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其他的諸多因素,徐開江如果再留在天門鎮,對他而言,其實不是好事。


    想及此處,李餘也隻好道,“那就隻能看看明天陸大哥會不會來了,若是會來,少不得要陸大哥幫忙了。”


    道人聽後打趣道,“你倒是有事真找他啊,怎麽,就不怕麻煩他?”


    李餘聽後有些無奈的道,“也沒辦法了啊,徐開江得罪了他們,說起來也有部分我的因素在,我若不幫他,隻怕等著他的將是生不如死的結局了。”


    道人心中其實一直都懂他收的這個小弟子,看似冷淡寡情,似與大多數人都保持一種冷漠的疏離,可一旦有人是他真心想維護的,那他便會想方設法的去幫助。


    “師父,其實我一直想問,為什麽陸大哥他們大劍青山會跟大成王朝的人一起來呢?”李餘想到這些天來,沒有見到大劍青山先來,早在心中有此疑問了,今晚他看臨道人好似談興很足,就趁機問出。


    道人淡笑道,“大成王朝,皇極殿,大劍青山,還有雲墓天山李氏,他們自矜於身份,是不會跟現在的六大宗搶食的。”


    李餘還以為聽錯了,不解的問道,“搶食?”


    道人不屑的笑道,“對他們而言,人才,天才地寶,甚至於是天門,都是他們的食物,他們自傲於自己的實力,有所謂的自信與底氣,即使是最後一天來,他們也能憑借自己的實力與地位那到屬於自己那份的好處。”


    這話讓李餘聽來有些不喜,難道天門鎮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飼養場嗎?這裏生活的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他們豢養的家禽?


    道人嗤笑道,“誒,他們還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一直都不喜他們。”


    李餘聽到道人的話裏好似把大劍青山也罵了進去,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不吐不快,他問道,“那師父,陸大哥他們大劍青山也是如此嗎?”


    道人聽到他話裏似有對大劍青山的維護,也不甚在意,略微沉吟下後道,“他們倒沒那麽過分,不過一個宗門內總有些以為自己修了仙就真的是仙人的家夥,但大體還是過得去的。”


    道人的這番話其實說的有些隱晦,但李餘還是聽懂了,他師父的話就是說,大劍青山整體的素質還是不錯的,並沒有太過目下無塵,高人一等的驕橫之氣,可是,不代表裏麵就真的清澈透淨,到底還是有些老鼠屎的。


    李餘轉而繼續問道,“那烈火宗跟神水宮為什麽又沒提前來呢?”


    這個問題,道人就沒幹脆的回答出來了,等了一會後,李餘試探的繼續問道,“師父?”


    然後,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怒罵,“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又不是天機門那些閑著沒事就愛瞎打聽的家夥,有這時間我多睡會不行嗎?別吵我了,自己讀道經去。”


    聽到道人這般的回答,李餘有些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小問題,他師父回答不上來都會忍不住罵他一句,有些無奈的笑了下,然後行禮告退。


    李餘回到房間後,他原本是想拿本道經讀一下的,可想到明天陸大哥他們可能會來,心中就有種難得的興奮與愉悅之情,隨即,又想到雲墓李家的人也會來,他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這麽多年過去,他在心中對李家不能毫無在意,畢竟,他人生最難過的三年全是在天上李家那裏過的。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再麵對李家的人能夠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可隨著時間將至,他將要見到李家的人,他才發現,原來他對以前的事其實無法釋懷。


    這樣的夜是很漫長的,他心思不定,幹脆不再讀道經了,把燈一熄,直接上床睡覺去了。


    以往,他很少做夢,可今晚不知為何,他竟然夢到了當年在天山李家發生的事,那些事在他夢裏一一閃現,好的壞的,他全都記得,隻是這些年被他藏在不知名的角落裏,而在一個適當的契機的時候,如開了閘般,全都洶湧而出。等到他第二天醒來時,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覺苦笑了下,眼眶下有著一抹淡淡的青色。


    想到當年在雲墓李家那些事,李餘自嘲一笑,笑他還是沒放過當年的過往啊!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太陽剛從海平麵破水而出時,隻見海上駛來三艘大船,每一艘船氣勢都無比的恢宏浩大,裝飾繁美,船身上雕刻著精致又帶有古樸氣息的陣紋,不知是用什麽作為驅使船行動的前進動力,能夠裝著上千人穩穩行來,乍看之下,如一座移動的小山,帶給人大軍壓境的逼迫感。


    駛在前麵的是大成的船,船分兩層,上層住著大成王朝王室人員、大劍青山的執劍長老與新一代的執劍行走。下層住著普通隨行的弟子,用於處理些雜事與見見世麵。


    緊隨其後的是皇極殿與雲墓李家的船,各在左右。


    皇極殿此次帶隊負責人是教宗之下三院之一的院長,渾身上下充斥著久在高位者的威嚴氣勢。雲墓李家帶隊負責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看似不顯,極其平易近人,可落在人眼中卻又無法忽視。


    此時,大劍青山的執劍長老與執劍行走正在甲板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天門鎮,執劍長老略有擔憂的道,“沒想到皇極殿竟然派了三院之一的人和院的院長過來,隻怕此次天門之行,怕是有大變故發生啊。”


    說完,轉而又朝新一代的執劍行走道,“陸明,按理說你不是我這一劍的弟子,你的事情我無法多嘴,可如今天門鎮近在眼前,出於對你的照顧,我始終都要提醒你一句,天門鎮的水,很深,哪怕是我,都無法確定能保住你不受一點傷害。你可明白?”


    是的,自陸明從紅泉山回去大劍青山後,這七年時間裏他的修為又有進步,如今已差半步便能入道,成為大劍青山又一名劍仙。


    原本,他們大劍青山是不想讓他來的。


    可他在他師父旁伺候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那日造成黃泉宗變故的道人去了天門鎮,他想到那時在紅泉山遇到的李餘,心中對他尤為掛念,所以在得知他們大劍青山也要去天門鎮的時候,就一意孤行的要隨行前來。


    黃泉宗對那日的事情滿的很好,可滿的再好,也逃不過皇極殿、大成、雲墓天山李家、還有大劍青山的探查,特別是陸明還是其中的當事者。


    他回去後就把當日發生的事情都回稟了宗門,因而一直在關注著後麵事情走向與道人的去向,自知道李餘極有可能在天門鎮後,他就一直想去看看他,想去看看那個跟他年少命運相似的少年如今過得還好嗎?


    陸明聽到執劍長老對他的擔憂後,有些抱歉的道,“我明白的長老,隻是我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不過您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不會任意妄為。”


    聽到陸明的承諾後,執劍長老才稍微放心了點。由不得他不擔心啊,陸明可是大劍青山新一代的準劍仙,還是無形之物的天生劍胚,他的成長之路還有很長的一段,要是夭折在這裏,或者傷了他的道基,對大劍青山不可謂影響不大。


    而後,長老聽到他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便好奇問道,“其實,我至今都不理解你為什麽不在青山入道,偏偏要在你即將入道的時刻來淌這趟渾水?”


    陸明看著天門鎮的方向道,“因為我弟弟在那裏。”


    “弟弟?”長老倒是第一次聽到陸明說他還有個弟弟,也是極為疑惑與驚訝,據他了解,陸明是劍九霄前輩撿來的啊,沒聽過他還有親人在世啊?


    陸明想起那年見到李餘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五歲的小孩,自己那般孱弱卻依舊對他阿婆不離不棄,對死有著無畏的態度,對人生抱著消亡的心情。李餘的一生比他陸明其實過得更加艱難,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對人性抱著最大的善意,對邪惡有著強烈的憎惡。


    長老聽到陸明緩緩道來他與李餘相識的經過,特別是聽到李餘竟然也是天生劍胚後隻是沒有天竅而被道人帶走後,頓時有種扼腕歎息的悲憤。


    他急忙問道,“可知是什麽劍胚?”


    陸明便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長老,說不比他弱,甚至更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大道劍胚。


    長老聽後,加上陸明剛才描述的對他人品的肯定,及其陸明本來是想強製帶李餘回去大劍青山,即使他無法修行,也要保他一世無憂後,便越發悲痛欲絕,他怒拍欄杆道,“這賊道人,欺你不懂,就這般把你忽悠走了。”


    陸明聽後好似發現了什麽,趕忙問道,“您的話是什麽意思?”


    執劍長老道,“沒有天竅的確無法修行,可他是大道劍胚啊,即使你不知道如何讓一個沒有天竅的人走上修行道路,可我們大劍青山這麽多年的底蘊,加上還有老劍仙他們,他們對仙劍的研究不知有多少年了,他們總能想到辦法為他造一個天竅出來的。這賊道人,硬生生的把你忽悠走了,害我們失去一個大道劍胚。”


    陸明聽後也有激動的問道,“所以長老,您的意思是,沒有天竅,他也能修行對嗎?”


    長老對他有些恨其不爭的埋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是啊,你還年輕,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也是近些年才聽老劍仙們說過,沒有仙劍劍胚的人,若沒有天竅,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讓對方修行。可如果對方是天生劍胚的話,可以借劍胚做為天竅,從而踏上修行之路,這是他們這些年研究出來的方法。”


    聽到這裏,陸明的心情更為激動了,隻要有這個可能,他越發覺得自己來天門鎮找他是沒錯的。


    長老有些埋怨的問他,“你為何沒把他的事情跟我們說呢?要是你說了的話,我們那年就會派人來搶人了。”


    陸明第一次有些尷尬的回答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從來不知道大劍青山可以讓沒有天竅而是劍胚的人走上修行之路,我就把這件事放在心裏了。想著,以後有機會要再去看看他,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長老聽後歎了口氣道,“罷了,這一切都是緣法,我們無法強求。不過,還好你這次來了,雖然他很有可能拜入道人門下了,可我們還是要去試試看能不能撬牆角,你說呢?”長老說完這句,還對陸明挑眉問道。


    陸明哪能不知,長老這是讓他出麵看看能不能用當年的情分把他帶走呢!


    雖然陸明也想把他帶回青山照顧,可他心中卻覺得,按李餘那般重情重義的性子,如果道人真把他收為弟子了,這七年時間的相處與師徒情分,他是極有可能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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