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靜姝衝到臥房之際,裏麵傳來一聲慘叫,同時後窗破開,有人飛掠而出,眨眼消失在黑暗裏。


    顧不得去追刺客,周靜姝慌忙衝進房間。


    床榻已然被鮮血染紅,倒著一具屍體,腦袋滾落一旁。


    「爹!」


    周靜姝大驚失色,險些暈厥過去,當她想要撲過去嚎啕大哭的時候,手腕又被人拽住。


    「看清楚再認爹。」


    雲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周靜姝這次沒顧著擦拭手腕,甩開雲缺後仔細看去。


    落在月光裏的人頭,是個府裏的護衛,並非首輔。


    門外,一身簡樸衣著的周史伯走了進來,望著屍體默然不語。


    「爹你沒死!太好了!」周靜姝總算放心下來。


    「多虧了雲侯。」周史伯感激道:「若非換了替身,老朽今日恐怕難逃一死。」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周靜姝詫異道。


    「大小姐沐浴的時候,我勸說首輔大人換個屋子睡。」雲缺道。


    既然發現這位大小姐不靠譜,雲缺哪能將護衛的重任交給周靜姝,於是趁著對方沐浴更衣那段時間,找到周史伯,說服對方安插個替身,這才有驚無險的騙過了刺客。


    「夫人可有下落?」周史伯詢問屋外的一眾護衛。


    眾人齊齊搖頭。


    自從半夜周府老夫人失蹤,府內護衛們把周府整個翻遍了也沒見著人。


    「爹放心,周元良去追了,肯定能把娘追回來。」周靜姝安慰道。


    「隻能如此了。」周史伯麵帶擔憂的點點頭。


    其實這位當朝首輔已經做好了夫人被殺的準備,官居於此,大風大浪不過尋常事罷了,除非告老還鄉,否則哪有什麽真正的平安可言。


    雲缺沉吟著給出一份建議。


    「府上可有地窖之類的藏身處,最好統統找一遍。」


    「有兩處,平常用來存放些菜肴果蔬之類,來人,去地窖看看。」


    周史伯吩咐了下去,不多時,有下人來報,果然在一處地窖裏找到了夫人,除了驚嚇之外並無大礙。


    周靜姝這下更高興了,看望了母親後,始終守在周史伯身邊。


    直至清晨,雲缺與周靜姝一直將首輔送到皇宮門口,這一夜值守才算告一段落。


    等到周史伯請旨隨軍北伐,來自縹緲閣的殺機便會迎刃而解。


    回到周府後,周靜姝非但沒有道謝,反而指著雲缺的鼻子埋怨道:


    「都怪你!早讓我知道爹沒在臥房,那刺客肯定被我抓到了!你這叫延誤軍機,在戰場上該當論斬!」


    「我延誤軍機?」


    雲缺搬著手指給對方算賬道:


    「第一次你差點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你若追出去,首輔大人頃刻就得沒命,第二次讓你等半個時辰再走,你連一刻鍾都等不到就擅離職守,若非我沒走多遠特意引你回來,首輔大人還得沒命。」


    說著雲缺又豎起第三根指頭:


    「如果早讓你知道臥房裏換了人,你去追殺刺客的途中,第二個刺客就能再次完成暗殺,到時候等你回來,首輔大人還是會沒命,你自己算算,這一晚,你爹死了幾回。」


    「三回……」


    周靜姝下意識脫口,說完立刻瞪起杏眼道:「你怎麽肯定還有第二個刺客!要我說刺客隻有一人而已,我若追出去,他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個刺客?兩個都算少的。」雲缺嗬了聲,道:「你忘了最初被你認作親娘的那個,是怎麽引走了周元良麽。」


    周靜姝這下變得無話可說。


    她母親的真身在地窖裏被發現,由此可以確定,頂著老夫人麵孔躍出周府的,是假冒之人。


    假冒的老夫人,加上後來出現的刺客,這就已經兩個人了。


    即便還有第三個也在情理之中。


    「對了周元良那家夥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死在外麵了吧。」


    周靜姝岔開了話題。


    「反正你瞧他不順眼,死了反而清靜。」雲缺道。


    「我看你更不順眼!築基前輩麵前說話,你給我小心點!我哥要是死了,你也別想好過!」周靜姝蠻橫道。


    「他死了,管我什麽事,本侯辛辛苦苦幫你們家守了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雲缺道。


    「當初我要是追出去,輪得到周元良嗎!我不管,反正這件事都賴你!」周靜姝已經不講道理了。


    「你出去,你爹的命誰管。」雲缺道。


    「我有築基修為,頃刻即可追上那假冒之人,根本耽擱不了多久!築基強者的手段,你這種小小煉氣士根本不懂!」周靜姝傲氣道。


    呼……


    雲缺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現出謙遜的笑意。


    「我是不懂,那麽敢問築基前輩,此物,你可認得。」


    說著雲缺拿出一件東西,托在手裏。


    「一張破網,有什麽稀奇,充其量算個法器,入不得本小姐法眼。」


    周靜姝冷哼著鄙夷道。


    雲缺點點頭,自言自語的道:「這東西叫做千絲網,有個特殊用途。」


    「有什麽用?」周靜姝被好奇心吸引。


    「專門教訓一些像前輩你這種築基高手。」


    雲缺說話間抬手拋出了千絲網,由於距離太近,周靜姝來不及取出法器防禦便被困在網中。


    「你敢對築基前輩動手!」


    周靜姝拚力掙紮,一身築基修為竟難以運轉。


    千絲網,專門克製修士法力。


    即便築基修為,被困在千絲網中也難以施展。


    收緊網口,雲缺將活魚似的周府大小姐吊在了院裏一棵歪脖樹上。


    又從樹上掰了條不粗不細的樹枝。


    「放開我!你要幹什麽!這是我家!」周靜姝大喊大叫,聲音出現慌亂。


    「我觀前輩發育不良,臀兒不翹,所以打算幫幫你。」


    帶著和善的笑容,雲缺掄起了樹枝。


    啪!!!


    啪!!!


    啪!!!


    無人的庭院裏,響起周靜姝陣陣尖叫。


    先前還破口大罵,被抽打到最後隻剩嗚咽,發出咯咯咕咕的怪聲。


    一頓鞭撻,雲缺抽了一炷香之久,這才滿意的扔掉樹枝。


    再看周靜姝,臉漲成豬肝顏色,涕淚橫流,哪裏還有之前的刁蠻模樣。


    原本就算玲瓏有致的身形,現在臀兒更加挺翹,直接被打腫了。


    放下周靜姝,雲缺收起千絲網。


    「你、你給我等著……」


    周靜姝有氣無力的指著雲缺,直抹眼淚,別說運轉靈氣報仇,連站起來都費勁。


    身為靈劍宗真傳弟子,首輔家的大小姐,刁蠻慣了的周靜姝何時受過如此羞辱。


    雲缺灑然一笑,轉身就走。


    「對了,告訴你哥,母雞下蛋。」雲缺留下一句話。


    「什麽母雞?」


    「重要暗號,你說了,周元良自然會懂。」


    說罷雲缺揚長而去。


    沒過多久,灰頭土臉的周元良走進大


    門,罵罵咧咧道:「居然被迷蹤陣困了一宿,家裏都沒事吧?」


    他追出去之後,在一處偏僻之地陷入法陣當中,好在隻是迷蹤陣,沒有攻防能力,他琢磨了一夜時間才得以脫困。


    得知家中平安,周元良長出一口氣,趕緊讓下人上茶。


    忙活一夜滴水未沾,他現在嗓子都要冒煙了。


    「咦?靜姝你怎麽了,腰疼麽?」


    見妹妹捂著腰走路,周元良大為奇怪。


    周靜姝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立刻直起身子,怒容滿麵的道:「都怪你!竟結交一群狐朋狗友,欺負到你妹子頭上啦!」


    「誰欺負你了?」周元良一邊灌茶一邊狐疑道。


    「就那個寒水侯!他打我!」周靜姝越想越氣。


    「雲缺打你?不會吧,他打你哪了?」周元良沒發現妹子身上有什麽傷勢。


    「打……用你管!」周靜姝狠狠剜了眼周元良,道:「他讓我告訴你,母雞下蛋!」


    「啥?」周元良愣是沒聽懂。


    「你們的暗號,母雞下蛋!」


    周靜姝說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周元良看著妹妹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與雲缺的一個約定。


    「咯咯噠!」


    噗嗤一口茶水被周元良噴出老遠,直笑到肚子疼。


    原來他妹妹被吊起來打屁股的時候,叫聲就像母雞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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