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像還在胚胎時候的你,想要吃掉我一樣。”


    陳莫冷靜的回答。


    “是啊,如果不是洛耶,我的卵會被你全部吃掉。”


    “那隻龍侍的名字是洛耶嗎?我會記住的,從人類的角度出發我欣賞他的忠誠。”


    “你已經吞掉了我半數以上的權柄,和洛耶的評價一樣,你在煉金術上的水準接近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陳莫微笑:“情理之中,他也一定是一條龍類,能和煉金術的神明相提並論我感到榮幸,可惜矩陣不是我的作品。”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這座矩陣的核心。”白王右手向前張開,前方充斥著四種元素的一片區域發生了急劇的反應,不均衡的四元素在神明的手底幾乎全部轉化成了純粹的金色光點,光點聚成劍刃閃爍間向陳莫刺去。


    在人類神經難以跟上的極速下,光劍抵達陳莫的靈體隻是刹那,而在刹那之間劍身的金色光點不斷崩散成比例恒定的四色元素,到達目標時又被同樣色彩的精神屏障死死擋住,不得絲毫存進。


    “你學得很快。”白王對敵人的出色表現輕聲讚歎。


    “伱的龍侍死於他的傲慢,你似乎也會因為一樣的原因死去。”


    “我終究會死去的,和那位陛下一樣。”白王輕聲地回答:“隻在於你有沒有資格收取我的生命,上一個殺死我的人是黑王,你覺得你有資格嗎?吞掉我大半權柄的人類。”


    言語之間,萬千利刃如同銀河倒灌撞了過來,明明是能在一瞬間將任何靈體撕成粉末的攻勢,但卻是在白王的言談中發起,祂的靈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像是在公園玩樂的孩子,上一秒和“螞蟻先生”好言交談,下一秒就用短短的小手指將它碾死,那是壓倒性力量差之下的漫不經心。


    金色的劍河被憑空出現的同色礁石不斷分開,河流在每一處都在發生元素的解體,直到抵達陳莫麵前時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泯滅。


    他掌控到手權柄的速度讓白王也感到驚訝。


    但卻沒有反擊的出現,這回嚐試在對方的眼睛裏找些什麽的人變成了陳莫,他直勾勾地盯著白王的黃金瞳孔,直視零代種所承受的龍威大概會讓一位普通的a級混血種暴斃。


    “別隻是用眼睛看。”白王像是親切的師長,在掌控權力的道路上給予他貼心的指導,“我的權柄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於是陳莫嚐試使用權柄去解析白王的靈。


    數秒之後血淚和冷汗同時從陳莫的靈體身上流出,靈體受損時,下意識的表現還保留著陳莫身為人類時的認知。


    “人類應該比我們更擅長欺詐,你似乎沒有‘洛耶’記憶裏的那樣陰險。”


    “隻是沒有想到神明也會如此喜愛欺騙,”陳莫揉了揉額頭,那些血淚與冷汗頃刻消失不見,“不過這也是有過先例的,在那根銅柱上記載著往事----白之王欺騙人類,許諾在戰勝黑王後給予他們自由,將人類加入了自己的軍隊。”


    “我沒有戰勝陛下,自然不可能實現諾言。”


    “隻有你自己清楚那是不是欺騙。”


    白王似乎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談下去,沒有回答。


    殺機四散,看似平淡的交談背後,是間不容發的致命攻勢,上千年的的沉睡,無垠的黑暗裏隻有不斷重演的噩夢,當從夢魘深處歸來時,眼前第一個看見的既不是作為造物主的陛下,也不是忠心的臣子,而是掠奪權柄的同類和龍侍的殘骸,任何一條龍都會滿懷暴戾地宣泄他的憤怒。


    但祂冷靜地可怕,言談表現沒有露出哪怕星點的怒火,有的隻是飽含著殺意的精神浪潮。


    “你為什麽想要吃了我,人類?”


    陳莫掌握的權柄已經在白王之上,但靈體還沒有抵達進化的重點,而相比於一隻貨真價實的龍王,作為人類他從未接觸過這種神話裏的東西,權與力在他的身上流淌,所帶來的全能感很容易讓人失去理智。


    顯然他沒有失去理智,白王的迎頭痛擊讓陳莫的靈魂在生死的邊緣來回跳躍,疲於奔命的體驗瞬間把全能感衝刷殆盡。


    白王是掌控精神的君王,但祂對地風水火的控製同樣驚人,因為淩駕於四元素之上的精神本就有驅使下位者的權力,這也是白王的直係血裔能夠擁有其他君主言靈的原因。


    四大元素在白王的影響下相互反應,最終成為精神,這也是混血種煉金術士煉製“賢者之石”的步驟,而“賢者之石”最困難的部分在於提純精神並使之具有實體,但對於零代種來說靈界的戰爭不需要實體,精神的提純對他來說也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無數能具有賢者之石威脅度的光彈對著陳莫攢射。


    普通的地風水火對靈體造成不了影響,但精神不同,所有的靈都是由精神組成,雖然白王不可能強製命令陳莫的靈自行解體,但光彈中的元素能把靈的結構轟碎。


    但正如祂所說,陳莫適應起來快的驚人,白王從長眠中蘇醒,正在脫離蘇醒時的朦朧和巨量信息的衝擊,逐步恢複對剩餘權柄的掌控,而他是從頭學起,雖然場麵呈現一麵倒的狀態,但陳莫的靈沒有受到過分的損傷,大部分受損也是沒法躲避時權衡的結果。


    “因為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能站上賭桌的籌碼。”陳莫麵露譏諷:“人類的確是弱小的種族,但龍族不是,麵對龍類需要壓倒性的力量,我雖然討厭過分依賴力量的愚蠢,但更討厭看著自己千方百計的籌謀最後被不講道理的權力碾碎,我隻有一條命,不想每一次都和這次一樣,冒著過高的風險去博取收益。”


    “沒有人不喜歡無本萬利的生意。”他以極為路燈式的發言結尾。


    “我的蘇醒不是偶然。”神明輕輕地歎息:“更大的風暴就要降臨了,我本以為隻有我族能夠看到,但你打破了我的認知。”


    “即便沒有接天的風暴,我也會想要一艘能扛過天災的大船,力量就是這樣東西,它不屬於任何人,隻會暫時的效忠自己的主人,當主人疲憊了虛弱了就會離開,而原本掌握力量的人就會倒在血泊中,就像是被奪刀的浪人,隻能任人宰割,割傷他們的甚至可能就是自己的佩刀。”


    陳莫的手向右一撥,厚重的金色光炮被輕描淡寫地撥開:“但倘若你手裏從來不曾有過刀劍,對上那些身懷利刃的人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的而已。”


    “我家鄉曾有人說過一句話。”


    陳莫舉起了右手,四五柄長約十七米,寬約一米六的巨劍在身後凝聚,隨著手臂的揮下化作了鋒銳的流光。


    “手裏有沒有劍,和這柄劍用不用。”


    “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問題。”


    這種力度的精神攻勢沒能給白王造成什麽打擊,就好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再不能給陳莫造成靈體的損傷,但也意味著這種使用精神元素的攻防交換已經失去了意義。


    但祂好像被話中淺顯直白的含義擊中了,隻是低著頭,甚至連象征性的襲擊也不再做。


    “你錯了。”白王聲音裏的君威強盛,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權柄和你們從我族那裏竊得的龍血一樣,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力量和武器而已,它們會影響很多東西,拿起刀劍的時候,你的心就和那個手無寸鐵的人告別,你偷走了我的權柄,也就不再是單純的人類。”


    陳莫聽著白王的話,突然想到了兩個成語: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所以那殺心是隻是被刀劍激起?還是說它始終就藏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那又能怎樣呢?”陳莫表情冷漠:“比起被殺的羔羊,做屠夫對我來說要好上一些。”


    “可是誰說過你要殺的就是可憐的羔羊呢?”


    “殺什麽都無.....”他頂回去的時候詭異地僵住了,艱難的說道:“看來這些該死的影響來的比我想的要快。”


    倘若屠夫屠刀下的是自己的同類呢?是友人呢?是親人呢?


    “但你還是不會放棄它們,那些權與力,不是嗎?”


    “不僅不會放棄,”陳莫明白自己對龍族的了解隻能算是九牛一毛,但他絕不可能停下,哪怕回到十天前的學院他也不會做其他的選擇,“我還會把剩下的大餐全部吃掉。”


    “你也許應該對一位君王尊重一些,能讓未來的自己少受些苦。”


    “我會的,你很快就可以去另一個世界和那些同類團聚,繼續做他們的王,我不介意在每年的今天在你的墳墓上放尊重一點。”


    “我也許該教一教你怎樣使用那些至高的權柄,你不會死。”白王靈體的周圍延伸出無窮無盡的光絲:“我會摧毀你的意識,收回大部分的權柄,然後你會成為我新的龍侍,我會在忠誠的基礎上盡可能保留你的智慧和性格,這很難,但我會盡一位君主的所有能力去做到。”


    “據我所知那位名為‘洛耶’是一位黑王血裔。”陳莫極盡嘲諷之能事:


    “我隻希望他不是和我一樣的情況,要不然不是太可悲了嗎?隻是我不覺得你能在保留我性格的前提下讓我效忠,我不會對任何人效忠。”他扯起了嘴角: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可惜一條有過前夫和比我大上萬歲的龍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你會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白王語氣波瀾不驚,但話裏還是透出了憤怒。


    陳莫在拉仇恨的方麵不算青出於藍,但可以說副校長是後繼有人了。


    同樣的絲線從陳莫的身上延伸而出,向不同的方向刺去。


    “你想要重鑄龍軀。”


    “在靈與精神上你的已經超過了我很多,即便以我對權柄的熟悉,憑借殘缺的部分破壞一個接近龍王的靈體也非常艱難,但在血肉和律令上你隻得到了寥寥無幾的東西。”祂掀開了自己的牌:


    “血肉是始於陛下的權柄,我得到的比起祂隻是很小的部分,但我用來重鑄的方法並不僅僅源自血肉,這個言靈隻是執迷的產物,我是執掌精神的君王,卻被陛下絕對的暴力吸引,於是我用不同權力的組合創造了它,這是我輸掉那場戰爭的理由之一。”


    陳莫清楚那是什麽,他在心中回憶。


    八岐,神話般的再生能力,永不枯竭的血肉,完美的軀體,威力據說在審判之上,但言靈的威力也會被使用者影響,白王的“八岐”在亙古的時代顯然沒有扛住黑王的“審判”,隻是在皇帝級別的咒死下撐了六個紀元。


    他m的六個紀元!


    升華後陳莫逐漸開始理解言靈的本質,言靈並不是恒定的東西,而是某種類似於“龍文魔法”的存在,所有人類已知的言靈都是由龍族曆史中的龍類創造。


    高階的言靈不僅關乎軀體和靈魂,還關乎權柄。


    四大君主的每一個終極言靈都包含著對某種元素究極的掌控或是某種至高權柄的體現。


    但黑王、白王不同,他們是言靈最偉大的創造者,他們可以無視規則。


    對“萊茵”釋放原理的研究發現,使用者言靈的效果會同時引動四種元素,這和四大君主後裔使用的單一元素言靈類比是不可想象的。


    兩位超越初代種之上的皇帝能夠結合不同的權柄,通過繁雜的龍文和刻印將它們在同一個言靈中綻放光芒,這種另辟蹊徑的方法能讓缺失某些高等權柄的龍類通過對自身的掌握獲得更強的力量。


    在那場叛亂中,執掌精神而非血肉的白色君王用言靈將肉體拔高到黑色皇帝的高度。


    而現在這個被混血種稱為“八岐”的言靈將為複活的君王重塑如同八岐大蛇般的完美龍軀。


    “你的靈沒有達到重點,權柄也並不完整,意味著什麽你很清楚。”


    這意味著陳莫的靈並不能脫離實體而存在,現在他是煉金矩陣的核心,但構築軀體的白王很快就會破壞掉他的矩陣,接下來等待陳莫的就是慢性死亡的道路,靈體將會逐漸衰弱,直到無力抵抗。


    陳莫的眼睛一睜一閉,他的視線退出了靈界,寬廣的冰下世界中,本應作為尼伯龍根逐漸崩壞,直到迷失在空間裂縫的宏偉宮殿在白王複蘇後崩成了一片廢墟,卻沒有被“流放”,而是和現實接軌。


    隨處可見的蒼白碎片裏還閃爍著崩潰後的煉金回路,遠處的白王靜靜地飄在次代種的龍屍之上,那是燃燒靈魂後龍侍洛耶殘留下的次代種軀體,也是祂釋放八岐最好的素體,現成的龍軀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


    陳莫也許應該感歎一句這是何等的忠誠,龍侍確確實實將身體與靈魂都獻給了那位主君,這種忠誠該說是純粹到讓人懷疑是否是被權柄植入,還是純粹到無法懷疑背後的赤誠呢?


    白王隻是停在了那裏,周身浮動的光絲遲遲沒有刺進龍侍的體內。


    但兩個人(龍)都清楚這隻是短暫的緬懷而已,祂不可能拋棄節省下來的大量時間,不在乎可能出現的變數,去顧忌一個死掉的龍侍的軀體。


    王和龍侍的龍軀相融不也是最高的榮譽嗎?


    光絲最終刺了進去。


    陳莫死亡的倒計時開始倒數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龍族:逃離卡塞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願字善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願字善畫並收藏龍族:逃離卡塞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