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熂回快腳步,走到胡惟庸身邊,趕走下人,自己上前將人扶住,等他轉也身,又將放在一旁的軟枕拿過來,逐一墊到胡惟庸身後。


    胡惟庸皺了下眉。


    餘熂立刻注意到,問道:“怎麽,胡大人哪裏不適。”


    胡惟庸擺擺手,繼續躺下去。


    他隻是嫌這些軟枕太熱。


    但他背上的傷,又讓他沒辦法用涼枕。


    “這幾日朝堂之上,情況如何?”胡惟庸躺好之後,才問餘熂。


    餘熂將些日子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說到左崇時,胡惟庸眼中顯然閃過一絲異色。


    但那抹異色,飛快就散了去。


    餘熂坐在他對麵,都沒有捕捉到分毫。


    等餘熂說完,胡惟庸才麵色古怪地說:“你是說,楚澤還是從左崇的手裏,拿到了那個園子?”


    “對。”


    “他竟然拿到了。”真是稀奇。


    為了確定自己聽到的是真實的,他還特意朝餘熂確認了一遍。


    看著胡惟庸一臉的若有所思,餘熂疑惑道:“胡大人,這裏麵有什麽問題嗎?”


    這裏麵問題大了去了。


    左崇那老東西是什麽人,他可太知道了。


    好財,溺子。


    雖然這人家財萬貫,但這並不能妨礙他的貪婪。


    唯一讓人想不到的,大概就是這人竟然不貪汙了吧。


    畢竟他是那種地上掉了一文錢,他都要撿起來,跟寶貝似的放著的人。


    他對其子的溺愛,那就更不用說了。


    完全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壞了。


    養得比大家小姐還好。


    可如今,他兒子的腿瘸了,他錢也沒撈到,最後連園子都沒了。


    左崇能甘心?


    他絕對不會甘心的。


    胡惟庸朝餘熂彎了彎手指,道:“這幾天左大人必定傷心欲絕,你平時有空,多去左府走動走動,寬慰寬慰他。”


    聽到這話,餘熂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有必要嗎?”


    他跟左崇同朝為官,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們的往來其實也沒多少。


    現在突然登門,怎麽想怎麽不合適。


    餘熂繼續道:“而且他傷心欲絕,與我們又沒有什麽關係,管他那麽多幹什麽。”


    “虧你還當了多年的官,這麽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


    胡惟庸真是搞不懂,自己怎麽就與這樣的傻貨成了同僚呢。


    看著完全沒想明白的人,胡惟庸隻能繼續解釋。


    “咱之前跟你說過,要對付楚澤,就不能來硬的,你還記得吧?”


    餘熂點頭,這事他當然記得。


    “之後咱也一直在尋找機會,但楚澤這段時間太安分了,連府門都沒出,也沒做什麽事,咱就算是想對付他,也抓不到把柄啊。”


    “所以啊,現在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


    胡惟庸:“左崇。”


    之前便說過,左崇愛財還溺愛孩子。


    現在他吃了這麽大的虧,怎麽可能會咽得下這口氣?


    但楚澤背後有皇上在撐腰,左崇未必會下定決心去對付楚澤。


    那麽身為戶部尚書的餘熂就可以幫他了。


    如果他沒猜錯,楚澤接下來要做的事,必定要由戶部撥出銀兩,隻要餘熂找些正當理由,給他拖上一年半載的,就算不能徹底壞了他的事,也能讓皇上對他生出怨言。


    當然幫忙這事不能餘熂直接說,而是要暗示左崇,然後讓左崇自己來請示餘熂幫忙。


    這一來可以讓左崇欠他們一個人情,二來胡惟庸也可以完全隱於幕後。


    就算楚澤真懷疑上他,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對自己怎麽樣。


    “那胡大人的意思是,讓咱去得罪人?”餘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違抗皇命,可是會殺頭的!


    胡惟庸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可曾想過他的性命。


    餘熂看著胡惟庸的眼神都變了。


    胡惟庸嫌棄地嘖了一聲:“你是沒聽嗎?咱都說了,咱要用正當理由。什麽叫正當理由?就是不論是誰來,都找不出反駁這處的理由。”


    “可戶部的賬都在那兒,皇上一看就明白了,咱哪兒去找理由卡人?”餘熂還是不願意。


    他可以幫胡惟庸,畢竟他們是一個利益團體。


    但如果需要他辦的事,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惟庸還挺瞧不上餘熂的。


    既想要好處,又怕擔風險,天下哪兒有那樣的好事。


    胡惟庸見餘熂還是不放心,隻能耐著性子繼續勸:“咱現在不是在打仗嗎?這不是現成的理由?”


    餘熂擰著眉。


    雖然他沒說話,但胡惟庸看得出來,他在猶豫。


    看來自己剛才說的話已經觸動到他了。


    很好。


    胡惟庸繼續勸。


    可不說是當丞相的人麽,勸人的口才那是一等一的好。


    半個時辰之後,餘熂眉開眼笑地接受了胡惟庸的提議。


    他起身看了眼天色,道:“今日天色還早,咱現在就去左府走一遭。”


    “行,此事就全看你了。”胡惟庸拍拍餘熂的肩膀,眼裏盡是讚賞的意味。


    餘熂剛離開胡惟庸的神經,胡惟庸的臉色便陰了下去。


    他猛地朝管家看過去:“你不是說你派去的人,已經成功將他們之間的合作破壞掉了嗎,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


    楚澤竟然還是拿到了園子。


    雖然他也有法子讓楚澤的學樣建不起來,但他還是很不爽。


    管家也一臉奇怪。


    “老爺,咱派去的人當時回來便說過,他故意打驚了朱樉的馬,讓他傷了左崇的兒子。按理說,這兩人是斷不可能再合適的啊。”莫說是左崇那兒子奴了,就是稍微正常一點的父親,都不可能在兒子受了這麽重傷的情況下,還能與對方合適。


    胡惟庸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可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澤竟然也能逆風翻盤,拿到園子。


    這個楚澤,還真是不好對付。


    “這樣,你再去找找上次給咱送消息的小金子,看看他還有沒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記住,一定要小心。雖然皇上的錦衣衛已經沒了,但誰也不能保證,皇上還有沒有後手。”他可不想再落到皇上手裏。


    管家:“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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