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在一陣友好歡快的氣氛中度過。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仿佛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


    沒有人會率先去做讓所有人不痛快的事。


    社交便是如此,這是成年人的共識。


    吃完飯已經很晚。


    李塵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頂著如坐針氈的狀態一路熬下來的。


    這飯吃著賊難受,不如不吃。


    李塵光本想跟梔子薇一起回去說說話的,但是她們幾個女生吃完還有預定的逛夜景活動,要出去玩,李塵光就先行告辭。


    他熬不下去了。


    他還是更喜歡自己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不受任何束縛的租房小天地。


    他來到租房躺了會,然後又到頂樓繼續鍛煉,修能,跑步,蛙跳,俯臥撐。


    已經逐漸回複千年後的形體。


    期間,殷若笙慢悠悠的走上了頂樓,就這麽靠著頂樓陽台,看著李塵光在那跑來跑去,跳來跳去,練的一頭熱汗。


    “你還挺拚的。”


    李塵光看了眼一旁的殷若笙,為了防止別人發現自己在夜店之類地方打工,她在學校外邊都會化濃妝,身上披了件灰色夾克,下邊是一條休閑褲。


    “已經這麽晚了嗎?”


    李塵光抬頭看了眼漫天星彩的星空,疑惑殷若笙今天這麽早。


    “才9點,我今天沒打工,你今天也挺早,沒去快餐店兼職?”


    “我特地跟老板請假,跟……”


    李塵光說到這頓了頓,才繼續道,“跟一堆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家夥去玩劇本殺。”


    “那看你一定玩的不是很開心了。”


    殷若笙很敏感的發現了李塵光的異樣。


    李塵光動作一窒,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伱會讀心術嗎,這你也知道。”


    “這用不著讀心術,看你剛剛鍛煉一副急躁不爽的樣就知道了。”


    “是嗎。”


    李塵光稍稍緩了緩,想說點什麽,想想又不合適,隻能繼續做他的俯臥撐。


    實際上殷若笙雙眉也是擰在一塊。


    她上前幾步,大大方方來到李塵光身旁地上坐下,感歎了句,“看不出來,你是這麽努力的人嗎?”


    “那我是什麽樣的人?”


    殷若笙雙腿以外八的方式,腳掌對腳掌坐在地上,稍稍歪起小腦袋,思考了下道,“感覺是更懶散,更膽小,更怕事,更猥瑣的那種。”


    李塵光麵無表情回道,“……我真是謝謝你誠懇的評價啊。”


    殷若笙哈哈一笑,“但是是個好人,屬於一眼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會做壞事的那種感覺。”


    “……”


    李塵光猜測,這大概就是前世殷若笙對自己的真實感覺了,膽小,怕事,猥瑣,懶散,會被拒絕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


    殷若笙也挺好奇李塵光怎麽看自己的。


    “堅強,獨立,勇敢,不屈的感覺吧。”


    這是前世的殷若笙給李塵光的感覺。


    “啊這,心情複雜呢。”


    “幹嘛,這不比你給的評價好多了嗎。”


    “感覺還挺中肯,但這幾個形容詞是形容女孩子的嗎。”


    “將就用吧,這年頭,都是女生當男生使,男生當牲口使。”


    李塵光說話時,手上動作也沒停過,咬著牙,拚著最後的力氣,做著俯臥撐。


    殷若笙就一手托著下巴,疑惑的盯著李塵光,“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


    明明之前的李塵光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之前會給人一種,呆頭呆腦,感覺一跟他多說兩句,他就會認為自己喜歡他的那種猥瑣氣質。


    現在看起來,遠比之前堅強,努力,視線也更坦然,人也看起來更陽光的感覺。


    變化好大。


    殷若笙笑,“我懂了,為了女朋友吧,好拚。”


    “都說不是女朋友了。”


    “那就是為了喜歡的女生,發奮圖強。”


    “是為了我自己。”


    “哼哼,看來今天那啥劇本殺也跟那女生有關。”


    “都說不是了。”


    “來嘛,說說嘛。”


    “你好八卦。”


    “沒人告訴你,女生就是由八卦跟零食組成的嗎,快,說說嘛。”


    “不能說,我答應了人家不能說的,要是走漏了風聲怎麽辦。”


    這點職業道德李塵光還是有的。


    殷若笙想了想,“這樣,你把你的煩心事告訴我,我也把我的煩心事告訴你,我們交換怎麽樣。”


    殷若笙說完才感覺不對,平時她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任何人的,什麽事都是心裏藏著,自己一個人承受。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為了找個人傾訴現在的煩惱,還是為了偷聽別人八卦。


    李塵光一思量,覺得可行。


    主要他上輩子對殷若笙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現在有一個重來的機會擺在自己麵前,他還真的對殷若笙的事挺好奇。


    李塵光鬆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但你得發誓,不告訴其他人啊。”


    殷若笙其實已經有點後悔了,“我還擔心你告訴其他人呢。”


    她已經不想交換雙方各自的煩心事了。


    但又感覺氣氛都已經到這了。


    而且,上次的電話都被李塵光聽到了,他要真想說,上次的還更麻煩呢。


    李塵光算是已經有一個她的秘密的男人,互通秘密就像男女之事一樣,第一次往往很難,但是後邊就會越來越簡單。


    李塵光跟鹹魚一樣翻了個身,那運動後通紅的臉頰上滿是熱氣,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息著。


    “有水嗎?。”


    “沒有。”


    “我渴死了,沒力氣,你下樓幫我拿杯水吧,不都說有酒才有故事嗎。”


    “你事還挺多。”


    “我嘴巴要燒起來了,你去我小冰箱裏拿杯可樂啊。”


    “哦,你這得寸進尺的功夫爐火純青啊,我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嗎?”


    “作為酬勞你也可以拿一杯可樂。”


    “……一杯可樂就想收買我?”


    殷若笙說完還是起身來到左側樓梯口下去,走進李塵光敞開房門的房間。


    不得不說,男生的房間簡直是髒亂差的代名詞。


    她來到角落裏的小冰箱,打開冰箱發現裏邊囤了幾杯可樂。


    她隨手拿過一杯,剛想出門,一眼掃到了床邊丟著的三個華萊士的炸雞袋子,袋子上還印著炸雞漢堡。


    殷若笙一下愣住了……


    頓了半晌,方才來到到隔壁自己房間拿了瓶水,這才重新來到樓頂。


    把可樂遞給李塵光,自己則是喝自己的水,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就是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


    李塵光吸了口可樂,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你怎麽囤了那麽多杯。”


    “每天帶一杯回來,沒喝完就屯著咯。”


    “不怕沒氣嗎?”


    “那也比礦泉水好喝。”


    李塵光癱在地上,就著吸管喝了幾口,“好,我複活了。”


    殷若笙則是安靜的坐在他旁邊,看著他。


    李塵光躺著把白天的事稍稍說了下,他確實也憋得慌,想找個人發泄下心中的惱火。


    殷若笙一聽,露出了幾分詫異的神色,“冷觀勝啊,想不到他是這種人。”


    “……你認識他?”


    “我們學校的四大花花公子之一啊,誰不認識。”


    “他是這麽有名的嗎?你答應不會亂說的,今天的事已經揭過了啊。”


    李塵光緊張的坐起,萬萬沒想到,殷若笙居然知道這名字。


    殷若笙被逗笑了,“放心吧,我沒那麽八卦,看不出來,他還挺虛榮,玩個劇本殺,還提前看攻略。”


    “不過你也很幸運,我聽女生們說過一點,人家背景可硬的很,是什麽大家族的,跟他杠上,你怕是要倒大黴。”


    “切,誰怕他啊。”


    李塵光不帶怕任何人的。


    隻是不想讓梔子薇夾在中間難做,才自己改口,背鍋的。


    但是事後想起來,心裏還是會很不爽罷了。


    “本來就不是我的錯,最後卻要我認。”


    殷若笙笑笑,“不是為了讓那女生開心嗎?”


    “雖然,也是這樣了。”


    “女朋友?”


    “都說不是女朋友了。”


    “預定的未來女朋友?”


    “都說不是這樣了,哎呀,你好煩,男女間就不能有好朋友的選項嗎?”


    李塵光無語,這人怎麽老揪著這點。


    殷若笙眨眨眼,俏皮道,“男女間當然有純友誼,隻要其中有一個人越醜,那純友誼就會越久。”


    “……”


    “直說吧,是你還是他。”


    “是我,是我,行了吧。”


    李塵光不想糾纏,回到正題,“總之就是這樣。”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要自己承擔,難免心中有些不爽。


    “我看不止是這樣吧。”


    殷若笙豎起一根纖細修長的食指,抿嘴笑道,“讓我來猜一猜,真正不爽的原因怕是,同樣是朋友,你這邊是她朋友,她那邊也是她朋友,覺得她偏幫了另一邊吧,一直在搭著你的大腿,讓你別說了,本來又不是你的錯,她怎麽不讓對方別說了呢,是吧。”


    “……你是魔鬼嗎?”


    李塵光感覺心裏的那點小秘密都被看光了。


    他覺得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為什麽不能同等對待呢。


    難免有些不爽。


    他說完又躺下了,“一點點吧,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知道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阻止我們吵架,一直很害怕,然後我比較好說話嘛,我倒是可以理解,她是個很溫柔,很善良,很可愛的人。”


    “不止哦,並不是誰好說話的問題。”


    殷若笙抬起小臉望向星空,喃喃道,“所以說,你們這些男生啊,是真的一點都不懂。”


    “啥?”


    “當女生遇到困難,不知所措,緊張的想哭的時候,她思考的應該不是哪一邊好說話,她思考的是向誰求助?”


    “向誰求助?”


    “嗯,她會選擇向自己心中更信任的一方,也是更親近的一方求助。”


    殷若笙笑著露出白白的牙齒,“從你的描述來講,在她擔憂無助害怕的時候,她會自然選擇向更親近的一方依靠,不是讓你委屈點,而是讓你想辦法阻止爭端,吵架。”


    “這兩者……有區別嗎?”


    李塵光不理解。


    “這麽說吧,你父母……”


    殷若笙說道一半感覺不合適,以兩人的家庭環境,隻能換了個條件,“倘若你的哥哥,跟你的同學吵架,你來拉架,阻止他們吵架,你選擇拉誰?”


    “雖然我沒有哥哥,但一般來說……肯定會選擇拉哥哥吧。”


    “為什麽呢?”


    “因為哥哥更親吧,是一家人,自然容易說話。”


    “是吧,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大概就是這種原理,女生是更感性點的生物哦,那種時候思考的不是誰對誰錯,單純從阻止吵架,希望大家好好相處的角度考慮,她會選擇傾向自己心中更親近更信任的一方。”


    “……”


    李塵光愣住了,跟被人點了穴道異樣不動了,頓了好半晌,突然騰的一下坐起,眉開眼笑道,“你說的有道理。”


    “是吧。”


    “你簡直是活菩薩啊。”


    聽她這麽一說,李塵光心中茅塞頓開。


    所有的愁緒都如雨過天晴後的烏雲般散開。


    原來並不是因為自己好好先生,好說話,她才讓自己別吵了,而是因為自己這邊更親近,她才希望自己避免爭端。


    畢竟梔子薇的性格就是溫柔善良,討厭爭吵的那種。


    “你看你,笑的嘴巴都要咧到天上了。”


    “哪有,我隻是覺得休息夠了。”


    李塵光感覺又充滿力量了,爬起身,繼續做了十幾個個俯臥撐。


    殷若笙都看笑了,這心情轉變的也太快了。


    “對了,還有你的呢。”


    李塵光心情大好,心情值也滿點,奈何力氣不會滿點,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再次趴下,實在沒力氣了,“你的還沒說呢。”


    “……”


    殷若笙就盤腿而坐,身子稍稍前傾,手掌貼著太陽穴,露出了幾分愁思,“我,被人表白了,啊不,算是隱晦的表白吧,雖然我也被人表白過很多次吧。”


    也拒絕過很多次。


    “為什麽你這人交換煩惱,還帶先吹噓下自己的。”


    李塵光一臉不滿的看著殷若笙,“能不能講重點,你被人表白過多少次這種事完全可以略過。”


    “好了,好了,知道你沒被人表白過了,小氣鬼先生,用不著嫉妒,你遲早也會有的。”


    殷若笙笑的眼睛眯了起來。


    “用不著你說,下次說事,麻煩挑重點就好,多餘的話可以不用說。”


    “好好,你還來勁了,就是我可能要被人表白了,這個人吧,跟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樣,他說,願意支持我唱歌,追尋自己的夢想,而且……”


    殷若笙說道這頓了頓,露出了幾分凝重的神色,“像你的話應該理解的吧,他的家世很好,如果真是奔著一心一意結婚去的話,也能幫我擺平家裏的事,人也挺不錯的,所以我就考慮著,是不是……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


    李塵光毫不猶豫的回了句,“……拒絕他,我更好!”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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