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其實還有點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覺得是夢。


    自己好像,總能夢到點奇怪的東西。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


    但這次看清楚了。


    是真龍?


    梔子?


    跟梔子長的一樣的真龍。


    那男人又是誰?


    男人用著誇張的表情,張大嘴巴,肆無忌憚的笑著。


    宣告著自己唾手可得的勝利。


    李塵光知道,這貨是在玩心理戰,就是故意打擊梔子的。


    然而,梔子薇的小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那雙洞徹星空的眸子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


    她就像是在看一場並不怎麽出色的演出,任憑對方搔首弄姿,如何賣力的表演,但因為劇情乏善可陳,演員演技過於拙劣,讓她提不起半點興趣。


    男人笑完之後,大聲的喊道,“燭九陰,你就守在這吧,永遠守在這吧,你這個愚蠢的家夥,你還看不懂形勢嗎,我的瘴氣已經彌漫整個世界,所有人都是我的傀儡,人類已經結束了,整個世界,都不再有任何希望,伱的守護,隻是徒勞。”


    然後,就看到這梔子薇,或者說,被叫做燭九陰的女人,輕輕伸手,然後用力一握。


    男人的整個身形便扭曲了。


    然後如氣球一般,爆炸開來。


    但是並沒有血肉之類,隻是能量的四散而已。


    燭九陰也早就習慣如此。


    她淡淡說道,“我都已經守候了如此之久,以我殘軀,就算再守幾億年,又如何呢,咳咳,咳咳咳。”


    燭九陰小手輕輕捂著嘴唇,連連咳嗽,再攤開時,手上又是一團鮮紅的血漬,不過,馬上就被她用能量蒸幹,消失無蹤。


    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靜靜守候在這裏。


    看著風吹,聽著雨落。


    感覺著世界的時間,在身邊靜靜流淌。


    唯有孤獨,陪伴她無數個星空。


    死亡並不可怕,守候是她的宿命。


    隻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能不能守到世界樹的結果,新文明的誕生。


    毫無意義的死亡,才是她所害怕的。


    她也時常會迷茫,但從不會表現出來。


    她緩緩閉上眼睛,陷入那淺淺的,寧靜的睡眠。


    她會一個人,繼續等待,等待見證結果那一天。


    李塵光也不知道怎麽的。


    從那與梔子薇不一樣的表情神態之中,從對方落寞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種深刻到骨子裏孤獨與寂寥。


    她一個人?


    在這裏守候了幾億年。


    真龍的時間,真的是無限的?


    但是,換個角度想,一個人永永遠遠的守在這裏,哪也不能去,那一定很無聊,很寂寞吧。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永永遠遠做著一樣的事,看著一樣的風景。


    李塵光發現自己心中竟是湧起一股止不住的憐惜,似涓涓暖流,滑過心海。


    他看了看身體透明的自己,微微上前兩步,來到視線中梔子薇身旁。


    然後一伸手,想要去牽那與梔子薇一模一樣的小手。


    其實,他也不是想做什麽。


    隻是單純的,想陪陪她,跟她說說話。


    總覺得,她很寂寞啊。


    可惜,李塵光的手掌,從對方手上穿了過去,什麽也沒碰到。


    正像那些動物花草一般,也會從自己身體裏穿過去。


    什麽也接觸不到。


    畢竟是夢嘛。


    好真實的夢啊。


    李塵光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可也就在這時候。


    那燭九陰猛然睜開了眼睛,露出了幾分複雜的,似驚訝,似疑惑,似不解,似難以置信的望著李塵光。


    那眼神給李塵光嚇了一跳,仿佛對方能看到自己一般。


    燭九陰秀眉一皺,死死的盯著李塵光所站的方向。


    然後,李塵光就發現她眼中凝聚神光,微亮的光芒閃爍,眼神中似凝聚星辰,能看穿千裏之外的光景。


    李塵光也轉頭望向身後。


    當然是什麽也沒有。


    燭九陰略帶幾分失落的緩緩收回了視線。


    心生疑惑的小聲嘀咕著,“總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李塵光其實也很疑惑,他伸手在燭九陰眼前來回晃了晃。


    “這不是夢嗎,她,難道可以察覺到我在看她?”


    李塵光分不清。


    他環顧四周,疑惑著這到底是哪啊。


    時間用億來計?


    他們剛剛好像提到了文明,難道說,這是史前的時間?


    說起來,周圍很多生物看起來都很奇怪。


    地麵的,天上的各種怪物,身上的肌膚,長相都比較遠古。


    且如此龐大,聽說越是遠古時期,生物的肉體就越龐大,壽命就越長。


    李塵光環顧四周看了看,看起來,燭九陰確實如那隻烏鴉男人所說,在這裏布下了結界,禁止其他生物靠近。


    可結界擋不了瘴氣,現在瘴氣彌漫整個世界,常有靠近這結界附近的,燭九陰隻能自己把瘴氣吃掉。


    對於她而言,世界就隻有這棵樹旁邊這麽大。


    燭九陰,梔子,李霜……


    為什麽,都長的一樣。


    李塵光抬頭看了看世界樹。


    這棵燦爛的會發光的華麗大樹,大概是他此生見過最宏偉,最壯麗的參天大樹。


    那是真的參天,把天空都蓋住了。


    李塵光也不知道這夢什麽時候醒。


    他最後把目光投到燭九陰身上,伸手想再次摸下她的腦袋。


    徒勞無功的,手再次從腦袋裏穿了過去。


    他就一透明人。


    話說回來,剛剛那烏鴉也是透明的,然後凝聚人形,為什麽她就能看到,甚至還能誅殺。


    果然是因為這是自己的夢吧。


    李塵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幹嘛。


    想了想,就跟燭九陰,肩並肩,並排坐下。


    當然,他碰不到地麵。


    隻是漂浮坐在她旁邊,緊緊挨著而已。


    看起來就像是與梔子薇肩並肩坐在一起。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他就與燭九陰一起坐著,看著這日出,日落。


    明明白天還很暖和,一到晚上,這溫度直接降到負幾十度。


    水麵凍結冰塊,不少生物被凍死。


    然後白天到來,又會再溶解。


    唯有這世界樹的周圍,永遠是一片鳥語花香,不受外界環境幹擾的。


    在挨著燭九陰一起坐著的日子裏,李塵光見識到了不少的世界奇觀。


    包括但不限於。


    海平麵上漲,陸地下沉,將整棵世界樹吞沒,但那些水也沒能進入結界。


    火山噴發,熔岩爆發,湮滅了不少生物。


    天空突降巨大的無數比房子還大的冰塊。


    無數隕石從天空落下,幾乎就要砸到世界樹上,被燭九陰,抬手給消滅了。


    標準的龍息。


    李塵光親眼看到她,以人類的幻化姿態,張開那小小的嘴巴,吐出巨大的漆黑而渾濁的龍息,將天空的數個隕石給摧毀了。


    那侵蝕空氣的龍息痕跡,在空中持續了好久都不曾消散。


    威力之恐怖,讓人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你很難想象,從那張看起來如此溫柔小巧,似花瓣般美好的小嘴裏,能吐出,輕易就把一個小國家毀滅的龍息。


    李塵光感覺自己要被打中,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期間,那隻烏鴉來打擾過幾次,又被燭九陰給消滅了。


    但殺掉的也顯然不是本體。


    對方每次派烏鴉過來釋放瘴氣,看起來也是消耗巨大,需要休養生息,不能天天來。


    等李塵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根本記不清多少個日夜過去。


    仿佛自己經曆了很久,又仿佛隻是彈指一瞬間。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沒回去。


    等等,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他驀然發現,自己好像是跟梔子……


    迷迷糊糊就過來了。


    對了,難道是要自己龍珠回去嗎。


    但龍珠……


    李塵光自查了下身體,驀然發現,龍珠確實就在自己體內。


    自己居然一直都沒發現。


    所以,隻要發動龍珠的能量……


    他是心念一動,體內的龍珠,剛剛釋放能量。


    就在此時,閉目假寐的燭九陰也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真龍珠的氣息。”


    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李塵光所站的位置。


    隨之體內凝結的暗龍珠,也開始發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龍珠,可能是不明白自己的龍珠為什麽會反應,雙眉緊緊皺起,望著李塵光所站著的空地。


    “明明什麽東西都沒有,為什麽……難道是,龍珠的超時空感應?”


    燭九陰略微嬌小的身軀站起,伸出手,摸向了李塵光所站立的位置。


    那小手伸到李塵光臉上,把他嚇了一跳。


    但那白嫩手心,還是從李塵光臉上穿了過去。


    “不是大哥……”


    燭九陰先是小聲呢喃了句,然後盯著李塵光發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看的到我了?


    “……我叫李塵光,我也不知道這是哪,我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但是對方根本聽不到。


    她繼續問道,“你是一個人,還是一團訊息?”


    “你是從過去,還是從未來來的嗎,借助龍珠的力量過來的嗎?你在這裏嗎?”


    她伸手,於半空來回摸了摸,自然是什麽也沒摸到。


    “你能說話嗎?我為什麽看不到你,你已經超維了嗎?所以不被認知,不被觀測,不被定義嗎?”


    燭九陰可能是一個人待太久了,相當急切的問出了一大堆的問題。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周圍靜的可怕。


    這導致,她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


    搖了搖頭,又重新退到樹邊,背靠世界樹。


    “不可能的,是我一個人待太久,產生幻覺了,居然會以為有個人在這裏,我的精神也要逐漸被瘴氣吞噬了嗎。”


    燭九陰說著,緩緩抬起視線,望向上方的世界樹,喃喃自語道,“我還能撐到世界樹結果嗎,真的還會有未來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而此時李塵光其實也在大聲的說話,“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喂,能聽到嗎,喂,能看到嗎,我在說話啊,喂。”


    李塵光已經摸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這家夥,偶爾好像真的能感知到自己。


    從她剛剛的話來判斷,她好像認為,過去或者未來的人,是可以來到這的。


    還有超維,不被認知,不被觀測,不被定義?


    “咳咳,咳咳咳。”


    燭九陰伸手捂著小嘴,又是咳出一攤鮮紅的血漬,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仿佛是認定自己搞錯了。


    “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如果到我死世界樹也沒結果,未來……”


    李塵光湊到她耳邊一陣大喊大叫,“喂,摩西摩西,聽的到嗎,要怎麽才能讓你聽到呢,hi,你好……”


    燭九陰長出一口氣,再次緩緩坐下。


    然後,幾乎是臀部剛剛落地,她再次感受到了。


    李塵光發現怎麽叫,怎麽說話都沒用,那就隻有激發,釋放青龍珠的力量了。


    果然,燭九陰那剛剛坐下的身子,再次猛的站起。


    雙手於身前劃過幾個手勢。


    頓時地上亮起一道圓形的大約百米寬大,似陰陽八卦的能量陣型。


    陣型裏邊蘊含了無窮無盡的變化,每一個小方塊都仿佛代表了什麽。


    燭九陰並指成劍,虛空一指,頓時整個陣型就呈現出了一片混沌虛無,各種方塊在那邊亂跑,一片雜亂無章的景象。


    最終,在李塵光的腳底下,凝聚成了一個黑色的圓點。


    “果然,這邊有詭異的能量磁場,打亂了世間的陰陽之道,導致這一帶混沌卻有序,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你是過去……不,不可能有更過去的人了吧,你是未來來的人嗎,你為什麽有龍珠,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能的話……你釋放龍珠之力試試。”


    其實燭九陰也不抱什麽希望的。


    但是隨著李塵光拚命努力的釋放青龍珠的力量,他發現在自己腳底下凝聚的黑色的圓點居然逐漸形成了一個小球。


    燭九陰也是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果然是這樣。”


    她迫不及待的就問出來了自己特別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未來怎麽樣了,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聖戰贏了嗎?”


    燭九陰說到這,又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神色,“你會到這裏來,是不是就說明我現在在做的事並不是在做無用功,我們還會有未來是不是,人類沒有滅亡!”


    不過馬上她又露出了幾分困惑神色,“不對,如果未來成功了,你不需要過來找我啊,難道是,需要我做什麽嗎,你為什麽拿著龍珠,你是需要我做什麽嗎?”


    李塵光發現既然說話對方感知不到,那就隻能拚命釋放龍珠的力量了。


    他隻能努力,在努力……


    而隨著李塵光不斷釋放,釋放,就感覺眼前一黑。


    自己好像被什麽黑色的東西給吸了進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外邊已經是一片烈日炎炎之下。


    而自己,手腳依然被拷著,就坐在一個囚車之中。


    眼前不遠處的,正是自己最討厭的那張國字臉。


    “安知國!”


    回來了……


    昨天沒更是被駁回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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