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又何曾想過這原本投入的資本是應該給樓薔的?樓婕的生母偷走了樓薔的人生,將它硬生生的摁在了樓婕的身上;既然她享受了這一切,那她就沒有資格喊無辜。”


    季學錦麵露慍色,蹙起眉頭,有些無奈:“懿文,她當年隻是一個孩子。”


    “正因為我知道那時候她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毫無自主行為能力的孩子!”她刻意加重了語氣。“所以我隻是打算將她從樓家除名,而沒有向她討要過去樓家對她所有的付出。我難道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隻是可惜甄茹連這點都沒辦法接受。


    甚至要用樓薔的安危來威脅她。


    真是心寒極了。


    “商場上的那一套並不適用於家庭關係上,你認為既然犯了錯就應該撥亂反正,重回正軌;可現實哪有這麽簡單?他們相處了二十幾年,做了這麽多年的家人,怎麽會是一夕之間說改就能改了的。養了幾年的小狗離開了尚且會不舍,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他撿起樓懿文腳邊的花灑,噴嘴裏的水霧在陽光的折射下,出現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你要給他們時間來接受,這般步步緊逼,隻會適得其反。”


    “有人擔心樓婕的安危,有人憂心澤良兩夫妻的情緒逆反。”她從懷裏撚起一支玫瑰,掌心覆在花朵上,狠狠用力——


    “隻有我的樓薔的是該死的、是無人問津的。”


    季學錦的彎下灑水的背脊猛然僵住。


    “阿錦,論大道理我說不過你;你總有千萬種理由來反駁我的觀點,然後勸我放棄堅持。”碎裂的紅色花瓣散落在地麵上,倒是有種別樣的淒美。


    掌心餘有紅色花液的殘留,樓懿文在他身後淡淡出聲:“我知道你對樓婕偏愛,你欣賞她的才華與優秀;我也知道,當初將她舉薦給小提琴大師冀洪健的人、是你。”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樓薔做墊腳石。哪怕她樓薔是個胸無點墨、腦袋空空的草包;但她也是我樓家的孩子,我認。”


    “若是你下一次再為她說情,我不介意擯棄我的原則,做一次惡人。”


    這是警告。


    樓懿文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季學錦還保持的灑水的姿勢原地不動,細細的水流匯成一道水線,流向了未知。


    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手上的力道慢慢鬆懈下來。


    ——原來他的懿文什麽都知道,隻是為了他,裝作不知而已。


    他又何嚐不知樓薔可憐,何嚐不同情她的經曆;隻是有這樣一個優秀的樓婕放在眼前,他不過順應本心做出了選擇。


    看來這一步,終究是他走錯了。


    -


    一天一夜的奔波,又連續五個小時滴水未進,這讓原本有些低血糖的華蔚更是感覺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雕花鐵門從兩側拉開,門前的獅子雕像威嚴聳立;車子沿著指引,駛進了半山腰的莊園裏。


    待車子穩穩停住的時候,早早等候在這裏傭人體貼地拉開了車門。


    華蔚落腳站定在地,眼前一陣眩暈,差點要倒在車上。


    ——以往都習慣在櫃子裏備些巧克力以防萬一,現在反而忘記帶些出門,真是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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