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下一秒,樓清原就直直跪在地上,朝她一字一頓:“她於我曾有救命之恩。母親,我求你,就讓集團公告樓薔已死的消息吧。”


    砰——


    青瓷茶杯狠狠砸在樓清原的麵前,樓懿文氣到臉上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她緩緩站起,一步一步走到了樓清原的麵前。


    “她對你有恩,所以你在她回到樓家的第一天,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偏了樓清原的臉,他跪在那裏,沉默著,一言不發。


    “她對你有恩,所以你要讓樓薔這個身份徹底死掉?”


    啪!


    又是一巴掌。


    許久,樓懿文深深吸了口氣,盯著他沉沉出聲:“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個什麽組織,但如果這次她真死了;我絕不會放過你,樓清原。”


    “……謝母親成全。”


    他跪伏在地,牙關緊緊咬著;任由眼眶中的熱淚打濕地毯,也不敢發出一個多餘的音節。


    -


    與此同時,建善寺內。


    小沙彌捧著熱茶給坐在亭下的三位斟完後,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又看了眼在另一麵在自己和自己手談的空也大師,才默默地退了下去。


    ——好奇怪,為什麽感覺師傅像個保鏢?


    微風拂過,空也抬眸看了眼小亭,悲天憫人的臉上悄然漫起幾分涼意。


    誰能想到在這小小的建善寺內,居然坐著三位大人物呢?


    而其中一位,還是他帶出來的學生;真是世事無常。


    賀湖自然也感覺到了空也的注視,但她指尖微動了動,臉色如舊,不顯半分情緒。


    “賀部長。”公部特遣,喚作齊聞知的男人慢悠悠執盞,朝賀湖緩聲開口:“我說過,樓家不是不識相的人。”


    他雖然在笑著,但卻半分笑意不達眼底:“你看,你這個多疑的性子還是要改改。如果不是你讓我等上這一天,說不定我們公部的委任狀早就送到華教授的手裏了。”


    聞言,賀湖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


    ——樓家的冷血倒還真是讓她另眼相看了。


    “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不留人話柄。”


    眼底情緒被她斂起,她神色自若的端起茶盞,向秦萬海和齊聞知開口道:“日後我們的華教授,還要承蒙二位關照。”


    秦萬海端坐著,手上拐杖被他立在椅側,臉色一如既往沉著,看不出悲喜。


    他甕著聲,語氣沉沉:“既然她已經和司禮訂了婚。那日後也是我秦家人,談不上什麽關不關照。”


    而齊聞知卻是晃著手中的青瓷茶杯,不動聲色揭過這個訂婚話題:“我聽聞這次的一區一案華教授在這其中出了很大的力量,但我卻怎麽沒聽聞上部有授勳於她的計劃?”


    賀湖臉色微變。


    這是在警告她們整個上部治下不嚴,才導致出了這麽大的事嗎?


    “她大病初愈,身份尚且還在休眠狀態。這些天來我們忙於處理被一區牽連起來的其他事,就忘了給她授勳。”


    嗬。


    齊聞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我看不如這樣好了,賀湖部長。你幹脆將她提升為七區正負責人,這樣我也能委任她於京城公部的特聘顧問。不然我千裏迢迢跑著一趟就給了個小職位,多不像樣啊,你說對不對?”


    ——還是警告。


    賀湖攥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心下不禁漫起幾分冷意。


    他在告訴她,華蔚多有能耐都隻是個小研究員,並算不上什麽管理層;那麽既然是要給他們公部做人質,那就幹脆給個身份大的,有實權的。


    ——齊聞知看出來賀湖想把華蔚當做棄子丟出去,順便送給公部做人情。


    可偏偏他也不是個傻子。


    在齊聞知似笑非笑的涼涼眸光中,賀湖沉吟片刻,帶著幾分猶豫遲疑,開口道:“恐怕不行。現在的七區負責人是華教授的老師在任職,若在他無過錯的情況下,我貿然將他撤職將華蔚頂上去,恐怕會寒了一眾研究員的心,也會給華教授和她的老師之間產生嫌隙。”


    “齊先生,此舉不妥。”


    哪知齊聞知晃著杯中清茶,直直看著賀湖,漆黑如墨的眸子好似洞穿了一切。


    “可我怎麽聽說不是這樣的呢?”


    “任守隨那老家夥雖然名義上掌控著七區與13區,但從早幾年開始,七區實際上的決斷者就一直都是華蔚教授了。”


    “而且在這偌大的30個大區中,唯獨隻有任守隨一個人把控兩個區;賀湖部長難道覺得這就不會惹得其他大區不滿嗎?”


    “既然有不滿,又哪來的寒了研究員的心呢?賀湖部長,你可不要同我開玩笑哦。”


    賀湖的眼眸暗了暗。


    ——她當然知道。


    可是華蔚一旦任職七區負責人,那就相當於把整個七區都送到京城公部的手裏;這樣的話她們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還送出去一個大區。


    那還不如她直接授勳給華蔚,讓她安生在七區呆著呢。


    “華蔚若是任職七區負責人,那便涉及到許多保密條款,且主負責人非令不得外出;這樣的話,齊先生恐怕就不能委任華教授為京城公部的特聘顧問了。”


    金絲眼鏡被賀湖緩緩推了推,她噙著幾分淺淡疏離的微笑,緩緩刺了齊聞知一句。


    既然他要華蔚手握實權,那就不要怪她不給人了。


    可她沒想到這齊聞知卻是個難纏的老油條。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杯中茶湯熱氣嫋嫋,齊聞知慢慢抿了一口清茶,不輕不重地將皮球踢了回來:“沒有先例難道就不能破一次例嗎?”


    賀湖正欲開口,但卻在迎上齊聞知眼底的寒意時卻陡然止了唇。


    下一刻,她便聽見對方說道:“還是說,我們公部這次給賀湖部長幫了這麽大一個忙,出人出力出地方的,還不值得賀湖部長為我們開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後門嗎?”


    ——強盜行徑!


    握著杯盞的指骨微微用力,賀湖的氣息亂了幾分。


    “齊先生還是先等等,華教授如今還是秦家的未來兒媳;如果授予她七區主負責人之位,那恐怕在未來的幾年她都不能離開上部和京城。”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我上次還聽聞秦老太太有意讓小秦五爺早日成婚,以了卻一樁心事。就是不知道,秦老先生怎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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