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璿院院長會發瘋到什麽程度,太初院上下,即便是聖女陳如雪心頭都完全沒有底。


    所有人隻知道他枯坐在那茶山頂上的洞府裏,麵對著滿屋的玉床碎片和被燒毀的書籍不斷舀著水。


    張初一從一個無名之輩做到天璿院院長,在教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麽多年,可謂順風順水。


    如今他的權力已然到了巔峰,根基不算穩固的新任教主都要禮讓他這元老三分。


    除開年輕時改換門楣,有叛師盜取功法之嫌這種快要被世人遺忘的舊事外,他這一生看起來都是一片坦途。


    這並不是因為他運氣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本身就很強大,即便遇到對手,也極少吃虧。


    可誰想到,看起來勢在必得的事情,卻被一個剛入門沒多久的藥童壞掉了。


    換個說法,他堂堂太初教天璿院院長,沒在老頭兒新收的一個藥童手上討到好處,甚至還吃了癟。


    不讓吃飯就尿鍋裏,他吃不成就掀桌子,這種行為很像街頭巷尾一無所有的潑皮流氓才會幹出的事,可那個名叫“景越”的藥童卻做了。


    這讓這位處於高位的老人有些難受。


    因為這玉床和秘籍,本就是他勢在必得的,如今卻被毀了,簡直比家裏遭賊還難受。


    景越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老頭兒本就是個強盜,某天忽然突進了別人家裏,甚至會因為這家人不夠富裕而勃然大怒。


    天璿院院長張初一如今就處在這種憤怒中。


    他很清楚所謂的名聲並不重要,因為名聲隻是強者和勝者的玩具,隻要你夠強,黑的變成白的,白的變成黑的,什麽名聲拿不到。


    而姓薑的老頭兒呢?活了這麽多年,最後誰記得他。


    不過這個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想到那個搗毀了一切的藥童。


    這老頭兒收的藥童。


    仿佛一根刺刺在他心頭。


    薑老頭兒去了,在他心裏輕飄飄的,自從分道揚鑣之後,他早已不願稱他一聲師父。


    因為他知道自己才是對的。


    可走了這麽多年正確的道路,發現又不得不回頭從這老頭兒的所學中找啟發,張初一心頭忍不住生出些許不爽利的感覺。


    因為這是對他“完全正確”的否定,就像分手後的道侶,本來自己一直過得比對方好,就隱隱有些得意,可最後發現之前看到的皆是假象,自己其實不如對方,心頭是很難抑製煩悶的。


    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當他否定了自己部分正確,開始要從老頭兒這裏汲取營養,走向更高處時,發現老頭兒什麽都沒給他留下。


    或者說,隻留給他一個在鍋裏撒尿的藥童,以及這焦黑的灰燼和滿地的碎玉。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是的,某種程度上,修行遇到問題的大人物張初一和小人物景越一樣,都得靠這五行玉床和五行之術爭命。


    即便在壽元普遍比常人悠長的修行界,張初一也是個實打實的老人了。


    他不由得有些懊惱,為何之前想給薑老頭兒一個麵子,想給那才繼位十年不到的教主一個麵子,以至於到現在才出手。


    不然也不會有這場玉碎瓦全。


    手裏舀水的木勺停了下來,破裂水缸裏的水依舊不增不減,仿佛凝固在裏麵了一般。


    “讓二先生過來。”張初一喃喃說道。


    “是。”門外的手下立馬回應道。


    “他來的路上,讓他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人。”張初一淡然說道。


    “是!”


    二先生是自己的人,很早時候就投誠了的自己人?


    對方告訴了他老頭兒臨近死期的消息,卻沒有告訴他這個狼子野心的藥童。


    他能察覺到,這個景越絕對不隻是藥童那般簡單。


    因為一個事不關己的藥童,斷然是做不到,也不會做這種事的。


    “你呀,還是收了新傳人。”


    張初一抬頭看向了頭頂,那裏正好是之前陣法破洞處的地方,露出了一方天空。


    之後,他手一沉,掌心壓在了水麵上。


    下一刻,隻聽見嗡的一聲,雖然破損卻依舊堅韌無比的水缸頓時扭成了一團麻花.


    蜀地,黑色的殿宇,夜凝坐在上方的鐵座上,儀態高貴且威嚴。


    下方,之前那名女下屬正認真匯報道:“據屬下查探,那批火靈草運往的是南方,經過兩次轉手之後,流入了本教的太初院內。”


    夜凝眉頭微挑,說道:“太初院?太初院內有寒毒體。”


    作為分教聖女,她自然知曉太初院是何地。


    “回稟聖女,我教在南方的情報有限,還未打聽到火靈草具體到了誰人手裏,還需要時間。”女下屬認真說道。


    夜凝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都能找到小賊。


    如果小賊是太初院的弟子的話,那名義上來說,自己也算是他的上司?


    這弟子敢調戲聖女,如果放在分流之前,可是要受鞭刑的。


    她倒是不介意親手抽打一下小賊,這事想起來還挺有趣。


    對,隻要找到他,不管他是不是太初院的弟子,她都得找個由頭抽打他。


    在那裏胡思亂想了一陣兒後,夜凝估摸了一下時間,說道:“好了,伱們先退下吧,未開三個時辰,如果不是要事不要找我,我要修煉了。”


    聖女每隔幾天要閉關幾個時辰修煉,修煉的內容是什麽,她們並不清楚,也不敢問。


    這是聖女的秘密,這些做手下的自然懂的都懂。


    差不多是那個時辰,一股熟悉的熱流進入了身體裏,夜凝沒有說話,而是在思索。


    景越活動了一下這充滿活力的青春美好身體,見夜凝半天沒說話,於是不由得說道:“睡著了?”


    “這倒沒有。”夜凝回答道。


    “那你在幹嘛?”景越問道。


    說著,他已習慣性的抖動起來。


    他的抖槍術得抓緊時間修煉了,畢竟他還有大事要辦。


    “想你.”夜凝若有所思道。


    “好姐姐,我才剛來你就說這個,也不考慮我頂不頂得住。”景越低頭看著這傲人的身姿,感歎道。


    “嗯哼?不行嗎?”夜凝回答道。


    本姑娘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在想逮住你,然後拿條鞭子鞭撻你吧?


    抱歉,今天沒加更,孩子肺炎了,正在醫院掛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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