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引·建康中秋夜為呂叔潛賦》(宋·辛棄疾)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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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節,又稱祭月節、月光誕、月夕、秋節、仲秋節、拜月節、月娘節、月亮節、團圓節等,是中國民間傳統節日。中秋節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時代秋夕祭月演變而來。中秋節自古便有祭月、賞月、吃月餅、看花燈、賞桂花、飲桂花酒等民俗,流傳至今,經久不息。


    中秋節起源於上古時代,普及於漢代,定型於唐代。


    中秋節是秋季時令習俗的綜合,其所包含的節俗因素,大都有古老的淵源。祭月作為民間做節的重要禮俗之一,逐漸演化為的賞月、頌月等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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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玄久視四十二年,十月初五。


    齊玄素最近很是無聊。


    今天已經是他從蜀中府回到玉京後的第四天了,最初的兩天裏,他還能找許寇、孫永楓和靈泉子這些老熟人一起喝酒聊天,幾人聚在一起互相談天說地、聊聊各自遇到過的趣聞,他和許寇會講一講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孫永楓和靈泉子則會談一談道門裏的密幸傳聞,倒也樂得自在。


    但這幾位畢竟還有公務在身,不能天天陪著他到處“逍遙快活”,所以齊玄素和他們喝過幾次酒之後也就不再打擾他們了。


    雖然之前許寇在萬象道宮調查張無恨一事時曾向他暗示過,金闕有意整頓帝京道府,而他作為紫微堂的主事,有很大概率會被借調到帝京道府任職。但無論是雷小環還是裴小樓,都沒有向他透露過這方麵的風聲,而齊玄素當然也不好主動過問這種牽扯極大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在他這裏也就這麽擱置了。


    一時之間,他仿佛成了一個閑人一般。


    他也想過依靠修煉“魔刀”來消磨時間,但一來,在萬象道宮他已經修煉了三個月的“魔刀”功法,現在再修煉也不會再有什麽高深的領悟了,修煉功法對現在的他來說猶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二來,他也難得的犯懶了,借用一位賢者的話,我打了一輩子仗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如果是一年多前的齊玄素,是萬萬不敢有這樣的念頭的,江湖爾虞我詐,一旦稍有鬆懈頓時就會被人生吞活剝、死無全屍了。


    但他畢竟是跟提前不同了,他已經不是七品野道士齊玄素了,他現在是紫微堂主事、全真道四品祭酒道士齊玄素,在道門也算是高品道士了,誰還能將他生吞活剝?


    呃......除了他的兩位嶽母。


    自從上次在天罡堂見過慈航真人後,齊玄素是再也不敢小看自己這第二位嶽母了。


    相比起澹台瓊的咄咄逼人、侵略似火,慈航真人則是溫和親切、柔情似水,但如果讓齊玄素在兩人之間選一個來應付的話,他更願意選澹台瓊。


    齊玄素在麵對慈航真人那溫和的目光時,總是會覺得輕飄飄的目光猶如萬鈞之重,仿佛這道目光能夠窺破自己的內心,讓他隱藏起來的秘密無所遁形。


    所以在上次艱難應付過慈航真人後,齊玄素一次也沒有去拜訪過自己這位未來嶽母,就算被人責怪不合禮數也無所謂了,他再也不想麵對那雙投射出溫和目光的眼睛了。


    逃避雖可恥但確實有用。


    沒人陪自己喝酒吹牛,也不想繼續修煉什麽功法,更不想在玉京裏隨處亂轉,以免“偶遇”慈航真人。


    所以話又說回來,齊玄素還是很無聊。


    躺在自己家裏的床上,齊玄素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正在他想入定修煉的時候,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間那位於海蟾坊的小院是自己的師父租借下來的,除了自己在玉京的幾位熟人,平時根本沒什麽人會過來拜訪的。


    那現在來的會是誰呢?


    齊玄素靈敏的翻身下床,快步走向大門處,輕輕推開了大門。


    來的果然是位熟人——崔道姑。


    齊玄素猛的一拍腦袋,暗道自己真是沒心沒肺,回來這麽久了怎麽就忘了去拜訪崔嬸呢?


    “啊,崔嬸,你看看我這個記性,我竟然忘了......”齊玄素窘迫的向崔道姑道著歉,卻被崔道姑揮手打斷了。


    “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最重要的是回來就好。”崔道姑上下打量了一番齊玄素,輕輕出了一口氣,“回來就好啊。”


    崔道姑之前就已經從張月鹿那裏得知了齊玄素死而複生、因禍得福的經曆,也知道齊玄素榮升四品道士並且前往上宮進修的事情,一時之間隻覺得世事無常。


    一年前剛剛見到天淵的時候,他還隻是個來玉京找生計差事的七品小道士,那時候她還打趣天淵道:“有了正經的體麵差事,再攢點錢,找個人品好的姑娘結成道侶,就圓滿了。”


    然後她就得知了道門內部紛傳的前途無量的張月鹿副堂主竟然就是天淵的頂頭上司,更沒想到這位張副堂主竟然會帶著天淵一起回家過節,那時她就在想,如果天淵能和這為月鹿姑娘喜結良緣,那天淵他師父得多高興啊。


    可惜世事無常,等她結束了自己的休沐,在大年初二回到玉京的時候,卻從那位月鹿姑娘口中得知了天淵和邪教妖人戰死的消息。


    那時候她還哭著請張月鹿幫忙照料一下天淵的身後事,歎息於天淵和他師父的苦命。


    但人生就是這樣的大起大落,不久又出了個震驚道門的紫仙山大案,而就在此案發生後不久,又出了真武觀大案。


    這些案子解決之後,那位張副堂主就來找過她,跟她說了齊玄素這幾個月的傳奇經曆,以及他因為在這兩次的大案裏做出突出貢獻,已經被提拔為四品祭酒道士,還要去上宮進修這樣的好消息。


    崔道姑腦中思緒萬千,到了嘴邊還是化成了一句“回來就好”


    齊玄素不知該如何應答,隻能是先將崔道姑迎進了家中,由著崔嬸拉著自己噓寒問暖,同時也是把自己這些時日的經曆給崔嬸細細講來。


    聽完齊玄素的講述,崔道姑都覺得他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天淵這次的晉升真的是拿性命搏出來的。


    看著齊玄素掛在腰間的“初真經籙”,崔道姑突然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久,才幽幽的歎道:“如果你師父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得有多高興啊。”


    齊玄素也是沉默不語,小小的房間頓時沉寂下來。


    崔道姑察覺到自己的失言,連忙岔開了這個沉重的話題,對著齊玄素就是一頓噓寒問暖。


    送走崔嬸後,齊玄素默默的站在小院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片刻之後,他也推開了房門,向外走去。


    ......


    玉京城下方二十裏處的背陰麵。


    還是那座占地極大的墓園,還是那般大的風雪,還是那堆小小的墳頭,還是那塊簡潔的墓碑,還是那娟秀的五個字——“齊浩然之墓”。


    在齊玄素的印象中,師父不是什麽義薄雲天的英雄好漢,也不是為人古板的先生君子,更不是瀟灑快意的遊俠,而是個性情隨和的普通人,就像絕大多數人到中年的普通男子一般,有著各種糟心事,又沒了年輕時的衝動意氣,既不灑脫,也談不上快活。


    但在年幼的齊玄素眼裏,師父的身影很高大,師父就是他的天。


    師父把他從萬象道宮裏領了出來,把他帶到了如今海蟾坊的小院,把他當作親生孩子看待,帶著他一起相依為命,每年大年夜還會和他一起下兩碗長壽麵,一起過年,一起過生日。


    在師父這裏,孤兒出身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覺。


    然後,他的天塌了,他的家沒了。


    師父死了,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齊玄素默默的從須彌物中將自己買來的酒肉熟食擺在了師父的墳前,又拿出了買好的線香,點燃後立在了墳前。


    一切似乎都跟一年前的中秋節沒什麽兩樣,但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次齊玄素準備的祭品比他上一次準備的高出了幾個檔次。


    他現在不缺太平錢,自然是要給師父準備更好的。


    “這須彌物就是好用,拿出來的酒菜還冒著熱氣呢,上次給師父你帶的東西可是早就被凍的冰涼了。”


    “這線香也是,那商販說是祠祭堂出品,確實跟普通線香不一樣,被這麽大的風吹著,燒起來的速度還是跟剛點燃的時候一個樣。”


    “師父,徒兒又來看你了......”


    齊玄素打開酒封,濃鬱的酒香順風飄進了他的鼻腔,雖然比不上醉生夢死,但也確實是一壇好酒。


    他就這麽一碗一碗的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師父聊著天。


    “今年中秋節沒來看您,那時候徒兒還在上宮進修,上宮跟下宮確實是相差巨大,如果在下宮學習的我看到上宮的場景,恐怕會驚訝的合不攏嘴吧......”


    “師父,你徒兒真是福氣好,遇到個好姑娘、好上司,她還想帶我去她們家過年呢,就在那次路上,我得到了第一塊‘玄玉’......她叫青霄,您一定會喜歡她的,等我搞定了我那兩位嶽母、佩上慧劍,我就迎娶人家......”


    “那個衍秀和尚真不是個東西,徒兒早晚找個機會讓他去見他們佛主......”


    “還有那個趙福安趙總兵也是,一拳要了我半條命,竟然還想要讓我‘和光同塵’,還打發叫花子一樣給了我五百太平錢......不過師父你別擔心,你徒兒我也不是吃素的,我這次專門去蜀中府把他也打了半死,嘿嘿,我比他更損,隻給了他五百如意錢......”


    “巫羅投影真的好巨大啊,輕輕一掌就捏碎了飛舟,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想把青霄救下來,哪怕犧牲性命也無所謂......七娘罵我沒良心,說我尋死的時候怎麽沒想想她......”


    “我在鬼國洞天裏麵遇到了殷先生、白夫人和萬師傅,這三位的實力可真是恐怖,萬師傅一拳就把風伯打的稀碎,師父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幫到他們啊......”


    “我不知道怎麽評價蘇染,我覺得她比許多自詡為正義道德之士都要忠於玄聖的理念......”


    “誰能想到,我在紫仙山鬧出的事情竟然惹出了那麽大的案子,知命教還想讓司命真君降臨人間,如果真讓他們成功了,不知道金陵府會變成什麽樣子......”


    “孫老真人和季真人真是好人啊,我覺得師父您一定會和這兩位很合的來的......”


    “齊劍元說您是因為在齊家做了錯事才被趕出來的,我不信,替您教訓了他一頓,嘿,他一個天人,打不過我一個歸真,說出去也真是丟齊家和東華真人的臉......”


    “姚裴真是個奇怪的人,但我還挺喜歡逗她的,誰讓我是她表叔呢?哈哈,要這麽論起來,師父您就算是她的表祖父了......”


    “您徒兒現在出息了,紫微堂主事、四品祭酒道士、天人逍遙階段的小謫仙人,如果師父您還在的話,可能真的能看到徒兒佩慧劍的那一天呢......”


    “師父,玄素想你了......”


    空酒壇被齊玄素丟在腳邊,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兩行清淚從齊玄素的臉頰劃過,不知被山頂的強風吹向了何方。


    齊玄素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了眼淚,自嘲的笑道:“多大的男兒了還在這哭鼻子,讓七娘知道了又得奚落我一頓了。”


    從須彌物中取出一壇新酒,開封後直接傾倒在地上,隨後又取出準備好的紙錢,施展法術全部點燃,任由飛灰隨風而去。


    “師父,徒兒得走了,等下次再來看你的時候,徒兒一定比現在更有出息。”


    ......


    玉京城外數裏的地方,齊玄素默默的向玉京城內走去。


    他原也不是這麽矯情造作的人,也不是每次來祭拜師父都要哭的稀裏嘩啦才甘心,他隻是覺得有些傷感。


    自己現在是真真正正的出息了,在自己那一批萬象道宮的同窗裏,說不定自己還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位。


    但自己的這份喜悅,自己的這份成就,師父是再也看不到了。


    人皆嘲笑楚國人沐猴而冠,但如果能讓師父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被人罵成猴子又有什麽關係。


    可惜啊,自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齊玄素邊走邊想,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天罡堂門口。


    略一思考,齊玄素跟守門的靈官打了個招呼,直接走進了天罡堂的大門。


    他現在確實想見見張青霄。


    一路向搖光司走去,齊玄素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齊主事,你又來找副堂主啊?”


    齊玄素循聲看過去,發現又是一位老熟人,正是自己之前在搖光司的屬下,曹立友。


    “原來是你啊,我確實是來找青霄的,她現在在搖光司嗎?”既然是老熟人,齊玄素也不做什麽隱瞞,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不知道誒,我也剛剛回來,最近這兩天張副堂主不常來搖光司巡視,畢竟她現在還在休沐,所以也沒什麽問題,許主事這幾天可是高興壞了......”


    和曹立友閑聊兩句,齊玄素直接向著張月鹿的簽押房走去。


    來到簽押房外,齊玄素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伸手叩門。


    沒有回應。


    在敲了三次門都沒有回應後,齊玄素準備離開天罡堂——看來張月鹿最近確實不在這裏。


    剛轉過身來,一道人影就和他撞了給滿懷。


    正是低頭看公函不看路的沐妗。


    沐妗剛要道歉就發現自己撞到的人竟然是齊玄素,立馬就換成了一副陰陽怪氣的腔調:“呦呦喲,這不是姚輔理跟前的紅人齊主事嗎,怎麽今天有空來我們搖光司這個小地方做客了?”


    齊玄素也不如何生氣,他知道沐妗就是這樣的性子,隻是開口說道:“別鬧,我和姚素衣是清清白白的同窗關係,我是來找青霄的,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沐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青霄最近似乎是在研究什麽菜譜,老是找不到她人在哪裏。”


    齊玄素不禁笑道:“菜譜?你是說青霄現在在學做菜?她可不是洗手做羹湯的性子。”


    沐妗撇了撇嘴:“你愛信不信,我那天分明看到她在看菜譜......哎呀,不跟你說了,這份公函要加急處理......”


    看著風風火火跑遠的沐妗,齊玄素聳了聳肩膀:“張青霄學做菜?我還不如相信七娘能把欠我的血汗錢還給我呢。”


    ......


    等到齊玄素溜達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要夕陽西下了,能見度不高,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屋子有哪裏不對。


    自家的房門好像被人進過?


    他家的鑰匙除了他身上帶了一把,剩下的一把就一直放在崔嬸那裏,難道是崔嬸來過自己家了?


    帶著疑惑打開了房門,走進院子,隨手帶上房門,齊玄素向著裏間走去。


    他可不覺得有人會膽大到在玉京城裏入室盜竊,就算真有這樣膽大包天的人物,自己也有信心和他掰掰腕子。


    不過很可惜,在屋裏的並不是什麽入室盜竊的賊人。


    “天淵,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快過來給我幫忙。”張月鹿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當齊玄素見到在廚房裏忙活的張月鹿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沐妗說的竟然是真的,張月鹿真的在做飯,還是在自家的廚房裏!


    在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後,齊玄素挪著步子向廚房裏走去,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青......青霄,你這是要幹什麽啊?”


    在這一瞬間,齊玄素腦補了數十種可能性,他甚至覺得是因為自己清平會的身份暴露了,張月鹿這是在給自己準備送行飯。


    或者說張月鹿已經被人奪舍了,眼前這人就不是他認識的張月鹿。


    “怎麽?我做飯就這麽不可思議的嗎?”張月鹿微笑著看向齊玄素,笑意中隱含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如果齊玄素說錯話,那她今天可就不隻是做飯呢那麽簡單了。


    “不不不,怎麽可能,我隻是有點驚訝,原來你會......”


    “我以前確實不會,但我也可以學嘛。”張月鹿轉過頭來,不再跟齊玄素拌嘴,“趕緊過來幫忙。”


    齊玄素不敢再墨跡,立馬挽起袖子來到了灶台旁。


    張月鹿也不客氣,立馬開始指揮起齊玄素來。


    “從蝦槍根處把蝦頭剪掉,露出來的那個黑色的東西就是蝦的沙包,那個一定要去掉......”


    “用筷子從螃蟹嘴巴那裏直接捅進去,可以給螃蟹一個痛快,別直接下鍋煮,等水燒起來......”


    “把魚用開水燙一下,表皮那層黑膜用菜刀刮掉,這樣子才能去腥......”


    齊玄素感到十分頭大:“咱們直接用法術解決吧,這樣子一個個處理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吧。”


    張月鹿撇了他一眼:“那可不行,這些做法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前朝大魏的禦廚所寫的菜譜裏學來的,人家禦廚做菜可不用法術的。”


    齊玄素小聲嘀咕道:“你也不是人家禦廚啊......”


    “你說什麽?”


    “我說張副堂主真是英明神武,就得這樣子用心做菜才對!”


    齊玄素不再貧嘴,專心處理起眼前的食材。


    得益於散人的高超記憶力,他還是很快速的處理完了這些食材。


    齊玄素每處理完一種食材,張月鹿就會繼續接手進行烹飪,齊玄素偷偷看向張月鹿,發現她做起菜來確實是有模有樣,應該真的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


    兩個人一起做事的效率確實很高,月亮剛剛露頭的時候,所有菜品都已經成功上桌。


    張月鹿看著一桌的菜肴,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做的還不錯,現在就差最後一道菜了,咱們來準備做月餅吧!”


    齊玄素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幻聽了:“月餅?現在離中秋節都過去快兩月了,再準備過中秋節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啊。”


    張月鹿盯著齊玄素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說道:“天淵,我聽孫老真人說,你在今年中秋節的時候將自己一個人關在藏書樓裏,練了一天的‘魔刀’......”


    “我知道你是萬象道宮出身,對這些節日不太感興趣,而且因為你師父的原因,你可能更加不喜歡這樣子的節日,但我還是想陪你一起過這個節日,我知道,不管是‘醉生夢死’還是那套花鈿,你都是花了心思才找到這些送我的禮物的。”


    “我不知道應該送你些什麽回禮,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陪你一起過這個中秋節,雖然這麽說可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但我希望你能感受到這種團圓的氛圍,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張月鹿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齊玄素已經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齊玄素其實十分汗顏,“醉生夢死”是自己開玄玄罐子得來的,那套花鈿雖然是挑選了一番,但也是因為花鈿的體積最小,價格也相對比較便宜。


    他花費的心思跟張月鹿根本不能比的。


    雖然齊玄素不喜歡過這些節日,但張月鹿為他花費的心思讓他很是感動。


    除了師父和七娘,還沒有誰如此關心過自己。


    沒人對他好過。


    人呐,越沒有什麽,就越是珍惜什麽。


    齊玄素極為珍惜這種感情。


    “青霄,你能為我費這麽多心思,我真的很歡喜很高興,但月餅還是算了吧,那也太麻煩了。”


    張月鹿手掌,重新握住了齊玄素的手,微笑著說道:“沒有月餅算什麽中秋節,你安心看著,我這幾天可是訓練很多次了。”


    張月鹿找來取出了一塊又厚又大的木板,同時又從須彌物中拿出了一大堆木工工具。


    隻見張月鹿先以極其精準的目測能力在木板上畫好一個大圈,隨後用石墨筆在大圓旁邊修修改改,修改好後用錐子沿著大圓開始打點,隨即直接抄起尖錐對著錐點開始鑽孔。當錐子順著大圓鑽滿一圈小圓之後,她又拿著斜鑿和木錘從小圓向大圓裏麵開鑿,不多時,一個被挖空內心圓的木板出現在齊玄素眼前。


    可是她絲毫沒有停下來,而是拿起鑿子,沿著木板被挖空的邊緣開始進行更精細的修改,咋一看,那形狀跟齒輪好像差不多,不過鋸齒邊緣是圓形的罷了。


    將外觀修改好後,張月鹿用石墨筆對被掏空的地方開始描描畫畫,時不時還要重新用目力測量一番,再花上幾個小圓。等她畫好之後,又挑了個適合的刻刀,對著那些畫出來的石墨筆印,開始小心翼翼的雕刻被掏空的區域。


    “別光看著了,花生、瓜子、芝麻、杏仁都給我剝好,切好的橘皮在那邊那個小袋子裏,把這些東西放一起備好。”張月鹿吩咐齊玄素道。


    齊玄素領命而去。


    等到他把材料都備好後,張月鹿也剛好停下了手裏的活,“過來把做木工的東西都收拾幹淨,把這個模具洗好後擦油晾幹。”


    齊玄素沒有絲毫怨言,誰讓他隻能在這打打下手呢。不過在他收拾那個模具的時候,愕然的看著裏麵的圖案。


    一位跟齊玄素有六分像的青年騎著高頭大馬,高舉手中的短劍做劈砍狀,青年的另一隻手上舉著一把手銃,按照形狀來看,勉強能分辨出是神龍手銃。


    在青年的外圍,是一圈圈的道門陰陽雙魚。


    齊玄素咋了咂嘴,忍不住向張月鹿問道:“青霄,你這個雕刻的內容......”


    張月鹿輕輕抬頭問道:“是不是雕刻的惟妙惟肖,我這兩天可是一直在苦練雕刻技術和構圖呢”


    齊玄素看了看滿地的木屑和旁邊鋒利的刻刀,又想了想張青霄一身的修為,識相的誇讚道:“我就沒見過這麽優秀的雕刻作品。”


    張月鹿微微一笑,繼續著手裏的活計。


    麵粉加上水、蜂蜜、油和勻,揉捏成麵餅模樣後放進盆中備用,另外再把水、蜂蜜、油這三樣調勻,和炒熟的麵粉一起加到提前備好的五仁餡料中,將其揉成團狀。


    餡料和麵餅合二為一的包好做成月餅胚,在模具中撒上一把麵粉,將月餅胚壓入模具中塑形。塑形完成的月餅胚刷上一層雞蛋和蜂蜜,再經過烤製就會變成好吃又好看的五仁月餅了。


    “好了,天淵你看著點火,我去把這一身髒衣服換掉。”張月鹿將模具放上烤盤,拍了拍滿是麵粉的雙手,扭頭向著齊玄素囑咐道。


    “好好好,我的澹台姑娘,你安心去換衣服吧,小子雖然不才,做不出月餅,但看好一個灶台還是沒什麽問題的。”齊玄素滿口答應下來,看個灶台能有什麽難的?


    張月鹿翻了個白眼,但還是進到裏屋去換衣服了。


    齊玄素百無聊賴的等著張月鹿換好衣服出來,在他看來,張月鹿準備的菜肴已經很豐盛了,現在應該是吃飯過節的時候了。


    但當張月鹿從裏間出來以後,齊玄素直接驚訝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她實在是太美麗了!


    今天張月鹿穿的可不是那些男裝,而是之前齊玄素開玄玄罐子得來的那套漂亮女裝,上襖下裙,通體色調以白色為主,領口為青色,裙擺和袖口位置效仿古時的“繡镼”,裝飾著打褶的淡青色荷葉邊,整體的配色十分清雅靚麗,讓張月鹿看上去別有一絲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韻味,尤其是青色的領口,將張月鹿的美頸襯托的更加白嫩細膩,荷葉邊的裝飾則讓她顯得更加俏皮可愛。。


    而在張月鹿的額頭上,點綴著的正是之前齊玄素送給她的花鈿,以金箔紙為質,飾以翠玉的鮮紅色梅花花鈿在張月鹿白亮的額頭上顯得更見鮮豔,給張月鹿那張英氣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嫵媚。


    “怎麽樣啊,我的魏大俠?”


    張月鹿微笑地看著仿佛失魂落魄的齊玄素,突然指著灶台喊道:“火,你忘記滅火了!”


    ......


    那張不大不小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二人之前做好的美味佳肴,西湖醋魚、油悶大蝦、清蒸大蟹散發的香氣無一不撩撥著齊玄素的味蕾。


    張月鹿找來的這些食材都是道門精心培育的優秀品種,自帶一絲異種血脈,跟一般的魚蝦蟹比起來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


    但齊玄素現在根本不敢抬頭夾筷,一絲詭異的紅色爬上了他的脖頸,沒錯,他就是害羞了。


    畢竟他從來見過穿女裝的張月鹿。


    張月鹿看著眼前扭捏的齊玄素,張月鹿不禁輕聲發笑——她也沒見過這樣子的齊玄素。


    想了想,張月鹿從自己的須彌物中取出了一個酒壺,對齊玄素說道:“我想和你抿山,已經肘到了火山,咱們現在一起來串山。”


    齊玄素猛地抬頭,聽著張月鹿這四不像的黑話,不禁直接笑出聲來。


    剛剛還似人間仙子般的青霄在這一瞬間就又變回了那個跟他喝酒劃拳、玩玄聖牌的張月鹿,這裏麵的反差就像話本裏麵的林黛玉突然去倒拔垂楊柳一樣大。


    齊玄素忍住笑意,接過張月鹿手中的酒壺,熟練的給兩人把酒倒上。


    “好說,澹台兄,咱們今天不串山不歸。”


    張月鹿握住酒杯,和齊玄素輕輕一碰,目光盈盈如水,輕聲的對齊玄素說道:“天淵,中秋節快樂。”


    齊玄素也同樣是溫柔的注視著對麵這位仙女的眼眸,也是同樣說道:“青霄,中秋節快樂。”


    ......


    詩神有詩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遲到兩個星期的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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