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姝聞言那雙狹長的媚眼中都多出幾分笑意,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那我們豈不是相逢恨晚?”


    “何止是相逢恨晚!?”


    紀伯常目光微動的笑道:“若早知前輩真身,晚輩第一次相見就來投奔了。”


    “嗬嗬嗬~”


    胡玉姝掩唇嬌笑,咋舌道:“似紀道友這般人兒都不懂珍惜,看來仙霞山盛極而衰,不是說說而已。”


    “說來也不怕前輩笑話。”


    紀伯常歎了口氣的說道:“晚輩修行資質雖平平無奇,但自認為悟性不差,一手煉丹術也將至三轉,在散修中也算有些名聲。


    那仙霞在安安檢測出道體後,若是派人將晚輩夫婦幾人一同接入仙霞山山門,享幾年清福,晚輩斷無非分之想。


    可仙霞山卻罔顧人倫,視晚輩如草芥,竟想著用區區兩瓶築基丹、百塊上品靈石便將晚輩打發了,何其可笑!?”


    “這人呐,雖得天地獨鍾,靈智天成,但心思也最是複雜~”


    胡玉姝微微頷首,頗為感慨的說道:“據我所知,仙霞山內部派別林立,相互之間多有齷齪。


    估摸著他們是怕將紀道友夫婦接入山門後,安安姑娘過於依賴親情。


    而紀道友又在坊市中混跡多年,心智成熟,懂得趨利避害,不好權衡。


    其實我就想不通有什麽好權衡的。


    若是我莽山宮廷得安安姑娘,將紀道友一家一同接去享福,天材地寶隨意用,神功靈藥隨意拿。


    再說難聽一點,我們以誠待紀道友,便是紀道友的心是石頭做的,多年相處也能捂化了,何須用那些權衡手段?”


    “晚輩又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紀伯常義正詞嚴的附和道:“可就是這麽簡單的為人處世道理,仙霞山卻偏偏選擇了罔顧人倫,輕視晚輩,豈不可笑?”


    “確實可笑…”


    胡玉姝掩唇嬌笑,寬慰道:“紀道友無需多慮,我那姐姐唯才是舉,就憑道友對煉丹術的造詣,在我莽山宮廷中也足以安家樂業,美人縈繞。


    若是道友真能帶安安姑娘到我莽山宮廷享天倫之樂,以道友與安安姑娘的關係,便是道友想要那碧雲峰的白秋蓮泄泄憤,我那姐姐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其擒住滿足道友的。”


    “嘶……”


    紀伯常聞言不禁從牙縫裏嘬了口涼氣,隨即滿是意動之色的思量一番,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當下咬牙切齒的拱拱手,正色說道:“還請前輩出手將我打至重傷,最好是留有一口氣,讓人看起來就感覺時日無多的那種,容晚輩施計將安安騙回,以做改換門庭的投名狀!”


    “不急不急…”


    胡玉姝聞言心花怒放,喜的胸前都起了波瀾,笑著寬慰道:“還請紀道友稍安勿躁,莫急這一時。”


    “為何?”


    紀伯常聞言心頭一鬆,卻故作茫然之色的眨眨眼睛,說道:“如今坊市內戒備森嚴,晚輩聽沈師說,日後對坊市的管控隻會更甚如今。


    雖說前輩修為高絕,來此定然布下了無數暗手,但此事畢竟不是小事,理當早些謀劃才是。”


    “紀道友所言不無道理…”


    胡玉姝笑吟吟的解釋道:“前些日子六號坊市生靈塗炭,仙霞山大小產業遭襲,又恰逢四宗大比,如今的仙霞山可謂是內憂外患,自顧不暇。


    可越是如此,他們也越謹慎。


    這時紀道友莫說生命垂危了,便是不幸故去,那白秋蓮多半也不會放安安姑娘離開碧雲峰半步的。


    再說的難聽一點,他們甚至希望紀道友在這場風波中不幸故去,以他們的作風,定然順勢將責任推給我們,讓安安姑娘收心。”


    “受教了,受教了。”


    紀伯常故作恍然之態的點點頭,隨口問道:“冒昧的問一下,那六號坊市的洪渡厄反叛仙霞山,也是前輩安排的嗎?”


    “我倒是認識洪渡厄那瘋子,但他反叛之舉卻不是出自我手。”


    胡玉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解釋道:“洪渡厄此人早年間曾被我姐姐救過一次,不知怎地,就鬼迷心竅的喜歡上了我那姐姐。


    我姐姐拒絕他多次也難改其意。


    洪渡厄那性子向來我行我素,行事不計後果,後來為了打動我那姐姐,他主動請纓到仙霞山潛伏。


    我們接觸的也就少了。


    這一潛伏就是數百年呐,他與我姐姐修為越差越遠,我還以為他放棄了當初的想法。


    現在看來,他暗中尋了魔道之法提升修為,將仙霞山甚至連同其他幾宗都給得罪死了,應該還沒放棄。”


    “這……”


    紀伯常瞠目結舌的楞在那,屬實沒想到還有這麽一重因果關係在。


    想到六號坊市那數萬生靈被人一己私欲生生煉化,就因為洪渡厄想提升修為去舔個狐狸精,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不過,也確定了洪渡厄所行之事,確實與莽山妖族有關係!


    他笑了笑,說道:“晚輩倒有些好奇了,咱們宮主得漂亮成什麽樣,才能讓在仙霞山生活數百年的洪渡厄幹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


    “自然是極為漂亮的~”


    胡玉姝聞言隻是酸溜溜的笑了笑,隨即又想到他提及那滅絕人性之事時多有鄙夷之意,當下笑道:“但那洪渡厄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一廂情願?”


    紀伯常聞言詫異的說道:“晚輩聽說那洪渡厄的修為如今已至元嬰中期了,莫非咱們宮主還看不上他?”


    “取巧之道而已。”


    胡玉姝不以為意的說道:“以前我姐姐都看不上他,現在他做出這種事,又用了造化血還丹提升修為,不僅要遭天譴,渡血劫,修為也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了,我那姐姐更不可能看上他了。”


    “……”


    紀伯常聞言心中不禁升起一種荒誕之感,莫名想到那句‘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的話,當真是可憐又可恨。


    隨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他猶豫一番說道:“前輩,既然此時不是施計之時,卻不知何時才能讓晚輩如願?”


    “紀道友安心即可…”


    胡玉姝笑著寬慰道:“我需要時間將消息傳回去,做些謀劃,而且如今仙霞山戒備極嚴,也不是施計之時。


    等仙霞山自以為穩住局麵的時候,咱們出其不意,再給他們的傷疤揭開,惡狠狠地剜下他們一塊肉。”


    “前輩計劃周密,晚輩佩服,佩服~”


    紀伯常恭維一句,滿臉依舊掛著‘仙霞山反骨仔’的笑容,試探性的問道:“既然此時不是施計之時,那晚輩先回去給家中發妻說道說道?”


    “……”


    胡玉姝那雙媚眼直視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伸手示意,“紀道友請便~”


    “那晚輩就先回去了。”


    紀伯常聞言心跳頻率都快了幾分,當下拱拱手笑道:“前輩若有吩咐,派人送至晚輩家中即可。”


    說罷,起身往房門處而去。


    一步,兩步,三步……


    紀伯常喉結上下滾動,隻覺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一般,邁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莫大的挑戰,後背也溢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胡玉姝媚眼微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纖細的手指放在座椅扶手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


    看似不以為意,實則紀伯常每邁出一步,她眼底的陰冷之意便更甚幾分。


    就在她準備開口將其喚住之時,卻發現那離去的背影突然駐足停下了腳步。


    “晚輩突然想起一件事…”


    紀伯常轉身折返回客位,眉頭微蹙的問道:“晚輩與前輩畢竟隻有二麵之緣而已,如今又得知前輩的隱秘,前輩就這麽放心讓晚輩離去?”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胡玉姝聞言故作姿態的吸了口手中的翡翠煙杆,笑問道:“紀道友不是心向我們宮廷了嗎?”


    “話雖如此…”


    紀伯常搖搖頭,頗為費解的問道:“那前輩就不怕晚輩隻是逢場作戲,出門便去坊市中心檢舉此事?”


    “嗬嗬嗬嗬~”


    胡玉姝聞言嬌媚的笑了笑,問道:“那紀道友是逢場作戲嗎?”


    “自然不是!”


    紀伯常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又道:“晚輩是心向宮廷,所言也句句發自肺腑,絕非逢場作戲,但僅憑三言兩語,就得前輩這般信任,晚輩亦是受寵若驚啊。”


    他說著沉吟了一會兒,話鋒一轉的正色說道:“還請前輩出手,在晚輩身上施以禁製,斷了晚輩的其他念想!”


    “這……”


    胡玉姝聞言狹長的媚眼中都溢出幾分欣慰,麵上卻裝作為難之色的說道:“我以誠待紀道友,相信道友亦是以誠待我,此番我若在道友身上施以禁製,豈不寒了道友的心?”


    “前輩此言差矣。”


    紀伯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擺出一副‘真小人’的姿態說道:“方才前輩所言,人得天地獨鍾,靈智天成,但心思也最重,晚輩深以為然。


    似趨利避害、權衡利弊之事乃是人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晚輩雖與仙霞山有怨,但畢竟得過其恩惠,加之沈師就在坊市,即便心向宮廷,也難保會起其他心思。


    屆時鼠首兩端反而不美…


    前輩在晚輩身上施以禁製,一來可以絕了晚輩的後路,晚輩自己也好斷了其他念想;二來前輩自己也放心不是?”


    “好好好~~”


    胡玉姝聞言撫掌而笑,一連道三個‘好’,眸中盡是滿意之色。


    “方才我還擔心紀道友隻是逢場作戲,如今聽聞道友之言,隻覺得甚是慚愧~”


    “前輩無需多慮…”


    紀伯常拱拱手,笑道:“晚輩也隻是想前輩知道,我紀伯常並非那種三心二意之人~”


    “我信,我信~”


    胡玉姝笑吟吟的支起身子,邁著風騷的步子走到他麵前,笑道:“就聽紀道友此言,就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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