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鏡之世界脫離,再度回到那個世界之中,目光所及皆是在原地等待著他的巡邏隊。


    這一番來回並非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他明白了那紅月的能力。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紅月為他擬定的第一個命運,就是通過不間斷的戰鬥,使用法術,提升自己的戰鬥力。


    既然對方連他的記憶都能夠竊取得到,知道他的能力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雖然桃樂絲並未給他提供破局之法,但從她所訴說的情報可以分析出來。


    想要擺脫現在的處境,最簡單的便是忤逆命運,紅月越要他做什麽,他便越不做什麽。


    在現在他的視角裏麵。


    眼下她已經安排好了一條命運之路了,從被逮捕直至被處以死刑,隻要他一路走過去,便會被徹底轉化,成為她神國的子民,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無力感襲來,與剛剛一模一樣,他的身體被接管了,比起上次,這一次他的意識模湖了許多。


    這一變故很快就令他明白了,看樣子通過將蚺蚺叫出來,注入鏡化毒液這一件事情,也被她擬定進命運之中。


    頓時就感到一陣棘手,對手了解你的全部事情,在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挖下了一個坑,這怎麽打?


    目光看向前方的巡邏隊,下一個命運抉擇是什麽?


    是安·瓊斯自願認罪,選擇投降,還是殊死抵抗,讓蚺蚺使用模擬幻化的能力,將他帶走?


    苦澀的抉擇擺在了他的麵前,如若行錯一步,他將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高處的命運之月再度呈現出一道詭異的笑容,充滿了惡趣味。


    此時他們的關係儼然像是蜘蛛與誤入蛛網上的獵物。


    眼見著巡邏隊逼近,蚺蚺此時也有些按奈不住了,催促著葉穹快點放它出來。


    但他並沒有任何動靜,他在思考,下一個命運是什麽?


    回想起進入這個世界中發生的所有事情,最終將思緒定格在凱麗與愛達斯的談話上麵。


    為什麽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在這裏沒有發生,為什麽命運在此刻發生了改變?


    愛達斯做出決定的那一句:“果然沒有奇跡嗎?”


    仿佛在瘋狂暗示,是因為他這個唯一人類出現在了魔界,才讓愛達斯燃起了重新對抗命運之月的決心。


    之後的發展才是加入白薔薇學院,當起了交換生。


    但以他對愛達斯的了解,對方並非是這麽沒主見的人,因為見到了奇跡,所以認為奇跡也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這顯然是不符合對方行為邏輯的一件事情。


    凱麗之所以能夠成功說服她,最主要的原因葉穹曾經猜測過,是因為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營救自己的母親,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回想起愛達斯看那張合影落寞的神情,終於,他做出了決定。


    將蚺蚺安撫了下來,任由對方操縱著自己的身體,這一次,他要說出的話與紅月要說出的話一模一樣:


    “我認罪。”


    之後將雙手放在自己的後腦勺上,表示自己不做任何抵抗。


    這一番行為,令巡邏隊升起一股警惕,畢竟對方剛剛才使用了神秘法術進行逃跑,誰知道會不會故技重施?


    緩步上前,手中緊握著武器,在距離快要接近十步的時候,同時使用【風靈戰靴】,快速接近他,一把將他抓住。


    在逃跑與認罪兩個選擇裏麵,他選擇了認罪。


    之所以會這麽選擇,是因為他覺得,愛達斯與凱麗兩人,並沒有徹底失去意識,她們在用著自己的方式對抗著來自紅月的命運。


    況且進入監獄,並不是一條徹頭徹尾的死路。


    命運之月若是知道他的一切,那便必然不會殺死他。


    感受著自己逐漸變得清明的意識,他鬆了一口氣,果然。


    在進行命運抉擇的並不單單隻有他一個人,紅月也在進行著抉擇。


    假如他沒有猜錯的話,他的下一個命運應當是蚺蚺使用模擬幻化,帶著他逃跑。


    他與契約星獸精神相連,控製了他的身體並不意味著她能夠控製蚺蚺,可以說,星獸是他唯一的翻盤點。


    紅月操縱著他的身體不斷在下達著暗示,仿佛去監獄就隻有死路一條似的。


    倘若對她一無所知的話,那葉穹必然會選擇直接逃跑,另尋他法。


    但眼下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能力,那就要防一手對方故意設下陷阱這一條選項了。


    萬一對方在開演可怎麽辦?


    目光看向高處,紅月的笑容已經戛然而止,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轉移到了葉穹的臉上而已。


    衝著她豎起了一個中指,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跟著巡邏隊走去。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但命運之夜莫名感到一陣惱火,一個兩個的都怎麽回事,怎麽個個都能夠避開她擬定的命運?


    而在遠處的時鍾塔上,正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半龍人,在注視著街道中心的這一幕。


    見到葉穹被帶走過後,衝著電話蟲說道:


    “他被巡邏隊帶走了。”


    “正確還是錯誤的?”


    “不清楚。”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一會,才接著說道:“要去營救他嗎?”


    “看情況。”


    在不知道己方與對方命運的時候貿然行動,無疑是一種莽撞的行為。


    若是幫了對方,結果對方的命運恰好是要逃脫監獄怎麽辦?這不就是弄巧成拙嗎?


    這也是兩人在看到葉穹過後,並未第一時間上前與之相認的原因,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電話那一頭的凱麗重重歎了一口氣,隨後才掛斷了電話。


    她們已經被困在這裏半年之久了,剛開始之時,對此處秘境一無所知,才會落入命運之月的陷阱之中,險些被對方控製。


    好在,兩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漸漸的,也明白了一些規律。


    首先是關於命運之月的權能,她一次隻能擬定一個事件,倘若對方完成了事件,那命運之月對其的控製權上升,然後便可以繼續擬定下一個事件。


    倘若對方沒有完成事件,那她便會遭到權能的反噬,三天之內不能夠再對其繼續擬定命運,然後對其的控製權降低。


    其次便是離開之法,需要忤逆她的命運五次及以上。


    現在她與愛達斯都已經忤逆了四次了,隻要再做出一次正確的選擇,便可以選擇離開。


    凱麗想起愛達斯看到命運之月那滿懷敵意的眼神,不禁再度重重歎了一口氣,恐怕就算達成了離開的條件,對方也是不會選擇輕易離開的。


    而另一邊,葉穹已經被帶至審問室,聽著對方的嗬斥命令,他心中也是頓感無奈,看樣子自己人類的身份要暴露出去了。


    將右手上的空間戒指,幻化戒指脫下,看向了對方,意想中的表情並沒有出現。


    看了看自己,並沒有變回人類的外形。


    還沒有奇怪多久,坐在他對麵的黑袍審問官就已經將他的兩枚戒指奪走,進行審訊:


    “姓名。”


    “葉,不對,安·瓊斯。”


    說完這句話過後,他隱約抓住了關鍵,衝著審問官詢問道:


    “我的生平履曆是怎麽樣的?”


    這反客為主的態度,頓時就讓審問官呆了一下,現在是我在審問你,還是你在審問我?


    拍了拍桌子,冷聲說道:


    “現在是我在進行審問,年齡?”


    “忘記了。”


    “性別。”


    “未知。”


    這般不配合的態度,直接就令審問官惱火起來了,略帶慍怒的說道:


    “事到如今還在當刺頭?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刺頭是個什麽下場。”


    吩咐著門外的魔女,讓她們進來行刑。


    一個小時過後,黑袍魔女再度回到審訊室之中,看著麵前血跡淋漓的金發少女,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悠然自得,根本沒有受到拷問的影響。


    將一旁手握皮鞭的魔女叫了過來,說道:“她有說什麽嗎?”


    對於此問,她顯得極其猶豫,見上司表情不對,連忙說道:“沒有,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叫過一聲。”


    隻能說葉穹這個輪回者真不是白當的,肉體,精神層麵上的疼痛,他基本已經免疫了。


    肉體層麵的,他怎麽樣的痛感沒有嚐試過?


    精神層麵上的,還有人下手比世界本源還狠?


    雖然說出來有些心酸,但他忍痛能力確實有一手的。


    審問官眼見如此,選擇了冷聲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的生平履曆。”


    回答仍然是一模一樣的,但審問官的態度也是沒有任何改變,她絕不可能向一個罪犯屈服,重重的往麵前的桌子上一拍,沉聲道:


    “不可能!”


    看著眼前怒目圓瞪的魔女,葉穹則是顯得極為澹定,笑了笑,回複道:


    “別急嘛,再急,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這一番激怒的話語,徹底令審問官惱了,憑空招出一柄戰矛,將它抵至葉穹的脖子處,說道:


    “你以為我不敢?”


    葉穹依然是沒有絲毫的慌張,用右手抓住了戰矛,將它拉近了一點,瞬間,脖子上就出現了澹澹的血痕,衝著麵前的黑袍魔女說道:


    “我倒是沒什麽意見的,問題在於,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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