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他事,宗門議會到此為此,諸位,散會!”


    真武大世界,八音宗議事廳。


    最上首劍眉入鬢,英氣勃發的女子掃了一眼眾人,開口說道,語氣之中透漏著威嚴。


    這女子正是三年前接任自己父親位置擔任八音宗宗主的齊思琴。


    “且慢!我還有事要說!”


    齊思琴下首第一個位置一個皓首蒼顏,眼神之中幾分道貌岸然的男子站起來直視齊思琴,打斷她的話。


    此人正是八音宗大長老金石罄。


    隻見這金石罄掃了一眼下麵,眼睛停留在坐在真傳弟子席位的一個少年的臉上,一臉剛正不阿,開口說道:


    “陳鈞言境界三年以來不斷下降,從三年前的先天中級,已經下降到了後天高級!


    我提議剝奪他真傳弟子身份,逐出師門!”


    大長老金石罄眼神最深處的一絲陰冷卻讓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別有用心。


    聽著台上大長老金石罄咄咄逼人的話,陳鈞言麵無表情,咬著牙,緊握雙拳,指甲都插進掌心的肉中。


    鮮紅的血液從手指縫之中流出,鑽心的疼痛卻絲毫沒在陳鈞言臉上表現來!


    大長老金石罄話音剛落,坐在正堂中最上首的宗主齊思琴一聽,暗道一聲不好,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語氣之中帶著不容置喙:“不行!我不同意!”


    “為何不行?


    陳鈞言修為已廢,留在宗門也是浪費資源,何不將供養他的資源拿出,供其他人修行?”


    金石罄一臉的冠冕堂皇,目光直視宗主齊思琴,咄咄逼人,直接逼問!


    金石罄話音剛落,屋外的內外門弟子的聲音傳進了陳鈞言的耳中。


    “占著茅坑不拉屎,頂著真傳弟子的身份,修為絲毫未進步,還好意思坐著真傳弟子的位置,真是不知廉恥!”


    “這廢物都能成為我宗門的真傳弟子,真的是我八音宗的恥辱!”


    “散了吧,散了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這家夥可是個小白臉,宗主的未婚夫,要不是靠著吃軟飯,哪有可能還在咱們宗門待下去!”


    “哎,別這麽說,話說陳師兄當年也是我八音宗的天才弟子呢,要不是當年……,唉,造化弄人啊!”


    “誰不說呢,這大長老也未免太薄情了,好歹陳師兄也為咱們宗門出過力,咱們宗門養他一輩子也是應該的!”


    ……


    一聲聲或是鄙夷、不屑或是惋惜、同情的討論聲,傳入坐在大殿之中僅有四人真傳弟子席位上的少年,陳鈞言的耳中。


    一句句紮心的話如同一根根利箭狠狠地插在陳鈞言的心髒之中,讓陳鈞言緊咬牙關,牙齦咬出了鮮血,嘴裏一陣腥甜!


    同樣坐在真傳弟子席位上麵的金誌文和革故笙也是一臉鄙夷的看著陳鈞言,隻有梅士竹的弟子,竺柔瑟一臉的同情。


    陳鈞言抬起頭,露出一張沉穩之中卻帶著清秀的稚嫩臉龐,漆黑的眸子掃了一眼屋外議論紛紛的眾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忘恩負義真的是人的本性嗎?


    難道他們都忘了我當年是如何手把手盡心盡力的教授他們修行的了嗎?


    或許當年他們謙卑的喊著師兄長,師兄短的諂媚的喊著,他們也感覺屈辱吧。


    趁著現在他們想要發泄一下那時候的屈辱的怨氣吧……”


    陳鈞言苦澀一笑搖搖頭低下,閉著眼,將苦悶壓在自己的心中,盡可能的不表現出來。


    昔日的陳鈞言也是熱情開朗,樂觀愛笑的小夥子,現如今早已沉默寡言,內心滄桑。


    自那一戰之後,陳鈞言的修為便不降反退。


    從先天中級,到先天初級,一直到現在的後天高級,勉強維持真傳弟子修為的最低限度。


    在此期間,陳鈞言忍著各種冷嘲熱諷,漸漸開始說話越來越少,隻知道沒日沒夜的修煉著,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將自己的修為再次提上去。


    然而,命運就是這麽喜歡給人開玩笑,無論陳鈞言日和努力,修為依舊是緩慢而穩定的下降著。


    陳鈞言不知道自己的修為還會不會退步,但是每一次聽到自己的師妹齊思琴那滿是希冀的鼓勵,陳鈞言還是提起鬥誌,幹掉掉腦海中誘惑自己放棄的惡魔,重拾奮鬥的那顆心,繼續堅持著。


    “這事,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金長老,當年陳師兄是怎麽受傷的,你不是清楚,要不是陳師兄和我父親浴血奮戰,拚死殺敵,咱們宗現在還有沒有都另說!


    現在宗門這麽對待咱們宗門的功臣,這讓其他弟子怎麽看,讓道門的其他宗派怎麽看?”


    齊思琴見陳鈞言一臉的落寞,心裏心疼萬分,直接站起於那金石罄針鋒相對。


    “思琴!別以為你是宗主就可擅自做決定!好歹大長老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麽說話呢!這陳鈞言修為已經廢了,何必在他身上吊死?


    我看,他自小從咱們宗門長大,逐出師門就無家可歸了,怪可憐的,再說好歹也是為宗門立過功,但是修為都已經如此了,不如你們兩個解除婚約,宗門養他一輩子算了!”


    隻見一個年約四十,眉眼之間和齊思琴竟然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站起來對著齊思琴勸說。


    “不,師姑!小姨!你……,咱們不是說好這個事隻能私下裏說嗎?!”齊思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女子。


    這名女子正是齊思琴的小姨,同樣也是宗門的二長老,梅士竹。


    梅士竹皺著眉對著齊思琴說道:“思琴,我也不想這樣,可要你不能腦子犯渾,說句難聽的,他已經廢了,你還有大好的前程,何必讓這麽一個廢物拖你後腿!”


    一邊說著,這梅士竹鄙夷的看了一眼坐在真傳弟子座位最後一個位置上一臉苦澀的陳鈞言!


    “不,除了齊師兄,我誰都不嫁!”齊思琴看著麵如死灰的陳鈞言一臉心疼,咬著牙,瞪著眼,對梅士竹對視著!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我是你小姨,我還能害你?”梅士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齊思琴,語氣之中滿是痛心疾首。


    陳鈞言聽著齊思琴和自己小姨的爭吵,麵無表情,有些麻木,這已經不是齊思琴第一次因為自己和她小姨爭吵了,雖然齊思琴每一次都不願意自己知道。


    看到宗門宗主和二長老吵起來了,下麵的弟子們也紛紛交頭接耳的述說起來。


    “哎,咱們宗主真的是有情有義啊,這陳鈞言都快成廢人了,宗主都還對他不離不棄的,真是令人感動啊!”


    “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咱們宗主人又好,境界又高,怎麽就看上了陳鈞言這樣一個廢人了!”


    “牛糞?哼,說是牛糞還抬舉他了呢,起碼牛糞還能給鮮花提供點肥料呢,他呢,也就能拖咱們宗主後腿!”


    “我看啊,咱們宗門,也就大長老的孫子金誌文金師兄能夠配得上咱們宗主!其他人?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不不,我看三長老的孫子革故笙革師兄,風度翩翩,為人灑脫,也不錯!”


    “哼,同樣是真傳弟子,他們誰不比這廢物陳鈞言好?咱們宗主怎麽就不開竅呢?”


    聽到這話,金誌文和革故笙一個鋒芒畢露,一個假裝灑脫,但是眼角盡皆帶著得意的神情的看了一眼神情低落的陳鈞言。


    倒是那梅士竹的徒弟,同樣也是八音宗的竺蘭瑟憐憫的看了陳鈞言一眼,滿眼都是惋惜,想當年陳鈞言是何等的雄姿英發,英氣勃勃,現如今卻沉默寡言,黯然無神。


    接著她又看向了站在上首的齊思琴,不太理解陳鈞言已經是廢人了,為什麽自己的師姐齊思琴還對陳鈞言如此死心塌地。


    聽著眾人的話,陳鈞言此刻心中和針紮似的,牙齒用力的咬著嘴唇,直到咬出鮮血,雙手握拳,克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簌簌的顫抖著!


    “是啊,或許他們說得對,陳鈞言,你真是個廢物,不僅僅自己修為不得寸進還拖累著你的未婚妻,你還算個男人嗎?”陳鈞言自嘲的想著,想到放棄,不知為何,陳鈞言竟然有一絲失落和一絲解脫。


    然而就在此時,陳鈞言卻沒有察覺,當年拚死一戰,腰帶中央鑲嵌的一顆珠子一不小心被打進了陳鈞言丹田內部,導致丹田受損的位置卻悄然無聲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就在這時,三長老革時仲站起來,擺擺手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今天的宗門會議就到這裏,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手輕輕一撫,也不見他的手掌接觸宗門大殿的大門,宗門大殿的大門邊自動關閉了,將門內的宗門核心階層與下麵的內外門弟子給隔絕開來。


    待將房門關嚴實,三長老革時仲才不滿的對大長老說道:“大長老,在宗門會議上提及這事,完全不顧及對宗門的影響,什麽意思!”


    大長老金石罄眼皮一番,一臉不屑直接無視三長老革時仲。


    在他看來,三長老隻有道境初期修為,在自己這道境後期的人眼中,完全不夠看的,完全沒有搭理的必要。


    “思琴,你父母都不在了,我是你小姨,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自毀前程!這件事情我做主了!”


    二長老梅士竹皺著眉對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齊思琴說著。


    接著她轉頭看向陳鈞言,對著陳鈞言開口,“陳鈞言!你現在什麽情況,我不多說,你自己清楚,你自己捫心自問能配得上我們家思琴嗎?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看在思琴這麽多年對你的情誼的份兒上,主動一點,和思琴解除婚約吧。


    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思琴好,你好好想想吧。”


    聽完梅士竹的話,坐在真傳弟子席位上的金誌文和革故笙兩人先是滿臉興奮,接著相互警惕著看了對方一眼。


    若是宗主和陳鈞言解除婚約,有資格追求宗主的也就是這兩人了!


    而若是與宗主結親,自己的爺爺又是宗門的長老,那麽未來在宗門的地位,在宗門資源的分配,自然是不言而喻……


    聽到這話,陳鈞言苦笑一聲,心如刀絞,此刻,陳鈞言從買來沒這麽痛恨過自己。


    “是啊!廢物!我現在就是個廢物!有什麽資格再耽誤思琴?你個廢物還是放棄吧!”


    此刻陳鈞言的心中仿佛有無數心魔在啃噬著秦川的心裏,邪惡的蠱惑陳鈞言放棄。


    終於,這些年的年的堅持,一瞬間崩潰了,陳鈞言痛苦的起身,留戀的看了一眼齊思琴。


    接著滿臉不舍的閉上眼睛,攥著拳頭,深深呼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眼睛裏麵滿是決絕,他決定不再耽誤齊思琴的前程。


    “我……”陳鈞言一句話沒說完,齊思琴直接將他的話打斷!


    “陳師兄,今天你要是悔婚我就死在這裏!”


    齊思琴“蹭”的一聲站起來,“鏘鋃”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橫在脖子之上。


    臉上帶著決然看著陳鈞言,聲音鏗鏘,讓人一聽就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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