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補習的時候, 葉真史無前例的乖順配合, 甚至楚慈讓他默寫化學元素表和金屬活動性順序的殘暴行為都沒有引起他的半點反抗。


    葉真一邊咬筆頭,一邊拚命搖尾巴:“楚慈楚慈,抽黑澤的時候你爽嗎?下次直接按住讓我抽可以嗎?”


    楚慈:“……”


    葉真幹脆把化學書塞到枕頭底下, 撲到楚慈身上纏來纏去:“你一直等在門外邊,所以我叫的時候你才能立刻衝進來對不對?楚叔叔你一定練過對不對?我想抽那個串串已經很久了, 你抽他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啊?什麽感覺?”


    “就像我強迫你寫化學題時的感覺。”楚慈捏著葉真後頸上的軟皮把他拎起來,麵無表情道:“葉十三小同學。”


    葉真尾巴討好的一甩一甩。


    楚慈聲音輕柔:“現今為止被發現的化學元素一共有多少種?”


    葉真歪頭想了半天, 終於不確定的道:“嗯……喵?”


    楚慈一手把他摔回床上, 居高臨下道:“一百一十八種!存在於地球上的一共九十四種!我抽黑澤川的時候感覺和現在一樣,一點都不爽!隻感覺無奈!”


    葉真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坐好,兩隻前爪著地, 星星眼仰望楚慈。


    可惜這個pose對龍紀威不管用, 對楚慈也一樣不管用。楚慈用書拍打著葉真的頭,怒道:“九處怎麽會要沒有高中文憑的人!就算僥幸走後門當上公務員, 也是一輩子的小職員!你想被人呼來喝去直到退休嗎, 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葉真委屈道:“我沒有想去九處當公務員啊。”


    “那你想幹什麽?”


    “……”葉真歪頭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問:“混……混黑道?”


    楚慈:“……”


    現代社會的黑幫電影和港台刑偵劇大行其道,對某位穿越而來的小同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惡劣影響。


    楚慈坐在病床邊上,冷冷道:“葉十三小同學。”


    葉真一個激靈。


    “我聽說你曾經計劃去日本堵山地家族的大門?”


    葉真曾經把這個計劃跟玄鱗描述過,他描述得很嚴肅, 可惜玄鱗聽到後哈哈大笑樂不可支,險些因為笑得太厲害而被花生米活活嗆死。


    玄鱗對此的評價是:“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去日本堵人家大門?你會說日語嗎?你認路嗎?出了機場怎麽走你知道嗎?萬一被人當做偷渡客抓起來怎麽辦啊?你打算在日本一邊撿垃圾賣錢一邊找人家大門往哪開嗎?哈哈哈哈哈哈這孩子太可樂了, 樂死我了……咳咳咳咳……”


    楚慈雖然沒有笑,但是他說話時的語氣和玄鱗有著驚人的相似:“你會說日語嗎?”


    葉真:“……”


    “你認路嗎?”


    葉真:“……”


    “出了機場你知道人家家裏大門往哪開嗎?”


    葉真:“……”


    “那你怎麽去日本堵人家大門呢?”楚慈淡定翻開書,總結道:“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等你學好了化學,考上了高中,進了九處,再努力工作攢夠錢,過個十年八年的,就可以去日本找山地家族算賬了。”


    葉真:“…………”


    葉真掀桌,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咆哮:“開什麽玩笑!小爺還打算出院後立刻去找他們呢!小爺我一天都等不得!”


    楚慈淡淡的道:“等不得也要等,報仇這種事不能急。”


    “你知道什麽,我本來可以成功的,要不是那個黑澤川……”


    “你連黑澤川都打不過,如果人家用□□,甚至用炸彈對付你呢?”


    葉真不說話了。


    “葉十三,”楚慈把手輕輕放在葉真手背上,低聲道:“想報仇的人一定要學會忍耐,因為你弱,而山地家族強。如果不是黑澤偏袒你,山地家族沒有這麽容易回日本的。這裏雖然是中國的地盤,但是……”


    他頓了頓,仿佛話出口前臨時換了語句。


    “——這個社會每天都在發生不公平的事情,恃強淩弱、司法黑暗……你沒有看過,沒有見識過。貿然衝動最終會害死你。”


    葉真抽了抽鼻子,不信任的看著他。


    楚慈冷淡道:“我不會對每個小孩都說這種話的。相信我吧,這是我作為長輩對你的忠告。”


    他低頭去翻葉真那如同鬼畫符一般的化學作業練習本,側臉輪廓優美而表情素淡。


    葉真盯著他看了半天,悶悶道:“你不懂的。”


    “哦?”


    “我們不一樣的,你畢竟生活在……”生活在這個時代。


    葉真肚子裏腹誹,卻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楚慈抬頭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我怎麽可能不懂?”


    他抬手解開襯衣紐扣——這時已經是開春,病房裏暖氣又足,他襯衣底下什麽也沒有穿,隻見削瘦平坦的腹部上赫然爬著兩道長長的疤痕,顏色深紅,猙獰而慘烈。


    他把左袖口卷起來,隻見手腕上橫著一道兩寸餘長的舊傷,已經幾乎跟皮膚一個顏色了。


    葉真被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麽?!”


    “報複殺人。”楚慈仔細把紐扣一個個扣回去,冷淡道:“——我是說我。”


    “啊——?”


    “後來被人尋仇,堵在巷子裏刺了兩刀。人家說了,如果挨這兩刀之後我還能活下來,那以前的仇怨就既往不咎。事實如你所見,我活下來了。”


    葉真顫抖的指他手腕,問:“那是怎麽回事?”


    楚慈把袖扣扣上,沒有回答。


    “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他突然問。


    “楚、楚慈啊。”


    “不,我身份證上姓李。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葉真一個勁搖頭。


    “因為從法律上來說,楚慈已經死了。這個叫做楚慈的人,兩年前因為胃癌晚期,救治無效死亡。我在這裏隻是借用了別人的身份,而那個虛構出來的身份是如此脆弱並容易揭穿,以至於我不能用自己的名義買房,出國,應聘,開公司簽合同……很多常人能做的事情我都不能做。”


    一個幾乎被禁錮起來的人——葉真心裏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幸虧他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如果被楚慈聽見的話,想必是一句很殘忍的話。


    楚慈把手放在攤開的書上,靜靜看著他,目光有點傷感。


    “葉十三,雖然龍處沒有詳細告訴我,我也不清楚你的底細;但是作為過來人,我的現狀對你來說應該是個很好的借鑒。如果你想複仇,起碼要做好準備。你現在的準備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那天楚慈沒有讓葉真默寫化學元素表,因為很快玄鱗就來換班了。


    楚慈把葉真扔得亂七八糟滿地都是的書本撿起來,收拾好,放回葉真的書包裏,平淡的道:“你還小,不用著急,花點時間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他禮貌的跟玄鱗道了別,從外邊輕輕帶上病房的門。玄鱗一直目送他離開,才幸災樂禍問:“楚老師又教育你啦?”


    葉真皺著眉,半晌點點頭。


    “因為神馬,數學題不會做?化學元素表背不出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楚老師訓起人來可有一套了,整天把韓越訓得一愣一愣的……”


    “他沒有訓我。”葉真悶頭道:“他沒有。”


    “啊?那他怎麽□□你了?把化學書蒙你臉上然後這樣那樣,那樣這樣?還是用圓規敲你的頭,然後強迫你吃幾何模型?”


    葉十三怒道:“我才沒有吃幾何模型!”然後煩躁的把被子一卷,不論玄鱗如何好奇逼問、威逼利誘,都沒法再從他嘴裏掏出半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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