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猜到了是吧。”


    沈霽月點點頭,說,“他的要求直截了當,毫無商量餘地,又是朝廷大員,豫州一地,無人能擋,如何還能有回旋餘地?”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也不多說了,方才郡丞大人親自登門吩咐此事,說是下午司馬將軍就來接你。”


    “下午……還真是多等一刻都不行呢”,沈霽月苦笑著搖搖頭。


    “霽月,待會收拾好了,就好好休息一會,你看你的眼睛,黑了一圈。”


    “多謝夫人關心,您也回去休息一會吧,一會姐姐們該起來了,還有昨晚那些……那些留宿在此的客人,恐怕也要您去應付,我這裏有憶兒就行。”


    掌教點點頭,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沈霽月看了一下裝書籍的箱子,吩咐憶兒道,“憶兒,剛我交給你的那幾本書,扔了吧。”


    “哎”,憶兒答應一聲,就要取出。


    “等等”,沈霽月忽然製止,憶兒狐疑地看著她,不知是扔是留。頓了一頓,她繼續說道,“算了,由他吧。”


    ……


    轉眼已是下午申時,沈霽月胡亂吃了點東西,就在房中安坐,她消遣時間的方式很簡單,不是看書,就是練曲,不然就發呆,一個人總是自得其樂的樣子,旁人也不知她所思所想。


    憶兒倒坐不住了,嘟噥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申時了都還不來,馬上就天黑了。”


    聽到憶兒的埋怨,她不禁轉過頭看窗外,是的呢,太陽已經西斜,她走到窗邊,倚窗出神。夕陽的餘暉,襯托出她的恬靜、溫馨,精致的五官更顯立體,憶兒也不覺看呆了。


    主仆兩人正在享受這片刻的美好,突然,一陣敲門聲把她們拉回現實。


    憶兒過去開門,掌教走了進來,後麵還站著一個男子。


    那男子向沈霽月作了揖,開始自報家門,“沈小姐,我是司馬將軍的家臣伍逸銘,將軍有急事需先行一步,交代我接您回都,他會在豫州與司隸州的交界處等我們,進入司隸州,不遠就是長安府了。這是將軍的親筆書信,請您過目。”說完遞了一封信件過來,沈霽月接過打開,所書內容與伍逸銘所言一致,文末有他的印鑒。


    “既是如此,我們出發吧。”沈霽月回複了伍逸銘,又轉身和掌教道別,又說道,“夫人,我就不和司中各姐妹一一道別了,煩請您代為告知,我們……我們若有緣,定能再會。”


    離別依依,掌教與幾位素日相熟的姐妹一同送沈霽月出門,互道珍重,看她上了馬車,遠去後方回司中。


    閣樓上,出塵目視著這一切,眼神由不甘,轉為怨懟。


    潁川本就地處豫州與司隸州的交界地帶,走到司隸境內,不過三四天行程,但伍逸銘較為謹慎,用了五天,才進入司隸境內。伍逸銘謹慎不無道理,一則擔心兩位女子不適應長途舟車勞頓,二是因為去往長安府的官道非常繁忙,盡是遊曆、行商之人,有不少人盯上了他們的錢財,專門做盜搶生意,稍有差池,後果嚴重。


    經過幾日的相處,沈霽月對伍逸銘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的性格比較簡單直接,沈霽月心想,其實這比較對司馬煦年的路子,難怪可以成為他的近身家臣。


    馬車外傳來伍逸銘的聲音,“小姐,我們已經進入司隸州境內了,現在在司隸州的弘農郡郊野,前麵是市鎮,我們找間客棧稍事休息,司馬將軍早上飛鴿傳書給我,他也快到了。”伍逸銘在外麵駕車,把自己的馬拴在馬車後麵跟著走。


    “嗯,謝謝”。沈霽月話本來就不多,聽到很快就要再見那個人了,她心裏其實有點害怕,更不想多說了。


    正走著,馬車忽然劇烈地偏移,沈霽月身子一偏,撞到了窗戶上,不過問題不大,但憶兒就比較嚴重了,之前憶兒在打盹,偏移的時候毫無招架能力,直接甩出了馬車門外。她吃疼地揉了揉額頭。不及她詢問,伍逸銘便趕著匯報了,“妹子,你還好嗎?不知為何前麵有塊石頭,馬兒踢到受了驚,憶兒隻是摔了一跤,傷得不重,您放心。”


    沈霽月聽他這麽一說,正在疑惑,伍逸銘卻突然從門外探進半個身子,嚇了她一跳。他馬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剛那些話是我故意說的,其實現在駕車的馬兒是陷入了陷阱。這裏乃是城門外郊野,不是狩獵山林,所以說這陷阱絕不是狩獵用的,極有可能是有賊人,現在馬兒陷進去了,一時半會出不來,您快出來,坐我的馬。”說完,就把沈霽月扶出馬車,說了句“得罪了”,便抱她上了他的馬。緊接著他又把憶兒抱了上去,叮囑她抱緊沈霽月,並教沈霽月蹬好馬鐙。他就一路牽著馬走,叮囑主仆二人,“一會如遇賊人,我就拍馬屁股,馬兒就會帶你們衝出去了。”


    果不其然,一群山賊模樣的人慢慢從叢林裏圍了出來,剛伍逸銘那些話迷惑了他們一會,不敢輕舉妄動,但隨著攀爬在高處的探子來報,就確認了他們已中陷阱,遂馬上圍了出來。


    這群山賊有十來人,從四麵向他們圍來,伍逸銘不多說,往馬兒屁股上用戶一拍,馬兒就受驚似的衝了起來,不想前麵叢林拉有絆腳繩,不多時馬兒就被絆倒,把主仆二人摔倒地上,一把刀隨即就架到了沈霽月的脖子上。


    看到沈霽月被挾持,伍逸銘不敢輕舉妄動,也被兩個山賊用刀架了脖子。


    為首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玩計謀?玩得過你爺爺我嗎?把金銀細軟都給我交出來!”


    伍逸銘往馬車那一指,“值錢的東西都在馬車上,都給你們,我們家鄉鬧了饑荒,隻能把田地都賣了去弘農郡投一門遠房親戚,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給你們的。”他這麽說,是為了希望騙過山賊,以免讓山賊覺得他們還有被勒索的價值而被綁到賊窩裏去。


    為首的一揮手,就有兩個小嘍囉跑到馬車上翻找。不多時,就來匯報,“大哥,細軟不多,估計也就值幾百兩銀子。”


    聽到這話,賊首猶疑了起來,看他們的裝束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但搜出來的銀錢不多,和他們說的賣田地投奔親戚的說法相符,如果真是孤兒一對,就沒有綁架的價值了。不過,這女的長得不錯,自己用或是賣入青樓,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想著,就往沈霽月那邊看了看。


    伍逸銘看穿了他的想法,正要發作。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嗖”的一支利劍,以迅雷之勢直插賊首胸口,賊首應聲倒地,緊接著,又是一支利劍,直插挾持沈霽月那名賊人的眉心,那人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歸西了。沈霽月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一旁。


    正前方,一人騎著馬,拎著弓,氣定神閑的移步而來。


    不是司馬煦年還有誰。


    “還有想死的嗎?”


    剩下的山賊麵麵相覷,看到首領已死,還是被一箭斃命,自己怕是再有本事也抵不過馬上的神箭手,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四散逃去。


    沈霽月本來是驚魂未定,但看到司馬煦年,心已大安,如今山賊散去,連忙過去扶起憶兒,詢問傷勢。憶兒搖搖頭,說“不礙事”。


    伍逸銘馬上雙膝下跪,拱手謝罪,“卑職疏忽大意,罪該萬死!”


    司馬煦年也不叫他起身,騎馬從他身邊走過,說了句,“逸銘,戰場殺敵你是無懈可擊的,可是在太平盛世裏保護弱者,你還差了點。好好反省一下,以後我們沒有仗打了,隻有人要保護!”


    “卑職明白!”


    司馬煦年來到沈霽月跟前,俯下身去對她攔腰一抱,便將她抱上了馬背,安坐於自己跟前,邪肆一笑,便拍馬走人。


    沈霽月還沒反應過來,隻能結結巴巴地說道,“逸銘和憶兒,還有我的書……”


    “放心,逸銘會處理的”,說完,便加快馬速,跑將起來。


    天已黑透。


    司馬煦年早已在弘農郡裏最大的客棧定了上房和雅間,這會已經在雅間坐下,喝起酒來了,沈霽月放心不下憶兒,站在窗邊張望,直到看到伍逸銘駕著馬車回來,她才放心下來,回桌坐下。


    不多時,伍逸銘和憶兒便走進了雅間,向二人問安。伍逸銘回稟道,“少爺,小姐所帶之物已由憶兒清點完畢,一件不少,已經整理好放在房間了,馬車需要維修一下,我已交代店家,明早請城裏做好的工匠過來。”微服在外,伍逸銘恢複了在家時候對司馬煦年的稱呼。


    “唔,好了,你和憶兒都坐下吧,吃飯。”


    憶兒跟沈霽月一直親如姐妹,而司馬煦年和伍逸銘,是戰場上一起作戰的最佳拍檔,更是經常同吃同住,況且這微服在外,大家都比較輕鬆,因此也無需在意階級差別,都入座吃飯了。


    一陣寂靜。


    司馬煦年終於發了聲,“沈小姐,你的名號是什麽?在教坊司,你不會用真名賣藝吧。”


    “我是樂工,無需出場見客,也無需名號”,名號,也就是教坊司樂籍賣笑的身份稱呼,沈霽月不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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