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煦年先開了口,“我不去找你,你反倒來找我了。”


    司馬攸一臉狐疑,“除了上次來我府裏要人,你可從來沒去過我府上。”


    司馬煦年冷哼一聲,不提還好,一提就怒火中燒。


    沈霽月連忙岔開話題,“不知司馬攸大人來府上有何指教?”


    “還是夫人懂禮節……”司馬攸正了正身,“聖上在朝嵐別苑避暑,這幾天興致不錯,精神也很好,就想請幾位朝中親近的大臣,攜家眷一起到別苑小住幾天,大家閑話家常。聖上說了,‘朝中之事,若非戰情緊急,其餘皆可緩一緩’,所以,難得逍遙,司馬煦年你別推辭啊,推辭我也不知道怎麽回聖上。”


    “聖上都請了誰?”司馬煦年喝了口茶,慢悠悠問道。


    “秦家自然是在獲邀之列。”司馬攸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惹怒司馬煦年,連忙端起茶杯,打開蓋子故作鎮定的品茶。


    “那我向聖上告個病假……”


    “煦年,”沈霽月不待他說完,“為何不去,這是聖上的恩賜,朝中多少人想去都沒有機會呢。”


    司馬煦年也學司馬攸端起茶杯,打開蓋子故作鎮定地品茶,吱支吾唔,“唔……也沒什麽意思,現在聖上納了新人,別苑裏怕是打翻醋壇呢,不去惹那個麻煩。”一說到這個,司馬煦年想起自己原是有事找司馬攸的,放下茶杯就問道,“別苑裏的新才人,是不是你們兩兄弟搞的鬼?”


    司馬攸差點被嗆到,“怎、怎麽就是我們進獻的了?”


    “司馬攸你滿天下的搜羅美女,都是自己享用的嗎?”司馬煦年再次挑眉。


    “如果要進獻,我還需等到今時今日?”司馬攸頂了回去。


    沈霽月覺得此話題不便再說,便打斷了,“煦年,還是去吧,我也想去走走,天天要麽在府裏,要麽去市集,挺悶的。”


    “唉,都是我不好,有時間一定陪你一同遊曆。”司馬煦年握了握她的手。


    “這還有外人呢!”司馬攸一臉不悅。


    見司馬攸這反應,司馬煦年頓時心生愉悅,雙手一拍,說道,“好,司馬攸大人,我收拾收拾,明日就出發!”


    皇帝的宮殿,在朝嵐別苑後苑的人工湖之後,過去要乘船。這個設計,既保證了皇帝行宮的私密性,又不妨礙將前苑、後苑開放給皇親國戚遊玩,可謂一舉兩得。


    行宮依山而建,前麵是數十畝的人工湖,呈長方形格局,正中的升平殿及附屬建築,是帝後的住所,居高臨下,是別苑的製高點,在升平殿前台上,可以俯瞰整個別苑,蔚為壯觀。


    左右兩側是後宮及諸位皇子公主居住的偏殿,再往兩邊,則是獲邀進入行宮的皇親國戚、得寵權臣的居所。升平殿腳下,就是一片園林,園林不求規整,隨著宮殿間的間隙蔓延開來,並開鑿有星羅密布的河道,引湖水進入,河道上有小舟,可以隨時乘舟遊覽。小橋流水與巍峨宮殿互相融合,甚是別致。


    司馬韜這次沒有住在升平殿,新封了才人後就夜夜留宿在偏殿裏。皇後對皇帝此舉甚為不滿,但又不甘心就此回宮,因此隻能憋著氣,情緒不佳。秦貴妃一向以大度見稱,幾乎不幹涉皇帝後宮之事,但皇帝此舉也甚荒唐,略有不滿。其他隨行的妃嬪,更是不敢有意見。


    入住別苑的當晚,自然是大宴群臣,君臣同樂。司馬韜勤勉了大半輩子,現時邊境安寧、萬邦來朝、海晏河清,也該享受一下這太平盛世了,因此晚宴之上,情緒甚高,酒過三巡仍不停歇,一直與群臣飲宴,精神似有過度亢奮之狀。


    司馬煦年為迎合皇帝,不得不陪飲至深夜,沈霽月早已不勝酒意,略微有些醉了,司馬煦年吩咐明心扶她先行回房。


    正走著,前麵忽來一人,見沈霽月既不行禮,也不躲避,明心正奇怪,走前了兩步,赫然發現來人是宋仲明!明心正要轉身扶走沈霽月,宋仲明卻大步走上前把二人擋住,拱手向沈霽月行禮問安。沈霽月也是一愣,但想到他在禮部任職,皇帝出行、宴請群臣,他要忙活也是理所應當。


    明心向宋仲明行禮問安後,說道,“宋主事,我家夫人身體不適,需回房歇息,煩請讓開些。”


    “哦?霽月,哪裏不適,待我找醫官來給你診視診視。”


    “不勞宋主事費心,明心照顧我就可以了。”說完,就側身走開。


    宋仲明看著她的背影,“霽月,禮部派我掌管百官在別苑期間的大小事務,如你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沈霽月似是沒聽到,徑直往前走,但心中已明了,司馬韜在此肆意妄為,怕與宋仲明脫不了幹係,新才人,恐怕不會隻有一個。


    司馬煦年飲宴至子時才回房,進去後躡手躡腳,怕打擾了沈霽月。


    “煦年?”原來沈霽月沒睡著,一直在等他。


    “你怎麽還不睡?”司馬煦年見她還醒著,就打開火折子,點了燭火進來。


    “我在等你。”邊說邊披衣起來,給他更衣。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一身的酒氣,免得熏到你。”司馬煦年說著,就退了兩步,解著衣服。


    沈霽月也不跟他爭,走出外間擰了毛巾給他擦臉。


    “我換身衣服,待會和逸銘出去湖水裏泡個澡。”現在叫明心準備沐浴也太不近人情了,但不洗澡他又沒法睡,就采取個折中的辦法。


    沈霽月頓時目瞪口呆,“你、你堂堂一個從二品大臣,露天泡澡?!”


    司馬煦年看了她一眼,繼續換衣服,“有什麽奇怪的,我們在戰場上,什麽池子沒洗過。”


    沈霽月有點哭笑不得,“要不,我叫醒明心,給你準備沐浴吧?”


    “不用,我已經約好逸銘在湖邊見了,你先睡,乖……不過,你的提議是正確的,我可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出去泡澡了,嗬。”說完握了握她的手,從後窗躍了出去。


    來到湖邊,兩人先偵查一番,確認四周無人,“逸銘,待會小心著點。”


    “是,少爺。”


    兩人靜悄悄地到湖中略泡了會,上岸後擦幹身子、換好衣服,再在嘴裏含了一種掩蓋異味的丸藥。陳濟生在軍中之時,研製了不少此類小工具,司馬煦年很是讚賞。


    “少爺,確定不通知司馬攸大人一起麽?萬一被發現,有他在容易蒙混過關。”


    “那個公子哥做不了夜探,搞不好還連累我們。走!”


    司馬煦年和逸銘悄悄潛到皇帝安歇的偏殿,躍上屋頂,匍匐前進。他本來以為進獻女子是司馬攸兄弟所為,但是轉念一想,司馬仰作為除皇帝、皇子以外身份最尊貴的皇族,一向嚴於律己,而且極注重身份、愛惜羽毛,應該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既然不是司馬仰,那還能這麽做的就是寧親王一派,秦天麟父子應該也不屑此等行徑,而且進獻女子迷惑君王是雙刃劍,一著不慎就會影響秦貴妃的地位,秦家不會如此冒險。那剩下的,就隻有孤注一擲的宋仲明了。


    兩人在屋頂,司馬煦年悄悄揭開一片瓦,一探虛實,逸銘在後把風。


    司馬韜和新寵正在濃情蜜意,那女子躺在皇帝懷裏,嬌滴滴地說,“聖上,您真是雄風不減啊。”


    “唔,朕也是現在才享受到做皇帝的樂趣,哈哈哈……”


    “討厭~~聖上你又來哄臣妾了,聖上,您不是說,會好好賞賜我表兄的麽,現在,怎麽又沒聲了?”


    “宋卿家進獻的美女和補藥,朕甚為滿意,封賞是肯定的,但是在行宮不便,且等回朝再議。那你說的,你家鄉的另一位妹妹,不知何時到呢?”


    “聖上討厭,這麽快就要把臣妾拋諸腦後呢……那您說的,給我封妃、給表兄封官賜爵,都是金口玉言,不會哄我的吧?”


    “君無戲言,哈哈哈……”


    再次確認了皇帝的承諾後,那女子便嬌笑了起來。


    果然如此,司馬煦年印證心中猜想後,便與逸銘離開。他之前之所以特意回一趟房裏再出來,一是為了換件幹淨衣裳,二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回去,就要萬分小心了,回來的時候他特意繞道後山,然後跳窗進入。回到房中,漆黑一片,他以為沈霽月已睡下,便悄悄走到床邊,不想沈霽月忽然起來,捂住他的口鼻,順勢把他拉倒在床。


    “煦年,門口有人。”


    司馬煦年拉開她的手,定睛一看,果然有人影在走動,遂悄聲上床,和衣躺下,未及,咳嗽一聲。門外的人影迅速一閃,便不見了。


    他悄聲道,“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次日一早,司馬煦年就渾身滾燙了起來,逸銘去請了行宮的醫官來,把脈之後發現風寒嚴重,嚇了一跳,連忙向司馬韜回稟。


    想到行宮中藥材不全,而且風寒還會傳染他人,司馬韜就恩準他先行回府,還特意賜了高階的馬車,以及一眾侍從。


    沈霽月守著車裏昏迷不醒的司馬煦年,一邊給他敷涼水浸濕的汗巾,一邊眉頭緊鎖,有點心慌意亂。他服下丸藥的時候,跟她說隻是通體發燙、脈細紊亂,沒說會昏迷不醒啊,不知會不會出問題。


    回到府邸門口,逸銘跑上去招呼兩個小廝過來,扶馬車裏的司馬煦年出來,然後由逸銘背他回房。馬車及侍從看著他們回府後,就回別苑複命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女罪妻:將軍偏寵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城太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城太守並收藏孤女罪妻:將軍偏寵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