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牧貴那把能製造微風的千葉劍不同,當雲缺亮出一截劍柄的同時,所有牧家長輩都生出一種被毒蛇盯住的錯覺。


    令人不寒而栗,如坐針氈!


    恨不得立刻離開大廳,離開蟄伏於暗處的危險。


    雲缺隻是抽出了劍柄,並未拿出整個巳蛇劍,當法寶的氣息出現,便將劍柄又按回了儲物袋。


    證明我有法寶就可以了,藥道人的劍還是別拿出來為好。


    大廳裏變得沉默。


    包括牧貴在內,一眾牧家長老不得不重新打量麵前的少年。


    眉目清秀,身形偏瘦,腰背筆直,舉手投足間從容自若。


    怎麽看都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人而已。


    可人家自從來到牧府,在牧家的步步緊逼之下非但沒落下風,反而一次次反轉局麵。


    比錢,人家甩出二十萬兩眼都不眨。


    比物,人家隨手拿得出價值連城的魂石。


    比法寶,人家的法寶就隨意扔在兜裏,伸手就拿,哪像牧貴那般還需用法陣看護。


    比沉穩,人家自始至終都麵帶笑容,看不出半點怯意,如同在逗孩子玩耍一般。


    反觀牧貴,節節下風,最後連最起碼的沉穩都比不過人家,一把年紀全活狗身上去了。


    到了這時,牧家的這些長輩們終於覺得心驚。


    連那心機陰沉的牧晚,都不由得暗暗吃驚。


    這些牧家人再看雲缺的時候,入眼的,已經不在是普通的少年,而是一條困於淺灘的蛟龍!


    人家正閑得沒事逗逗一群河邊的魚蝦而已!


    這一刻,牧家諸多的老者紛紛生出種身為魚蝦的卑微感覺,多年來養出的富貴之氣,被一介少年撕了個分毫不剩。


    牧貴再一次跌坐回椅子,老臉蒼白。


    他是有修為的,雖說不高,也足以感受出法寶的真偽。


    人家真拿得出法寶!


    口出狂言的鬥富,身為牧家老一輩執牛耳者的牧貴,居然沒贏!


    看似平局,可比到這份兒上,牧貴沒能壓得住一個孩子,就相當於輸了。


    要知道牧貴可不是一個人。


    他代表的,是牧家的一個分支,不知有多少族人才積累的如此財富!


    尤其那把千葉劍,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如今傳承到他牧貴手裏而已,屬於的是整個牧家,而非個人。


    牧家的法寶,需要天賦最高的家族子弟繼承。


    除了繼承花靈劍的牧青瑤之外,牧家年輕一輩當中再無佼佼者,所以千葉劍才一直封存。


    牧貴取巧,借了牧家的勢,結果依舊沒壓得住人家。


    他借牧家法寶壓人,人家雲缺隨便從兜裏掏法寶,兩相比較,牧貴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收起巳蛇劍之後,雲缺溫和輕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牧貴回去一定要買點藥吃。


    “比什麽不好,非得鬥富。”雲缺替對方遺憾道:“你要是比誰先死,你不就贏了麽。”


    來而不往非禮也。


    到了這時候,雲缺哪還能給對方留麵子。


    至始至終,雲缺都是一個原則。


    罵我可以,辱我也行,寒水侯出了名的臉皮厚,隨便罵早就習慣了。


    但羞辱我爹不行,羞辱雲家不行!


    管你牧家還是皇族,牽扯到父親牽扯到雲家,雲缺就算拚個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牧貴被氣得徹底瘋癲,他不管不顧的大吼道:


    “猖獗小輩!老夫今天和你比到底!我牧家有千葉劍花靈劍兩件法寶,你也拿出兩件來我就認輸!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雲家的家底,看看你爹雲長吉給你留了什麽值錢的東西!”


    牧貴說出這話的同時,旁邊的牧輕舟立刻臉色一沉。


    他這個三叔,實在過分了。


    跟個孩子鬥了半天不說,現在竟然拿戰死的雲長吉說事。


    任誰都知道雲長吉如果真留了值錢東西,雲家也不會敗落至此。


    大廳裏,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雲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盡管嘴角還掛著些許笑意,但那笑容說不出的冷冽。


    “你真想看?”雲缺聲音平淡的道。


    牧貴覺得後脊梁有點發寒,一時竟被個少年震懾,他咬牙喝道:


    “廢話少說!你還有什麽比法寶值錢的東西,大可拿出來瞧瞧!老夫隻求個心服口服!”


    雲缺緩緩點了點頭,右手伸向腰間的儲物袋。


    凝重的氣氛中,隱約浮現出莫名的凶險。


    在牧家眾人看來,眼前的少年仿佛玩膩的遊龍,即將要朝著魚蝦們張開鋒利的爪牙。


    盡管明知是錯覺,但牧家眾人從雲缺身上確確實實體會到一種危險的感覺。


    蹬蹬蹬!


    牧青瑤幾步上前,牢牢抓住了雲缺的手。


    “他還有我!”


    牧青瑤麵對著牧家一眾長輩,牽住雲缺的手,與雲缺並肩。


    牧貴等人全部愣住,就連牧輕舟也一時怔住。


    在外麵牽牽手其實算不得大事,但這裏是牧府,所有牧家的長輩都在場,牧青瑤牽手的舉動,表明她站在雲缺這邊,寧肯為了一個外人而抗衡牧家!


    而雲缺有了牧青瑤,即便他隻有一件法寶,在牧家兩件法寶的壓製下也可輕易翻身。


    牧家大小姐,劍宮南院第一劍子,百年來天賦最高的天之驕子,燕國第一的美人,如此眾多名銜,牧青瑤本身的價值自然不在區區一件法寶之下。


    迎著滿屋詫異的目光,牧青瑤漠然輕語道:“我應該值一件法寶了。”


    嘩!


    安靜的大廳內驟然喧嘩,冷哼聲咳嗽聲噴茶聲同時出現。


    堂堂牧家大小姐,居然自比法寶,而且還是雲缺的法寶!


    這不擺明了是人家的人了嗎!


    一屋的嘈雜中,雲缺微笑了起來,對身旁的女孩道:“不,你比法寶值錢。”


    於是下一刻,屋子裏的牧家老輩們更酸了。


    牧青瑤沒有扭頭,倔強的麵對著一屋長輩,可是俏臉上卻微微泛紅,一顆心兒亂跳。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牧貴惱怒交加的喝道:“牧輕舟!看看你養的好閨女,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向著外人!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啊!”


    始終沒說話的牧輕舟咳嗽了一聲,道:“我養的閨女從小知書達理,斷然不會做出有辱家門之事。”


    牧貴陰險罵道:“還不有辱家門?你看看她在做什麽!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把自己比作法寶送人不說,與別的男人拉拉扯扯,還不鬆手,讓人看笑話嗎!”


    “有麽?”牧輕舟看了看雲缺,笑道:“三叔的記性果然有點差,雲缺又不是外人,他與青瑤從小有婚約,牽個手有什麽關係。”


    牧貴氣得無以複加,他最見不得牧青瑤和別人親近,因為越是如此,他的外孫就越沒機會。


    “當然有關係!這門婚事我不同意!他們雲家別想娶走牧家任何一個女人!連丫鬟都不給!”牧貴歇斯底裏的吼道,氣得須發皆張。


    他現在完全屬於撒潑了。


    雲缺笑了笑,另一隻手再次探向儲物袋。


    牧青瑤立刻緊張起來,凝望著雲缺的眼睛,搖了搖頭。


    雲缺也望著牧青瑤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本以為的心有靈犀,在這一刻出了點小問題。


    靈犀不見了。


    牧青瑤對搖頭和點頭的理解是:


    別拿盲蛇。


    好的。


    雲缺對搖頭和點頭的理解是:


    別給牧貴那老東西留情。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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