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坊市發生的陰禍,非常成功的調動了一大批人馬,在全麵開戰前,這些秩序還是要維持的。而身為寶山坊市的肅武校尉,梁書文算是倒了血黴,正忙活著怎麽在唯一的破綻那裏算計武某人,差點是落了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畢竟這陰禍團滅了一個世家,還是在你的轄區裏發生的,總不能讓兄弟們替你梁大人背鍋吧?


    晦氣的梁書文隻能是去處理許家的陰禍了。


    也因為如此,掌握著世家在浦海一帶運輸網絡的梁書文,在這個時候顧不上那些活計了。


    武悼不知道。


    這機緣巧合之下,倒是陰差陽錯的讓梁書文轉移了注意力,對於這運輸網絡的把控出現了疏忽。這一疏忽,自然也是幫助不到,正在按照每月份額行事,換取資源的嚴九和吳州兩人。


    這兩人最近真的是被架在火上烤。


    或者說……


    自從武某人來到陸家塢任職後,他們就是在火上烤。一開始還以為,新來的這位年輕校尉是個武夫,什麽都不懂的那種,自己幾個老手可以把他玩的團團轉,誰知道人家根本不和你玩,直接請來了一個老謀深算的梅摘星。


    那段時間裏,嚴九和吳州兩人的精力都被梅摘星給嚴重牽扯,反倒是忽略了武悼實力的突飛猛進,這也和武悼有意隱藏有關。


    他們還沒有辦法用陰招把梅摘星給剪了。


    因為打聽到梅摘星不僅身份貴不可言,身邊更是隨時都有啟藏九重的高手護衛,對他下黑手等於找死。


    好不容易是和梅摘星拉扯到了一個平衡階段。


    嚴九和吳州還沒有來得及彈冠相慶。


    一個晴天霹靂忽然從沙洲飛過來,炸的兩人覺得自己像是戲台上的醜角,武某人的戰力已經到極境了。


    極境,哈……極境!


    狗屎權謀,狗屎拉扯,狗屎態度!


    當上官的力量已經可以顛覆局麵的時候,你的一切小心思,什麽亂七八糟的布置都已經是沒用了。就像是一個嬰兒怎麽算計,都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個成年人,人家能夠輕鬆把你捏死,並且隻要有一個合理的借口,極境級別的特權和一州皇帝沒有區別。


    絕望,迷茫,彷徨。


    萬幸的是,武心卓回陸家塢後直接閉關,沒有選擇來收拾他們。


    兩人很果斷的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那就是世家要求的這批貨,所走的安全路線,他們這次不僅是要送貨,更是準備直接跑路。沒錯,他們要直接跑到海外去,離州也好,大食也好,總之雲州肯定是不能待了,他們做的那些破事,武悼要是知道了,能抓住拔了他們的皮!


    就算不知道,隻是懷疑,也完全可以把他們當炮灰用。


    這個時候不跑,等死嗎?


    嚴九和吳州不告而辭,卻被梅摘星早就是鎖定了,提前就在碼頭布置好了監測力量。


    “難怪一直以來,浦海的法相來來去去,都沒有發現這樣一條運輸線,原來是通過特製的符籙,和水脈形成了共鳴,取黃泉鎮壓之意,將貨船上的大部分生靈氣息都給掩蓋了,所以一直以來無人察覺。”


    梅摘星接到了無生劍的傳訊,了解其緣由後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他知道貨船上運的是什麽。


    騾子。


    分三六九等的人被稱呼為騾子或者貨,有些已經是被灌藥弄殘,有些則是天殘地缺,還有一些也是正常人,基本上都是各路人牙子,不顧祖墳的黑煙在狂冒搜羅出來的。坑蒙拐騙,威脅恐嚇,勒索敲詐,在諸夏鄉村小鎮地區隨處可見。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孩童,被騙上船後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了。


    至少……


    這批人是自己等人能救下來的。


    梅摘星的神情陰鬱了許多,他不知道在這一批之前,究竟是有多少無辜孩童被當成騾子運了出來,然後魂歸何處,屍骸也不知道是丟棄在哪。隻怪自己沒能更早發現,也怪雲州這些已經發狂的世家,私底下竟然如此的殘暴,與妖魔無異!


    “吃人,它們都在吃人啊……”


    如果不是有武悼這個盼頭,搞不好梅摘星現在就要黑化發飆了。


    “誰在吃人?”


    說曹操,曹操到。


    才是將寶山坊市那邊的事情處理完,攪混了水的武悼匆忙趕至陸家塢碼頭的某處約定好的觀察點,武悼就聽到了梅夫子痛心疾首的低罵。


    什麽?吃人?


    武某人可太喜歡吃人的小東西了,隻要見到了,一定會給予它們嬰兒般的睡眠,然後把它全家都給揚了。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武悼諸多優點之一。


    “妖魔吃人,人也吃人,苦的還是百姓。”


    見武悼從外麵進來,梅摘星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沒事,等我把左狂打死了,到時候誰敢吃人,我就打死誰。”武悼打趣道,算是半開玩笑的把這個沉重的話題給揭過去了。


    世人皆苦,唯賴自救。


    武悼自從沙洲之行後,肥沃大腦裏的想法就愈發堅定,自救也是需要一個可以自強的環境,創造這樣一個環境就是他在擊敗左狂後主宰雲州的目標。從前是實力不行,現在實力已經跟上了,總不能讓自己繼續置身垃圾堆吧?


    該打掃就打掃。


    “那兩人已經上是上了船,接下來他們是要先走黃浦水道,途經東浦複興碼頭時,走小水道朝遠洋走。”梅摘星介紹了一下現狀。


    “沿途布置妥當了嗎?”


    “都妥了,能幹事都被你攪起來的動靜吸引到了寶山坊市,反倒是給了這群蟲豸大大的空間,一個接著一個都要冒出來了。”


    “都有哪些人?”


    “世家子,肅武堂校尉,鎮魔司鎮魔使,鬼神,商賈,權貴……”梅摘星一張嘴就吐出了一群浦海大人物的代號。


    如果站在這裏的不是武悼和梅摘星,恐怕光是聽到這恐怖的關係網,都要打退堂鼓了。每個月就那麽點俸祿,玩什麽命?


    但偏偏這兩人都是隨時可以豁出去的主!


    既然要捅,就捅破天!


    攪得這浦海周天寒徹!!


    武悼望著風度溫文爾雅的梅夫子,眼中不禁是閃過一絲敬佩,他看得出來,梅摘星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和自己武力強大,帶動全部強大不同,梅夫子是真的意誌品性桌絕,值得他武某人敬佩。


    既然未來嶽父都這麽勇,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


    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


    …………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梁書文非常不理解,許家園林這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看著像是陰鬼白日冒出害人,卻又處處都有鬼神的氣息,甚至還夾雜了一些國運的味道,還有一丁點微不可查的武者精純氣血。


    望向數位鬼神,梁書文的表情顯然是要它們給一個交代。


    “非陰司鬼神所為。”


    一位文判鬼凝重道,不是陰司鬼神,那是哪路鬼神?


    “看起來……有點像黃泉的喜神,但喜神是如何得到國運的認可?”


    另外一位鬼帥見識多,倒是認出了一二。


    其他鬼神你一言我一語,內容上基本沒有多少營養,表達出來的意思都差不多,這不是我們陰司鬼神犯的事,我們不負責,這喜神走的也不是陰司鬼門關。再說了,那些被喜神弄死的人,基本上都是死有餘辜,死前都用鮮血把罪行寫的明明白白了,罪證估摸順著自白書查一查也是有的,畢竟實在是太詳細了。


    它們陰司鬼神大多數可都是正神,享願力香火,是不吃血食的。


    廟堂冊封的正統神靈,對於這類大奸大惡之徒,自然是沒有啥好感的。當然了,鬼神也是很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


    瞧著從這群鬼神中問不出什麽,感覺到黑鍋天上來的梁書文隻能是轉而詢問一側的靈護王。


    此時的靈護王,或者說清寶完美的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看起來就是一個顯得精明的斯文年輕人。


    靈護王非常仔細的檢查了每一個角落,每一份自白證詞,以及每一具屍體,隨後便是給了梁書文一個肯定的答複。


    “這是國運之怒,經由舊神之手,一位實力強大氣血渾厚的武者為引,經過業力降下的災難。”


    “實力強大,氣血渾厚。”


    梁書文立刻是想到了某個和已經成了死敵的莽夫。


    “梁校尉,這裏還有另外一個勢力的人,你應該聽一聽。”


    “誰?”


    “太歲神。”


    靈護王從容的把太歲神給出賣了。


    “太歲神乃是朝廷欽定的謀逆要犯,人人得而誅之,梁校尉你若是繼續深挖下去,怕是挖出來的東西,你擔待不起。再說,我剛剛察覺到了武心卓的氣息,好像是在水脈附近,梁校尉,你是運輸主官,今天應該沒有魯莽行事吧?”


    這番話讓梁書文旋即臉色劇變!


    他就是顧不上手上的所有工作,也顧不上可能到來的黑鍋,直接是轉身進了遁光直接飛掠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靈護王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流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作為諸夏最出名的攪屎棍,他整這麽一出隻是單純的想惡心一下武悼和梁書文,順便讓雲州這火藥桶順勢引爆。


    現在看來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


    莽子和他的強敵被提前引導對到了一起,那必然是莽子可以獲勝,而其他棋子也會在同一時刻抵達預定的位置遇上自己的對手。因果業力的牽扯之下,這些棋子最終都會匯聚起來,向著雲州最耀眼的存在進行碰撞。


    這一切都是為了擊敗左狂。


    梁書文這直接跑路。


    讓現場正在忙著工作的校尉們都傻眼了,梁校尉這工作都不安排一下的嗎,他直接跑了接下來怎麽辦?


    慣性讓校尉們心不在焉的繼續工作著。


    梁書文的匆忙離去,連這上官三申五令最重要的工作都顧不上了,似乎是在預示著梁校尉也出事了。而他們這一心不在焉,反倒是給了靈護王可以繼續留在現場,肆無忌憚的漫遊亂竄的機會。


    畢竟這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是梁校尉帶過來的。


    隻要梁校尉還沒有明確的倒了。


    他的話在寶山坊市依然慣用。


    靈護王很快就旁若無人的來到了許家園林中一個平平無奇的院子裏,這個院子離許冰河被軟禁的宅邸不遠。自信滿滿的靈護王來到這裏後,左右瞧瞧沒人,便是掐了一個手印,很快這小院子的水井裏飛上來了一條生鏽的鎖鏈,似乎是在鎖鏈的另外一頭鎖著什麽東西,搖晃不定的鎖鏈帶起了刺耳的聲響。


    抓住鎖鏈,靈護王順勢一拉。


    鏘!!


    鎖鏈斷了。


    臉上帶著自信笑容的靈護王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太歲神布置在許家的鎮龍鎖,怎麽這麽容易就斷了?這不合理!


    本來有這鎮龍鎖這個時候再刺激這處地儀,能讓雲州提前進入天災時節,進一步製造龍脈的連鎖反應。但鎮龍鎖就這麽無緣無故的斷了,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件,以至於靈護王懷疑是不是誰在給自己下絆子。


    正當靈護王尷尬的捏著手上的鎖鏈時。


    “別看了,清寶,鎮龍鎖斷了,這也是天命。”


    於吉的聲音冷不丁從一旁竄出,頓時讓靈護王找到了罪魁禍首。


    “於吉,這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來的時候它就斷了,我想……它應該是正巧,被某個匹夫給順手擰斷了吧,而他都沒這個自覺。”一襲黑色道袍,神情平淡的於吉從虛空中遁出。


    在提到某個匹夫時,於吉的平淡表情似笑非笑。


    武悼這不講道理的力量,還真的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武心卓?”


    靈護王的語氣明顯質疑。


    “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這具分身就留在這裏吧。你也是好本事,浦海城隍的分身都能騙來,可不能讓你繼續興風作浪。”於吉從寬敞的道袍衣袖中抽出了一套飛劍,閉目凝神道。


    冰、火、爆、雷、毒。


    五種不同屬性的飛劍力量貫穿於一處。


    這一刻整個浦海的法相強者都感受到了,一股滔天凶悍的劍意,指向了敏感脆弱的法相靈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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