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沈雲舒喝著大酒,一副半醉不醉之態的打著哈欠,見紀伯常抱著兩壇進門,她那英武的劍眉不由一挑。


    “帶著酒來的?可是在坊市中遇見什麽難事了?”


    “真人說笑了…”


    紀伯常將懷中抱著的兩壇桃兒酒放到桌上,說道:“晚輩幸得真人關照,此番前來不過是想請真人喝杯喜酒罷了。”


    “喜酒?”


    沈雲舒聞言微微一愣,又想到之前調查的事,心中隱隱明悟了幾分,笑問道:“你小子要成婚了?”


    “瞞不過真人法眼…”


    紀伯常‘靦腆’的笑了笑,解釋道:“晚輩與安安她娘結識多年,早有道侶之實,卻因為安安的事一直沒來得及成婚。


    如今安安的事風波漸熄,晚輩也不準備再拖了,便想著操辦一下,兩日後與嫂嫂正式成婚結為道侶。”


    “不錯。”


    沈雲舒聞言欣慰的點點頭,打趣道:“我知你們的事,你們這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當真不錯。”


    “多謝真人吉言…”


    紀伯常拱手示謝,意有所指的笑道:“晚輩知真人公務繁忙,便將這自釀的喜酒帶來了,不知真人能否賞臉品鑒一番?”


    “這喜酒,該喝!”


    沈雲舒微微頷首,拎過那桃兒酒拍掉壇口的泥封,還沒來得及將酒水倒入杯盞,她便眉頭微蹙的聳著鼻子嗅了嗅…


    她本就是好酒之人,聽說這是‘自釀的喜酒’本也沒多在意…


    可如今泥封剛拍掉,便聞到了一股濃烈中又透著甘醇的酒香。


    “好濃的酒香?”


    她驚疑一聲,又湊到壇口聞了聞,光是聞著那股酒香便感覺口舌生津,似是有條饞蟲在肚子裏叫喚。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瞥了眼紀伯常,問道:“伱方才說,這喜酒是你自己釀的?”


    “是晚輩自釀的…”


    紀伯常見其很有興致的模樣,心中也是暗笑,解釋道:“因為晚輩也好這杯中之物,對此也有些研究。


    前番得知覃道友會釀酒後,便厚顏求了些釀酒良方。


    而且晚輩家中還有棵待成的靈株,每年所結的桃兒鮮美無比,便借此自釀造了些靈酒。”


    他聲音頓了頓,伸手示意道:“因為釀酒時加了些晚輩的獨門秘方,這酒後勁十足,真人不若嚐嚐?”


    “說的我倒有些好奇了。”


    沈雲舒咂咂嘴,之前因為那句‘一直喝’的話,她可是知道眼前這傻小子的酒量的,連這傻小子都說後勁十足,她心中自然是好奇的緊。


    當下傾壇倒了些酒水在杯盞中,見杯中酒水呈現透明的琥珀色,酒香更是縈繞鼻腔。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端著杯盞湊到唇邊抿了一口。


    初嚐除了酒香濃鬱外,似與其他靈酒無甚區別,她又想到那小子的‘後勁十足’之言,當下一口將杯中酒水盡數喝完。


    “……”


    她眉頭微蹙的剛想開口,便感覺體內一陣火熱,似有股酒氣直衝天靈,頓覺頭暈目眩…


    “嗯?”


    她驚疑一聲,緊忙用真元驅散那股酒氣,咋舌道:“好烈的酒!”


    “真人…”


    紀伯常見狀諱莫如深的笑了笑,主動湊過去又倒了一杯酒,笑道:“用真元驅散酒氣,就體會不到這酒水後勁的妙處了。”


    “有些道理…”


    沈雲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真元驅散酒氣後確實體會不到那種酒氣衝腦的感覺。


    她端起杯盞淺嚐一口後,隨即再次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待重新體會到那股酒氣直衝天靈的後勁時,她晃了晃腦袋似乎回味那暈暈乎乎的感覺,便是麵頰都浮出了一抹醉人的紅霞。


    “嗬嗬嗬,有點意思~”


    她看著手中的杯盞,又看了看嘴角含笑的紀伯常,體會著那股飄飄欲仙的上頭之感,笑道:“有點意思!”


    “真人喝的開心就好…”


    紀伯常咋舌道:“這杯中之物雖不能消愁補過,卻也能讓人忘記當下的煩惱,真人覺得這酒如何?”


    “說的好,酒也好!!”


    沈雲舒又倒了一杯,小酌幾口,隨後一口飲盡,隻覺得這酒水是越喝越喜歡,越喝越上頭。


    “站著幹嘛?坐坐坐…”


    她見紀伯常還站在一旁,喚其坐下後醉眼朦朧的打了個酒嗝,問道:“這…這叫什麽酒?”


    “暫時無名…”


    紀伯常笑道:“晚輩本就好這杯中之物,想到真人也有此好,便自釀了些,特意讓真人品鑒一二。”


    他聲音頓了頓,又道:“若是真人覺得這酒不錯,不若就給這酒賜個名,晚輩也好沾沾真人福氣不是?”


    “哈哈哈哈~”


    沈雲舒心情本就不錯,在酒意的促使下聞此言更是開懷大笑,越發覺得眼前這傻小子會來事。


    她又倒了杯酒水飲入腹中,帶著幾分醉意的說道:“既然是你家靈株所結的桃果所釀,不如就叫…就叫…桃花釀?”


    “桃花釀,好名字!好名字!”


    紀伯常撫掌稱讚,隨即也撿過一隻杯盞斟上酒水,舉杯笑道:“真人金口賜酒名,晚輩不勝榮幸,特敬真人一杯。”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好!”


    沈雲舒見有人對飲,越發覺得舒暢,亦是斟上酒水仰頭一飲而盡,挑著眉頭笑道:“我既是你前輩,又豈能占你便宜?”


    “真人海量!晚輩佩服!”


    紀伯常說著主動傾壇為其斟上酒水,笑道:“晚輩得真人關照,無以為報,再敬真人一杯。”


    “好!”


    “再來!”


    “……”


    兩人推杯換盞,在紀伯常一聲聲‘真人海量’、‘真人豪爽’中,兩壇桃花釀很快便見底了。


    沈雲舒喝的極為盡興,雖已頭暈目眩,但方才已經說了大話,又是在小輩麵前,她也實在扯不下麵皮用真元驅散酒氣。


    她見桃花釀已經喝完,又醉眼朦朧的提過其他靈酒,可喝入口中隻覺得寡淡如水,沒滋沒味。


    “這什麽酒啊…”


    她隨手將那靈酒丟到一旁,打著酒嗝醉問道:“你…嗝,你那桃花釀呢?”


    “……”


    紀伯常聞言麵色一僵,略顯尷尬的應道:“桃花釀……沒了。”


    “沒了?”


    沈雲舒瞪著眼睛看著他,神色不悅的說道:“你小子…你小子莫不是藏私?”


    “真人有所不知…”


    紀伯常苦笑解釋道:“晚輩去年雖釀了不少酒,但因為技藝尚不純熟的緣故,其他的都壞了,隻有這兩壇沒壞。”


    說著他又拍著胸脯保證道:“不過還請真人放心,一回生二回熟,晚輩已經摸索到了如何釀造這桃花釀,今年家中靈株掛果後,定然多釀一些,讓真人喝個痛快。”


    “嗬嗬嗬,你小子,懂事噢~”


    沈雲舒聞言挑著眉頭大笑,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頗為惋惜的咋舌道:“因為近日其他宗門大族的道友會陸續到坊市,我作為仙霞山的常駐真人得負責接待,兩日後你那婚宴我就不去了。”


    “這……”


    紀伯常聞言顯得有些失落,卻還是點點頭應道:“晚輩成婚不過是小事罷了,真人當以正事為主。”


    “你小子口不由心啊~”


    沈雲舒打趣一句,許是酒喝高興了緣故,笑道:“你放心,我雖去不了,但那份子禮會讓覃廣林帶過去的,保證讓你小子有麵兒。”


    紀伯常聞言麵色一喜,緊忙拱手示謝,“多謝真人美意。”


    隨即他又想到自己與阮瀅瀅的事,當下故作難色的說道:“晚輩修為淺、見識薄,最近遇一事頗為苦惱,想聽聽真人的意見。”


    “說…”


    沈雲舒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大氣的說道:“坊市中能解決的事,我就給你解決了。”


    “估摸著不是坊市裏能解決的。”


    紀伯常歎了口氣,隨即將自己與阮瀅瀅之間的事大致的複述了一遍。


    沈雲舒原本還不甚在意,聽到他被拽進屋裏強行發生了關係後,還趁著醉意戲謔的打趣了一句‘你小子豔福不淺呐~’


    待聽到阮瀅瀅身具紅鸞浴火靈體後,她麵色一正的收起了戲謔之態;


    在聽到阮瀅瀅邀月宮宮主之女的身份後,她眼睛一瞪的支起了身子,似是酒意就消散了…


    她一把將紀伯常拽了起來,滿臉不可置信之態的嗬問道:“你小子把人家邀月宮宮主的女兒給糟蹋了!?”


    “還請真人明鑒。”


    紀伯常見她這般姿態似是早有預料,滿臉苦色的說道:“這不是晚輩想糟蹋人家,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


    沈雲舒一時語塞,眉頭緊鎖的嘀咕著:“東域邀月宮宮主之女,來我們西南域作甚?”


    她緊忙用真元驅散酒氣,隨即盯著紀伯常的眼睛,正色說道:“仔細和我說說你與她相處的經過,不然我救不了你!”


    “……”


    紀伯常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他清楚的知道,無論是將來可能尋來的邀月宮宮主,還是潛入合歡宗盜火的謀劃,都不是自家小野馬說的那般簡單。


    若是不借助外力,這兩件事隨便碰到一件出現意外,就有丟命的風險。


    而他現在所能借到的最高級別外力,也隻有沈雲舒這位煉腑境的大真人了…


    故而他也沒多隱瞞,將阮瀅瀅來四號坊市的目的,以及自己與她相處多日進展,甚至是想去合歡宗盜火的謀劃都一一道明。


    “你們……”


    饒是以沈雲舒的閱曆,聽到他們之間的故事都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你小子的膽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多了,還有那阮瀅瀅,嗬嗬嗬,偷跑出宮門的大小姐都能被你給遇上,還被你小子給收心了,哈哈哈哈~~”


    她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邊說,一邊笑,全然沒了方才的驚疑與緊張。


    紀伯常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晚輩也知道這事聽著有些兒戲,但事實確實如此,晚輩沒說半句謊言。”


    “不是兒戲,是你小子的福緣!”


    沈雲舒冷笑一聲,說道:“你小子該慶幸那阮瀅瀅如今一顆心係在你身上,還有迂回的餘地。”


    紀伯常聞言麵色一正,緊忙躬身行禮,正色應道:“還請真人教我!”


    “……”


    沈雲舒眉頭微蹙的思量著,手指也在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


    她沉吟了一會兒,似是有了主意,隨即將目光轉移到紀伯常身上,正色說道:“你先拜我為師。”


    “啊?”


    紀伯常聞言茫然的眨眨眼睛。


    “怎麽?”


    沈雲舒瞥了他一眼,問道:“不願意?”


    “願意願意!晚輩求之不得!”


    紀伯常回過神來,也知真人讓自己拜師必有緣由,當下後退幾步,著正衣冠後,屈膝跪下行拜師大禮。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二拜!”


    “三拜!”


    沈雲舒正色坐在主位,見他行完三拜九叩拜師大禮,點點頭說道:“起來吧。”


    紀伯常聞言起身,見桌上沒有茶,於是倒了杯酒水,雙手捧著杯盞恭恭敬敬得遞到沈雲舒麵前,行獻茶禮。


    “弟子以酒代茶,請師傅受禮。”


    “嗯…”


    沈雲舒微微頷首,接過酒盞後仰頭一飲而盡,說道:“我既受你大禮,日後便是你師傅了。”


    “弟子省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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