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看呆了。


    眼前的老頭,其貌不揚,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道士。


    遠不如楊堅,又或者和略鎮東嶽廟陳道首看起來仙風道骨。


    他佝僂著腰,眯著眼,皮膚經滿是折皺,老年斑顏色深沉。


    張口喘息之下,可以看見,他嘴裏已沒有幾顆牙。


    如此老者,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孔寒安隱隱有些擔心他隨時會離世。


    但他是人間道聖,傳聞人間最強的人。


    關於道聖,孔寒安所知不多。


    他隻知道,道聖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


    這個老人統一了道門,建立了道統。


    這個老人設立了規則,人間不能有太過超凡的存在,所以仙人再難行走於人間。


    這個老人,前些時一人一劍出現在了巫山,巫山眾巫神寸步不敢出。


    當然,他或許還是自己未來的師父。


    但他從未想過,這位老者會如此平凡。


    也不能說平凡,隻是一個通天徹地,即便是位列主神的東嶽和南嶽也要對他禮敬三分的人,如此的普通。


    那邊,孔聖開口了。


    “寒安,還愣著幹嘛,對道聖行禮啊!”


    此話一出,孔寒安才驚覺過來。


    同樣是聖人,為何自己那個便宜叔父,要對道聖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儒家對禮數十分苛刻,如此大禮,已經恭謹的有些謙卑了。


    難道,道聖比儒聖強太多?


    這人日後會是我的師父?


    那我豈不是三界內可以橫著走了?


    孔寒安怔怔出神,一時癡了。


    老頭兒,或者說道聖,對孔寒安咧嘴一笑。


    “這後生我瞅著順眼,不用這麽多禮數。”


    言罷,老人顫顫巍巍的走向光頭衡山。


    此時,孔寒安才細心留意到,老人雖行動緩慢,但落腳之處,每步都有玄妙。


    幾步路的距離,硬是讓他走出了個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孔寒安不太說得清,這種感覺玄而又玄。


    一定要形容,就是老人的行動緩慢,可速度卻非常的快,看起來應該很違和的事情,卻又讓孔寒安覺得非常有道理。


    “孔兄弟,這是道聖的八卦步,有縮地成寸的功效。”


    孟愈的傳音適時響起,為孔寒安解惑。


    “你若能領悟這步法,世間便沒有人能留得住你,這衡山之上,老師與南嶽帝君暗中鬥法,我要移動,都要小心翼翼,可道聖憑此步法,視之為無物,你便知道這步法的厲害了。”


    這麽強!?


    孔寒安再定睛看去,道聖已經到了衡山身前。


    “這把劍,有點意思,這麽強烈的死亡法則,怕是泰山那個小家夥都掌握不了的……”


    孔寒安的短劍落在了道聖手中。


    或者說,那已經崩潰了一半的劍還停留在衡山體內,是孔寒安的神通短劍,落在了道聖手中。


    東嶽大帝、財神、武聖為孔寒安加在宣遠劍上的強化,仿佛對道聖沒有絲毫影響,神通很輕易便被這老人從中抽了出來。


    老人細細的打量起來。


    “嘖嘖,上麵有那麽一絲三足鳥的氣息,還有許多少司命的氣息……”


    老人就那麽拿著劍,端詳著。


    整個衡山山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衡山依然是詭異的扭曲著,孟愈不再傳音,和孔聖匍匐在地,畢恭畢敬。


    若不是自己能動,若不是孔寒安感受得到山頂的寒風,他甚至都以為這世間隻有他與老人兩個人是活物。


    “居然還有天劫的氣息,有意思有意思。”


    老人打量完,隨手又將劍“插”回了即將崩壞的宣遠劍內。


    仿佛將劍入鞘,又仿佛向隨手丟下某個不起眼的小玩意。


    “就是運用的手法太粗糙了些。”


    “此劍又飲了叛逆之血,與天降之罰何其相同,以後,它與它的道,就叫天罰吧。”


    老人言畢,山頂上仿佛被按下了開啟鍵。


    衡山痛呼一聲。


    孔寒安感覺到了自己與那邊劍的聯係。


    甚至,他又一次出現了那種盡在掌握的感覺……


    他一念之間,能讓衡山灰飛煙滅。


    孔聖站了起來,好似十分開心。


    “寒安,還不感謝道聖傳道之恩?”


    孟愈也站了起來,滿臉歡喜。


    “孔兄弟,恭喜你了,道聖親自教導,你日後能自稱為道聖弟子了。”


    反而是被稱為道聖的老人,就那麽孤零零的站在那。


    雙眼微微閉上,似乎在……打盹?


    孔寒安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夠用了。


    傳道?什麽傳道?


    為什麽自家這位叔父,趕著上趟的讓自己成為道聖的徒弟?


    道聖不是和東嶽大帝說好了要收自己為徒,為什麽此時不順水推舟?反而閉目不語?


    怎麽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這些神啊聖啊的,又在打什麽機鋒?


    思索間,他竟一時沒有生起抹殺衡山的念頭。


    衡山笑了。


    “我本想算計你,卻沒想到是儒聖來了,本想著儒聖也行,可又被孔施主壞了事兒,以為就這樣了,卻你說巧不巧,最終居然是儒聖利用我,算計到了你頭上。”


    “孔施主,我的命在你手上,你大可殺了我,但殺了我,這因果機緣,便該由道聖背下了。”


    孔聖厲斥道“胡言亂語,道聖是我老師,我為何要算計他?老師修為通天徹地,這世間,又有什麽因果,什麽機緣牽扯,他背不下?”


    孔寒安???


    他做好了當孔聖手中刀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孔聖將他揮向了道聖?


    仔細想來,卻好似真的如此。


    孔聖和孟愈一直在幫助他,讓他能攻擊到衡山,能傷到主神。


    但為何在最後一刻,卻沒有助孔寒安一臂之力,讓孔寒安能利用手中的“天罰”,徹底的抹殺衡山。


    甚至給了衡山破綻,讓衡山有了反殺的機會。


    而這個破綻,引出了道聖。


    甚至,也是因為道聖的插手,孔寒安才得以徹底施展自己的法則。


    那個“便宜叔父”和孟愈老哥,急於坐實自己與道聖的師徒關係,難道就是為了……


    讓道聖所代表的道統,與佛家所代表的佛門,結上因果?


    細思恐極,不寒而栗。


    此時,打盹的老人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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