了指後麵那些已經不能用細線來形容的“光纜”,愉快地笑了起來。


    在流淌的純白光芒中,不時有黑色的煙氣透過那些通道迅速竄進了白王的卵,盡管透明的四棱錐中沒有一點黑色的痕跡,但轉過頭的龍侍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白王冰封的第三個世紀,你在一個絕佳的時機潛入了這裏,分離了來自一位至尊的“審判”咒言,有興趣分享一下是怎麽做到的嗎?”


    龍侍的手掌此時已經長滿了利爪,他一根根青灰色的手指屈伸活動著,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聒噪但又至關重要的竊血者殺掉。


    死掉半個小時的靈必然會發生一定程度的潰散,不新鮮的食物,幫助完成二次孵化的作用還會保持嗎?


    那些黑色的煙氣帶著讓他熟悉且恐怖到極點的氣息,那是至尊的詛咒!


    事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或者說事情從來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不說那就讓我來猜猜吧。”陳莫笑笑:“我在某個地方看過一部神話,講述一個貪欲熏心的人,在遠古的時代潛入了一片禁忌之地,在那裏和魔鬼達成了交易,獲取了力量,成為了許多人類的皇帝,也成為了魔鬼的容器。”


    “後來魔鬼在很久之後準備借助他創造的容器複活,然而複蘇進行到一半,凝結著權與力的碩果竟然被一隻猴子摘走了,而拿到果子的猴子又被另外一位魔鬼所殺,沒人知道果子去了哪裏,很具有諷刺性的故事。”


    龍侍將這個故事牢牢記下,他很容易地明白了魔鬼的象征意義,容器的意思也可以理解,可猴子是什麽?竊血者?另外一位魔鬼又是什麽東西?君主?還是那位至尊?


    “我後來認為這其中有一些漏洞,因為第一隻魔鬼實在是太過......(畢竟不能用愚蠢來形容一塊骨頭),難以形容,而接觸到煉金以及一些秘密,我非常肯定複活的那隻魔鬼是殘缺的。”


    “所以說容器就是個狗屁。”


    “那麽魔鬼能夠在交易中獲得什麽好處呢?”


    “你一定能給我解答,畢竟。”


    “哪怕到現在白王都沒有蘇醒,那個人類交易的人並不是什麽白王,是你。”


    陳莫盯著龍侍神采複雜的眼睛。


    “千萬年過去了,世界上確實沒有一個擁有白王之血的龍類了。”


    “但還有流著白王之血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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