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前堂,沈自安渾身是血,原本俊朗的臉幾乎腫成了豬頭,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擔架上。


    沈修和梁氏原本還在打架,聽到這個消息也顧不得什麽,連忙趕去了前堂。結果還沒走近就看到眼前這景象,梁氏嚇得驚叫出聲,飛奔著撲了過去,“安兒!”


    沈修慢了一步,結果一進來就被沈崇瞪了一眼。


    他臉上還有幾道血印子,頭發也亂糟糟的,還一副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剛和人動過手。


    騙騙他還頂著這副尊榮在府裏蕩了一圈!


    “你這樣像什麽話!”


    沈崇臉色鐵青,氣不打一出來!


    沈修也沒臉,但心中記掛著沈自安,連忙上前查看,待十分艱難地分辨清他後,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厲聲道:“到底是誰,是誰膽大包天竟敢傷了我兒!”


    沈自安的貼身下人半條命都沒了,跪在一旁嚇得直哆嗦,“二少爺隻說要出趟門,也不許咱們跟著,小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啊!”


    梁氏一個眼刀過去,立刻有人給了那小廝一個巴掌。


    “沒用的東西,你們就是這樣伺候少爺的嗎!”


    沈崇看不得這種把人命當草芥的場麵,他眉頭緊皺,冷聲道:“腿長在二郎身上,他要往外跑誰攔得住他!”


    梁氏心中不悅,但也沒和沈崇嗆聲。


    沈崇便開始審問起下人來,“你們是在哪兒發現人的?”


    “是……是有人扔了一個麻袋在咱們府門外,奴才們去追的時候卻根本追不上,回來解開口袋一看才發現是二少爺……”


    光天化日之下,不僅毆打侯府少爺,竟然還膽大包天地把人裝在麻袋裏又扔到了侯府門口!


    梁氏光是聽都頭暈目眩了,撲在沈自安身上哭鬧不休。


    但哭著哭著,梁氏突然想到了什麽,“大哥,會不會是牧興德的人!”


    “他們恨我們砍了牧成弘一隻手,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安兒身上?!”


    什麽叫“我們”?!


    命人砍手的可隻有梁氏一人!


    若不是她任性妄為,枉顧朝廷法度,事情也不會鬧成這樣!


    沈崇厭惡至極,左右他也查問了,該做的麵子功夫都做了,自然不願意再插手管二房的事。


    不管是不是牧興德派的人,反正都是他們二房自個兒做的孽!


    沈崇越想越不想管,竟做回了位置上,呷了口茶道:“既然二郎還沒蘇醒,那就讓大夫精心照看著,待他醒了,說不定能問出什麽消息來。”


    沈修一聽大哥這話就知道他是不打算管了。


    可他在朝中官職不高,平素更多也隻是幫家裏打理打理生意,若是大哥不管,光憑他,隻怕什麽都查不出來!


    那這樣豈不是又要去找梁信?


    沈修一想到今日梁信給自己擺的臉色,還有剛才梁氏說的那些話,心中恨急。


    他臉色也沉了下來,繼續質問下人,“二少爺出門之前可收到了什麽書信?又或者有誰跟他傳了消息?”


    “這……這倒沒有,”下人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站在沈崇身後的沈自棠,“今日二少爺一早便去找大少爺下棋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出府了……”


    沈崇沒想到繞來繞去,竟又牽連到自己長子身上。


    他心裏一沉,把茶杯“哢”地放到桌上。


    沈自棠倒也坦蕩,見下人提及自己,連忙上前解釋道:“二弟今日的確是一早就來了我這兒,但交談間我聽二弟說他新得了一副畫,便打算跟他一去去瞧瞧。在路上遇到了三弟妹,沒說幾句話,二弟就說有點急事,邀我下次再去,我便回了院子。”


    “後麵發生的事……我也不清楚了。若我知道二弟出府會遇到這樣的事,我是斷不會讓他出去的。@*~~”


    。


    三弟妹……


    宋覓嬌?!..


    梁氏登時來了精神。


    因為沈寶瓔的事,梁氏已經把宋覓嬌視為死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一聽見這事兒可能和宋覓嬌有關,立馬鬧了起來。


    沈崇也是頭大,百般無奈地命人去叫人。


    “來人,去淩雪軒請三少夫人過來。_o_m”


    不多時,宋覓嬌就和沈自熙一塊兒來了前堂。


    沈崇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自己這色令智昏的兒子一眼,也擺不出個好臉色。


    宋覓嬌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躺在擔架上,鼻青臉腫,幾乎看不出原貌的沈自安時,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這……


    她分明隻給了他一刀,為什麽沈自安會傷成這樣?!是她動手的時候被誰看到了嗎?


    那為什麽又會幫她善後?!


    宋覓嬌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問題嚇出一身冷汗,但落在沈崇眼裏,卻是她猛然看到被傷成這樣的沈自安有些害怕驚訝。


    竟下意識覺得她跟這事兒沒什麽關係。


    沈崇正了正臉色,沉聲問道:“你今日,可有見到你二哥?”


    “回父親的話,我帶著丫鬟出府的時候是碰到了二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梁氏早就看不下去了,看到宋覓嬌就張牙舞爪地衝了上去,“你裝什麽裝!一定是你買凶殺人,你害了我的阿瓔不算,竟還要來迫害我的安兒。”


    宋覓嬌像是被嚇得厲害,連忙往沈自熙懷裏躲。


    沈自熙倒也陪著她做戲,護著她旁邊退。


    沈崇才看到沈修被抓得稀巴爛的臉,自然不會由著梁氏放肆,竟吩咐人拉住梁氏,“來人!還不把二夫人給我摁住!”


    沈修真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甚至都不願意多看梁氏一眼。


    宋覓嬌被沈自熙護在懷裏,她眉眼低垂,聲音多了幾分苦澀,“我今日出府是為了給爹爹買香燭紙錢,順便定一口棺材,出府前也同母親說過了。二嬸嬸這話……我著實冤屈。”


    “難不成在路上和二哥打了個照麵,他出了事都能怪到我頭上嗎?”


    “更何況我一個弱女子,又哪兒來的本事傷人?!”


    她頓了頓,嗓音也啞了一分。


    “若說買凶……我要是有這個銀錢和本事,也不會嫁進來了。”


    宋覓嬌是怎麽嫁進來的,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


    一提起這件事,沈崇更是惱怒,竟也忍不住橫了梁氏一眼。


    要不是這個梁氏攛掇,宋覓嬌又怎麽會嫁進來。


    就算這些事情真的跟宋覓嬌有關,那梁氏也是自作自受,自找的!


    梁氏雖然被兩個婆子摁下來了,但嘴上還是不肯饒人。


    她猙獰著一張臉,尖利的指甲指向沈自熙懷裏的宋覓嬌,“安知是不是三郎給了你銀子,你——”


    沈修聞言勃然大怒,厲聲嗬斥道:“梁文柔!你給我閉嘴!”


    可即便如此,梁氏剛才的話還是落到了眾人耳中。


    宋覓嬌這下可算是找到了話柄,她從沈自熙懷裏站了出來,冷著一張臉質問梁氏,“二嬸嬸這話,是說二哥的傷是三爺?!”


    “三爺行事坦蕩,好惡都擺在明麵上,莫說他沒有害人的心思,便是有,也不會使這種買凶殺的手段!”


    “二叔,二嬸嬸,我知道你們深厭於我,但你們恨我也好想要害我也罷,衝我一個人來便是!”


    沈自熙挑了下眉毛,看著身子單薄卻護在自己麵前的宋覓嬌,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這位小娘子,還真是能文能武啊。


    “行了!”


    沈崇的臉黑得似乎能滴墨,他猛然起身往外走,打定了主意不管二房的事,“既然你們懷疑是我們長房的人做的事,那你們便自己查,若。


    查出來真的是,我絕不姑息!”


    “但若不是……”


    沈崇話雖然沒說完,但沈修卻打了個寒顫。


    知道自己這次是把大哥得罪狠了。


    可沈崇剛起身往外走,沈自棠卻沒來由地看著宋覓嬌來了一句,“三弟妹怎麽還換了身衣裳?”


    宋覓嬌瞳孔微縮,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收緊。


    但再抬頭時,神色如常。


    “之前那身在香燭店不小心沾染了香灰,袖口也被燒了個洞,回府後我便換下了。無錯更新@”


    “若大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沈自棠連忙擺手,麵露愧色,“三弟妹千萬別多心,我隻是多嘴問了一句。”


    沈自棠雖然不會查,但梁氏卻不會放過半點可能,竟真的派人去了淩雪軒。


    但好在宋覓嬌把衣服換下來後就用火折子把染了血跡的地方燒了,還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邊,確保再沒有半滴血這才放下心。


    梁氏要查,查便是了。


    “夠了!你們二房還要怎麽鬧!”


    “你們素來就跋扈,老二老四素來就仗著舅舅家的權勢任意妄為,誰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人造人報複!”


    “這件事不許再查了!”


    “大哥——!”


    “你是不是還想再去太後麵前露一次臉!”


    “二弟妹,你入府多年,但你將一雙女兒教養成這副模樣,你實在是難辭其咎!”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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