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後來轟動全校,甚至連記者都跑過來采訪,但是很多人都迷迷糊糊的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隻知道有歹徒闖進學校來搶劫,被毛慶熙、葉十三他們幾個看到。平時孤僻冷漠不合群的葉十三同學,關鍵時刻竟然大發神威,幾下子就把幾個歹徒打得作鳥獸散。


    其中幾個細節更是一傳十十傳百,被幾個目擊學生津津樂道:


    第一是有個歹徒衝過操場,路上撞到幾個女生,還沒來得及抓住其中一個當人質,葉十三突然停止腳步,從沙地上隨便撿了半塊磚,十幾米外揚手正中歹徒後腦!


    那流星的速度、牛逼的準頭,當即把歹徒打得頭破血流!


    第二是葉十三在操場上被一個歹徒抓住,那人大概是想掏刀子,但是葉十三愣是沒給那人機會把刀子掏出來,直接一腳把那人飛踹出去撞到了另一個,然後一個箭步衝上去,把那兩個歹徒疊在一起一頓暴揍!那動作就跟一拳打爛兩塊疊在一起的麵包片一樣,那兩人鼻子嘴巴裏流出的血撒的滿地都是……


    後來不明真相的老師跑來,還以為是學生之間鬥毆,急衝衝的撲上去想拉架。當時葉十三站在教室門口,手起掌落一聲巨響,硬生生劈下課桌一角,用木塊指著老師,厲聲喝道:“給我站在那裏別動!”


    老師駭得不敢動彈,葉十三把木塊移向為首那個歹徒,喝問:“還打不打?!”


    那人哇啦哇啦叫了一句——中午留校的學生很少,僅有的幾個目擊者都信誓旦旦,說那人說的不是中國話,倒是像動畫片裏放的日語。


    葉十三顯然沒聽懂,重複問:“給小爺說!還打不打?!”


    “#$)(*^&%$%^&*!!”那人又哇啦哇啦叫了一通。


    葉十三終於不耐煩了,把課桌角一丟,從他同學的文具袋裏翻出把美工刀,捏著刀尖反手一旋!那歹徒反應也快,千鈞一發之際抬手擋開,雖然保住了臉,但是手上卻連血帶肉削下一大片。


    ——這是當天最嚴重的一起流血事件,知道警察趕到的時候,那人的手都在不停流血,止都止不住。


    “敬酒不吃吃罰酒——!”葉真把美工刀往課桌上一拍,怒道:“島國小民,早點磕頭叫爺爺不就沒事了!”


    警察忙著拍照,詢問目擊者,跟大使館聯係。警戒線外圍觀的學生人山人海,一個個拚命伸著脖子,目光茫然而興奮。


    幾個穿灰色製服、提著皮箱的工作人員圍著葉真,不讓被人跟他說話,同時也不理葉真的任何問題。


    葉真把美工刀一扔,立刻有人上來小心翼翼的撿走,用塑膠袋封口包好。


    葉真茫然的看著,覺得無趣極了。


    他慢慢的坐到教學樓前的台階上,右手隨意搭著膝蓋,用左手繃帶抹額頭上的汗。


    被隔離圍觀的學生立刻激動了,指指點點說:“他坐下了啊坐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帥——!”女生們交頭接耳:“他叫什麽名字,是哪個班的?”


    葉真被當做大馬猴一樣圍觀很久,直到他再也忍不住了,抬頭問:“有東西吃嗎?我餓了。”


    幾個灰衣人警惕注意周圍,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葉真怒了。


    葉真猛的站起身,直衝衝往外闖。那幾個人頓時慌了,趕緊一邊一個攔住他。為首那個頭兒拿著對講機急急請示,末了厲聲吩咐:“快,去給他買吃的東西!”


    一個手下急忙跑走,也沒問葉真要吃什麽。沒過幾分鍾他回來了,弓身把手裏拎的塑料袋放到葉真麵前。


    他緩緩俯下身體,眼睛卻一直盯著葉真的臉。那目光仿佛非常戒備,但是還有一些隱藏得很好的,深深的畏懼。


    葉真默不作聲的看了那人一眼,打開塑料袋一看,滿滿當當裝著各種果汁、牛奶、麵包、零食和鹹鴨蛋——為什麽會有鹹鴨蛋?他們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吃這個呢?


    葉真拿起一個蛋,麵無表情道:“謝謝。”


    “……不客氣。”那個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條件反射的回答,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咬到舌頭。


    葉十三小同學在上百人興奮的注視中吃了兩個蛋,一個麵包,喝了一瓶水果汁。幸虧他教養好,這麽多人眼睜睜盯著他嘴巴,他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把食物咽下去。


    直到他吃完飯,玄鱗才開著車急匆匆趕到學校。


    他的出現仿佛一台印鈔機閃著金光降臨人間,很多工作人員眼睛都直了,根本不敢攔他,眼睜睜盯著他穿過人群走到葉真麵前,一把拉起兒子就走。


    剛才下令給葉真買食物的那個灰衣人小跑著跟在玄鱗身後,急切問:“他什麽時候去北京?當地的政治氣氛已經很緊張了!”


    玄鱗頭也不回:“明天就動身。那幾個人抓起來了嗎?”


    “抓起來了!是山地家族派來綁架葉十三的,據我們分析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葉十三曾經跟山地崇結怨,此舉的主要目的是報仇;第二是因為龍九處長在這件事裏牽扯頗深,當時在北京……”


    “夠了。”玄鱗把葉真推上車,回頭盯著那個工作人員:“這件事沒必要再提,那幾個人也沒必要還給日方了。竟敢跑到學校裏來抓人,山地家族的人腦子裏灌了漿糊不成?”


    工作人員哈哈一笑:“何止是灌漿糊,簡直是裝了一腦袋屎啊。說來也奇怪,山地仁本來不是那麽急躁的人啊,怎麽這次就這麽沉不住氣呢?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葉十三——”


    他突然刹住話頭,不尷不尬的對車廂裏的葉真笑了一下。


    玄鱗沒接他的話,隻揮了下手,說:“是嗎?葉十三小同學確實惹了不少麻煩,幸好他明天就要去北京了,麻煩自然轉手給九處。”


    工作人員陪著笑,說:“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玄鱗發動汽車,葉真坐在後車座,手肘卻趴在駕駛席椅背上,直到車開出去一段路程,才悶悶的問:“他說他本來以為我什麽?”


    “本來以為是你主動挑釁,害得國際友人挨了一頓打。其實那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是提一提你的名字,畫外音是你確實給國安局惹了很多麻煩。”


    “我隻主動惹過山地崇一個,而且還簽了生死狀,按理說他們家人不該來找我麻煩的……”


    葉真終於老老實實把山地崇的事情交代了一遍,玄鱗把著方向盤,漫不經心聽著,末了搖搖頭,笑道:“如果你沒有去惹那個山地崇,後邊一係列事情都不會發生了。何況就算山地家族的人沒有找你,你也會去找他們。你本來就做好了把他們家整個滅門的準備,對吧兒子?”


    葉真裝傻充愣,突然對玄鱗的頭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你想去日本找他們。”玄鱗頭也不回,聲音裏帶著調侃:“不過幸好他們主動來中國找你了,省得你白跑一趟。”


    葉真大半個身體幾乎吊在他爹肩膀上,貌似很專心把玩著玄鱗的頭發。


    玄鱗最大的優點是脾氣好——他脾氣不好的時候很少,見過的人幾乎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所幸有了老婆兒子之後,他就再也沒“脾氣不好”過。不管老婆再怎麽強勢,兒子再怎麽鬧騰,他都是很寬容甚至很縱容的。葉十三小同學在車廂裏沒個正形,把他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玄鱗卻半點也沒阻止他。


    車停在自家樓下,玄鱗對著後視鏡把頭發按平,突然回頭對葉真笑道:“楚慈已經到咱們家了,明天你就跟他去北京。”


    葉真一下子懵了:“啊?”


    “什麽‘啊’?龍紀威早就跟人家說好了。去北京以後你就住在舅舅家,見了韓越嘴巴甜點兒,龍紀威會每天打電話對你實施遠程遙控的喲。”


    葉真怒道:“什麽‘喲’?黑澤串串下的戰書我還沒應戰呢!再說為什麽你們都不去北京,我不要跟那個楚……楚……楚誰誰走!”


    父子倆在樓梯口奮力搏鬥,玄鱗拚命把葉真往樓上拉:“人家不叫楚誰誰,見了麵要叫楚叔叔!”


    葉真則拚命往樓下跑:“你們太壞了!太不負責任了!怎麽能隨便把小孩交給陌生人!媽——!玄鱗叔叔要遺棄我——!”


    玄鱗怒道:“叫爸爸!龍紀威在北京的時候就得罪了山地家族,老子我把人家養了二十年的秘密武器給咬死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跑來東北……葉十三小同學!給我老老實實進來——!”


    玄鱗用身體撞開家門,把不聽話的小孩一腳踢進門去。


    客廳裏的交談聲戛然而止。


    葉真踉蹌一步,剛要轉身去找他爹拚命,肩膀被龍紀威一把按住了:“葉十三小同學!你們在鬧什麽?過來叫叔叔。”


    葉真回過頭,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臉色有些大病初愈的蒼白,但是五官卻非常標準,目光沉靜柔和,給人一種氣質相當安詳的感覺。


    玄鱗立刻開心了,興高采烈問:“韓越的手製香腸帶來了嗎?兒子!快去討紅包!那是你楚慈叔叔。”


    (2)


    楚慈說:“香腸?老龍你開什麽玩笑,我能提著十幾斤肉上飛機嗎?喏,這是韓二給的,他讓我轉達他的話:‘錢在這裏,想吃什麽自己去買’……”


    “尼瑪——!”玄鱗把鈔票惡狠狠摔到茶幾上,咆哮道:“愚蠢的人類!竟敢不給我做香腸!老子明天就去吃幾百個人泄憤!”


    楚慈:“……”


    龍紀威:“……”


    楚慈慢條斯理從包裏摸出一個大紙袋,微笑道:“兩條熊貓煙、一罐漢陽雲霧雨前茶,這是我從韓越櫃子裏搜出來的。”


    玄鱗眼一下子直了,淚流滿麵拍楚慈肩膀:“兄弟啊!哥平時沒白疼你!”


    楚慈險些被他拍下沙發,踉蹌了幾下才坐穩。葉真第一次見到這麽文弱的人,好奇的盯著他看,荔枝一般水色分明的眼睛眨都不眨。


    楚慈也不在意,摸了摸葉真的頭發:“這是韓越給你的。”


    他真的摸出一個紅紙包,裏邊厚厚的一疊子。龍紀威一看那厚度,當即直接推了回去:“你們開什麽玩笑,他一個小孩子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韓越有事不能來,這是他的見麵禮。韓越比較俗嘛,你知道的……像我就沒給錢。”楚慈拍拍葉真的肩,道:“我給你的東西要交給龍九處長保管,等你再長大一點才能交給你。不過放心,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的手其實非常漂亮,手指修長白皙,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格外明顯。但是他皮膚的溫度非常涼,讓人一看就覺得身體不好,隨時都帶著點虛弱一般。


    葉真盯著他看,若有所思道:“哦。”


    龍紀威又和楚慈推讓那個紅包,一個勸說反正那是韓越的錢不要白不要,一個則堅持小孩子不能有太多錢,萬一染上打遊戲玩勁舞團之類的壞習慣就不好了。你推我讓好一會兒,楚慈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把紅包塞進葉真手裏,說:“拿著!總不能讓孩子白管人家叫舅舅吧?龍處我發現你最近特別磨嘰,你當年在高速公路上想謀殺我的時候不是挺利索的嘛……”


    龍紀威:“……”


    葉十三小同學平生打打殺殺搞多了,最喜歡溫柔和善、如春風拂麵一樣的美人。楚慈氣質沉靜、說話緩和,來龍家的第一天就成功俘獲了葉十三小同學一顆純真的正太心。


    葉十三搖尾巴的對象又多了一個,搞得玄鱗十分嫉妒。


    更妙的是楚慈竟然會做飯,雖然手藝一般,但是人家至少會做!炒麵條的時候知道炸薑蔥,炒蝦球的時候知道放耗油!葉真第二天起床吃飯的時候淚流滿麵,餐桌上終於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清水掛麵了!


    “你也太可憐了吧,老龍……玄鱗天天給你吃掛麵?營養會不均衡的,小孩子應該一天一個雞蛋。”


    楚慈把平底鍋裏的煎蛋鏟到盤子裏,葉真雙手捧盤,搖著尾巴,很快把煎蛋叼去吃了。


    楚慈拍拍他腦袋誇了聲乖,又說:“去你房間把箱子收拾起來,我們下午就動身去坐火車。你坐過火車嗎?”


    葉真搖搖頭,問:“是那種長長的走鐵軌的車?”


    “嗯,抱歉不能帶你坐飛機。你的身份比較敏感,到時候會有九處的人在火車上護送我們。”


    葉真心想那個串串給我下了戰書呢,我還沒應戰呢,就要到北京去了?那山地家族怎麽辦,他們會躲回日本去嗎?


    重重疑慮堆在心裏,卻沒人可以幫他解開。楚慈隻是來接他的,任務是把他平安帶到北京;龍紀威堅決反對他接受黑澤的挑戰,並且認為他打不過那那個串串;玄鱗倒是最大程度的給他自由,但是玄鱗在龍紀威麵前基本沒有什麽發言權。


    葉真史無前例的開始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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