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紀伯常推門而入,卻見胡玉姝搭著腿坐在那,神色有些陰鬱…


    而房間中除了她之外,角落裏還躺著一具沒了生息的屍體,看其著裝似乎還是百寶閣的接待。


    “怎麽了這是?”


    紀伯常闔上房門後湊了過去,隻餘光打量一眼心頭便猛地一跳,那屍體赫然就是與自己有過幾麵之緣的耿鈺琪。


    此女當初給尚雲峰傳話,後來又主動和他請罪,還給他塞紙條讓他離胡玉姝遠點。


    故而他對此女也算是有些印象。


    “一個有些妖族血脈的賤婢而已。”


    胡玉姝冷著臉的輕哼一聲,沒好氣叱罵道:“我見她有些我族的血脈,便想著幫她調理一下血脈,讓她能顯化妖身,結果這不知好歹的賤婢居然讓我把妖血抽走,說是想做人…當真賤骨頭!”


    “……”


    紀伯常聞言不禁有些失神,莫名想到了耿鈺琪和自己請罪時,自己讓她好好做人時她痛哭流涕的模樣…


    胡玉姝越說越氣,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糟心事,叱罵道:“這賤婢和胡正儒那夯貨一個德行…”


    “莫氣莫氣,一個賤婢而已。”


    紀伯常聞言心中一陣惡寒,麵上卻強忍惡意的寬慰了幾句…


    見她手中翡翠煙杆中的火都滅了,手指一搓,在指尖搓出一團小火苗遞了過去。


    胡玉姝見湊過來火苗,輕哼一聲的含著煙杆就火輕嘬了一口,隨即媚眼微闔的吞吐著煙霧,似是非常享受紀伯常的點火之舉。


    “這些夯貨若能有伯常你一半的心思,也不至於將我氣成這樣。”


    紀伯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想到她方才所言‘這賤婢和胡正儒那夯貨一個德行’,心頭微微一動。


    尚雲峰曾言胡掌櫃是半妖之身,而自己也有數月未曾見過胡掌櫃,當下小心翼翼的問道:“玉姝,胡掌櫃……也死了?”


    “死了…”


    胡玉姝吞雲吐霧的歎了口氣,說道:“胡正儒那廝是我族後輩與人類女子所生,論及輩分,我還是他姑奶奶。


    因半妖血脈的問題,他自小被人拋棄,還是我見他可憐將他帶回去教導了幾年,給他調理血脈,教他修行,讓他到坊市中謀生。


    結果這夯貨在坊市中生活的久了,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不僅忤逆我,還玩上了陰奉陽違的那套。


    被我拆穿後說什麽我隻教導了他幾年,而他在這坊市生活了近兩百年,還勸我少造殺孽來著,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他了。”


    “……”


    紀伯常聞言麵皮一抽,便是心都顫了顫。


    他知道,胡掌櫃起初是拿自己當槍用,但也與自己坦言了,並未玩什麽陰謀詭計…


    後來自己從他那撈到的好處也都是實打實的,一眾靈材、功法、丹藥、靈石、甚至是修行界的見聞。


    胡掌櫃確確實實沒虧待過自己半分。


    這麽一個大好人,就這麽死了…


    “對了,伯常~”


    胡玉姝將目光轉移到紀伯常身上,見其麵色隱隱有些難看,笑吟吟的問道:“胡正儒與你似乎有些交情,我殺了他,你不會怪我吧?”


    “……”


    紀伯常默然以對,一想到常與自己商業互吹的胡掌櫃就這麽死了,他便是想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都裝不出來。


    “哎喲,別氣了嘛~”


    胡玉姝見他那般姿態,似是也知道了答案,起身後故作嬌嗔之態的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素手搭在其肩頭,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嬌的說道:“人家也不想殺他的,可是他一心求死,人家也沒辦法嘛。”


    紀伯常也知道眼前這女人美則美矣,但卻是個蛇蠍心腸的狐狸精,不可以常理視之…


    自己現在是對她有用,所以她才會這般對自己,倘若自己對她無用,隻怕這狐狸精殺自己時都不帶眨下眼的。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現在還不是與她鬧掰的時候…


    “玉姝莫要多想…”


    紀伯常調整好心態,故作癡迷之態的拍了拍搭在自己肩頭的素手,輕笑道:“我與胡掌櫃也隻是各求所需的交情罷了,並未深交…”


    “伯常當真沒生人家的氣?”


    “玉姝伱方才也說了,論輩分你還是他姑奶奶呢,你們家事,我這一個外人有什麽好氣的…”


    “那就行~”


    胡玉姝抿著唇角微笑,纖細修長的玉指在他麵頰上輕輕剮蹭一下,帶著幾分撩人心扉笑意問道:“我聽下麵人說,伯常最近常去墨雲軒?”


    紀伯常微微頷首,應道:“墨雲軒掌櫃的是我朋友,最近她遇到了點小麻煩,我去幫幫忙而已。”


    “口是心非不是~”


    胡玉姝嬌媚的嗔怪一句,笑道:“那墨雲軒掌櫃長得嬌俏可人,我下麵的人對她都有想法,我就不信伯常與她隻是簡單的朋友關係。”


    紀伯常聞言心頭一動,笑嗬嗬的恭維道:“長得再嬌俏可人,也不及玉姝百一~”


    胡玉姝聞言掩唇嬌笑,挑著秀眉打趣道:“伯常你要是喜歡,我幫你將那墨雲軒掌櫃的虜來,給你當房小妾,如何?”


    “不妥不妥不妥…”


    紀伯常羞赧的擺擺手,解釋道:“我剛來坊市時囊中羞澀,曾得邱掌櫃拂照,隻是簡單的朋友關係而已,並未有非分之想。”


    “哦~”


    胡玉姝聞言故作恍然之態的點點頭,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伯常對那墨雲軒掌櫃沒有非分之想,卻不知對誰有非分之想呀?說出來,人家也好幫你如願不是~”


    “……”


    紀伯常聞言下意識的瞥了她一眼,‘麵色羞紅’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沒有沒有…”


    他故作局促之態的擺擺手,緊忙扯開話題問道:“玉姝,方才聽你說手下有人對我那朋友有想法?”


    “是呀~”


    胡玉姝似笑非笑的說道:“就前些天,我手底下還有個叫張梁元的小家夥想要對付伯常你呢~”


    “張梁元?”


    紀伯常聞言驚疑一聲,饒有興致的說道:“此人確實與我不合,沒成想他竟是玉姝手下之人,這倒巧了。”


    “誰說不是呢…”


    胡玉姝嬌媚白了他一眼,笑道:“我手下那些小家夥還不知道我就在這四號坊市的百寶閣,更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張梁元知道我在這四號坊市中有些謀劃,前些天聯係我,求我幫忙除掉一個巡檢司的副司首。


    我一聽,那巡檢司副司首不就是伯常你嘛,後來問了一下還真是,當時給我樂的呀~”


    “哈哈哈哈~”


    紀伯常聞言亦是開懷大笑,問道:“那玉姝你是怎麽回他的?”


    “我才懶得搭理他。”


    胡玉姝嗤笑一聲,說道:“他也配求我出手?也配與伯常你作對?嗤,什麽東西~”


    “嗬嗬嗬~”


    紀伯常目光微動的笑了笑,說道:“我與那張梁元有些恩怨,一直想尋個由頭將他給抹了。”


    “哦?”


    胡玉姝聞言驚疑一聲,媚眼含笑的問道:“那我將他喚來任你處置?”


    “我有個更好的想法…”


    紀伯常目光微凝的說道:“玉姝你也知道,我現在是這四號坊市的巡檢司副司首,而這巡檢司副司首之職聽起來似乎有些身份,但其實在這坊市中的仙霞山一脈裏,隻能算是個邊緣人物。


    而如今的仙霞山內憂外患,在各個坊市中都下達了擒妖拿魔的鐵令。


    那張梁元既是玉姝你手下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該有些‘秘密’才是。


    而我是巡檢司的副司首,若是無意間將其擒住,在坊市中多多少少也算是一樁功勞,可以更好的融入仙霞山這個圈子。


    若是那張梁元身上的‘秘密’夠大,說不定我能借此功勞從坊市中的仙霞山一脈邊緣人物一躍成為核心人物。


    我們二人內外聯合!


    屆時玉姝你暗,我在明,你在坊市中有何謀劃,有我在明麵幫襯,必然事半功倍;


    而我若是成為了這坊市中的仙霞山一脈核心人物,他們有何謀劃也必然瞞不過我的耳目。


    而我知,也就意味著你知!


    屆時,這四號坊市於我們而言就和自家後花園一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全無半點秘密可言!


    而且,我身份本就特殊,若真立了功,日後施苦肉計的時候,也可名正言順的和仙霞山提要求見一見安安。”


    “……”


    胡玉姝聞言媚眼微闔,嘴裏嘀咕著:“秘密,功勞,仙霞山核心人物,你知,我知……”


    “玉姝覺得此計如何?”


    紀伯常笑著提醒道:“我是沈師門下弟子,又是巡檢司副司首,擒妖拿魔乃是本職,自然不會惹人懷疑。


    而那張梁元身上的‘秘密’是大是小,是真是假,是迷惑,還是暗藏殺招,可全是玉姝你說的算呐~”


    “此計甚妙!”


    胡玉姝掩唇嬌笑,說道:“張梁元身上的‘秘密’大有可為,此事我得要些時日好好謀劃一下。”


    “時日還早,不急~”


    紀伯常笑道:“我如今已是三轉煉丹師,正好要煉製一批丹藥穩固一下煉丹術感悟,估摸著要在煉丹房裏閉關個半年這樣,玉姝你可慢慢謀劃。”


    “恭喜伯常煉丹術精進三轉~”


    胡玉姝聞言撫掌而笑,說道:“那這段時間我給張梁元找些事,也好助伯常你在仙霞山中平步青雲~”


    “同喜同喜~”


    紀伯常亦是一副容光煥發之態,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有些擔憂的問道:“玉姝,我識海那禁製旁人真的看不出端倪?”


    “伯常無需多慮~”


    胡玉姝聞言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寬慰道:“我不是說了嗎,那禁製比較特殊,便是我這施術者不探查你識海都察覺不到的。咱們相處這麽久了,你還信不過我嗎?”


    “不是我信不過玉姝…”


    紀伯常聞言麵色一緩,故作癡態的說道:“玉姝你現在便是讓我把心掏出來,我也絕無二話。


    主要我是怕立了功勞後,得經常接觸坊市中的仙霞山真人,若是露出破綻,死我一個事小,影響你謀劃事大。”


    “莫要胡言。”


    胡玉姝伸指抵在他唇邊,說道:“什麽生生死死的,在你眼中,我胡玉姝就是那般不知輕重的人嗎?”


    說罷,她那雙狹長的媚眼直勾勾的盯著紀伯常,似撩似嗔的又道:“謀劃事小,你好好活著事大,而且你不僅得好好活著,還得好好修行,爭取早日突破追上我的腳步,知道嗎?”


    “好!!”


    紀伯常聞言似是打了雞血一般,麵皮都有些發紅的點著頭,“定不負玉姝期望!”


    “我期望什麽了?”


    胡玉姝騷媚入骨的白了他一眼,眉眼中都是促狹的笑意,打趣道:“伯常可否與我說說~”


    “……”


    紀伯常聞言‘羞’的麵皮通紅,緊忙支起身子,訥訥地說道:“我……我去閉關煉丹了。”


    說罷,逃似的跑了出了門…


    “嗬嗬嗬嗬嗬~”


    胡玉姝見他那般姿態掩唇嬌笑,見其遠去後笑容漸漸隱去,隨即又意味不明笑了笑…


    “傻小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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