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在即。


    一位道貌岸然,窩在偌大辦公桌背後的皮椅內,撐長的手在桌上敲動指頭。


    一位歪坐側向的長椅,腿上互槎的手指彼此敲擊。


    略皺眉的四眼彼此試探,心理層麵試圖互相震懾。


    隻不過是一個欺軟怕硬的惡霸,和一個不甘屈服的農民而已。


    雙方的意識形態卻被提高至邦國的層麵。


    畢竟,街頭巷尾或者山間原野上的魯莽廝殺年代早,已一去不複返。


    暴力,對於微薄的利益而言得不償失。打輸了住院,打贏了坐牢。


    由此,暴力不得不轉入不為人知的地下,後方實力的較量無處不在。


    名門勝於幫派,幫派將細碎的根須紮入民間。


    太極的名聲必定能徹底震懾小小青龍。


    然而,一方的隱忍迫不得已,失控的情勢一觸即發。


    “這裏的交手僅僅止於這扇門之內,對嗎?”


    “沒錯,這正是現代生意人背景實力的試探方式。”黃弟說。“已十幾年不動筋骨了,你的眼神使我突然懷念起年少時的群架。”


    黃弟躍過偌大的辦公桌,在落地的瞬間,卻崴到了骨質疏鬆的腳。


    段一僅僅是站了起來。


    黃弟嗷嗷直叫。


    “打嗎?”段一問。他不可能先出手,先發製人也許真的有效,但是善於隱忍的他做不到。


    黃弟擊出粗野的直拳,搖擺著屢屢撲空的手。粗莽無畏之心還在,身手卻停留在當年古惑仔破綻百出的左右擺。


    段一輕輕牽引,黃弟已然倒地。


    這過程,包括段一,也未能預料如此之快。


    黃弟摔得不輕,骨質疏鬆的身軀劇痛難耐。


    “欺淩弱小的做派我最鄙視。”段一說,“你這般虛張聲勢之輩,偏偏無處不在。”


    “老弟你可以保留你的農場。”趴地不起的黃弟說。


    “那不是農場,我不是封建時代的地主。”段一說。“那僅僅是一位走投無路的農民,養家糊口的三分田地。”


    “沒錯,沒錯。”黃弟說。“就是三分田地。”


    “從今往後,你可以去挖運土方,可以去提供原材料,可以去投資娛樂。”段一說。“但是你必須還野鎮一片淨土,必須是公平的價格,不得排擠同行,不得強迫買賣。”


    “老弟我可以分你一杯羹。”


    “你分不了。”段一轉身離去。“務必守住你的本分。”


    段一想起初一那年,那年校園內黑社會思潮盛行。


    盛行的黑社會思潮不是弱小的他可以左右的。


    那年,在山邊的宿舍內,十四歲少年被人從沉睡中搖醒,一把白亮的長長西瓜刀掛在脖子。


    “知道這是什麽嗎?”少年劫匪生澀的台詞卻深深驚嚇到了那顆稚嫩的心。


    想起那年因此被摸走的二十塊錢,段一猛然轉身。


    旋轉的後彈腿,使得堅實的木門應聲而倒。


    後山,臨江的望台邊,少婦簡約的背影,刺痛夢回少年的十四歲之心。


    “你的老公是個混混。”段一說。“還是個惡心的老混混。”


    肖綾轉身,那不受任何情緒左右的微笑,勾人魂魄。


    “這我知道。”肖綾說。“我當年也是個小濕妹,隻怪港台古惑仔電影演員,太多帥哥美女。”


    “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段一說。“情竇初開之時,對異性無時無刻不作幻想,而導致的內心缺口,恰好被你的形象填滿。見鬼,你怎麽可以那麽迷人!”


    “我對讀書奇才始終抱有好奇心。”肖綾說。“你那樣說話像電影讓我想笑,聽起來的感覺,比所表達的內容好像更刺激心窩。”


    “我前麵打趴了你的老混混。”


    “好可憐的老頭!你可以趁機欺淩他的老婆。”肖綾勾人魂魄的微笑依舊,她柔嫩的小手搭上他堅實的肩頭。


    近在咫尺的麵容嬌豔逼人,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奇香撲鼻而來。


    他被加速的淩亂心跳,貨真價實地美妙。


    真該死,是什麽力量將他抽離,抽離十四歲開始就被肆意醞釀的初戀!


    被嚴重衝擊的世界觀,使人走火入魔,段一狂奔在人車混亂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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