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熟悉的白袍白發,相比於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來說,純淨的他在這是那麽的格格不入,就像是處於一個平行但卻並不相交的世界一般。


    貞德起初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覺,不過很快,隨著眼前的這個存在又一次的呼喊著她的名字,她這才確認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


    她這才記起來,這個世界上,知曉自己真正名字的,似乎還有兩個存在.


    “大人。”貞德回應道。


    夏亞靜靜的凝視著她,片刻後,他輕聲問道。


    “你想離開嗎?隻要你想,我可以隨時帶你離開這兒。”


    貞德沉默了下來,接著,她回道,“我還有一些事情,還沒做完”


    “但這很冒險。”


    “我依舊還是那句話,大人。”貞德輕喃,“如果這場戰爭,能以最小的傷亡解決這一切,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夏亞注視著她良久,接著道,“你是因為我給你的使命,還是因為,你自己意願”


    “是因為您的使命,亦是因為我的意願,更加,是因為死在這場戰爭中的那數百萬人的期盼!”


    貞德的話語很堅定,毫無猶疑,陰暗潮濕的地牢中,她那雙眼眸就如同星火一般明亮。


    夏亞的雙眸,也在她話語落下的那刹那間泛起些許波瀾


    他緩緩的抬起手,點在了她的額頭上,低聲道。


    “這身衣服會庇佑你的”


    隨著她的耳邊最後聽到這句話,她就緩緩的昏迷在了原地。


    “你很欣賞她。”


    夏亞的身側傳來聲音。


    雖然在貞德的眼中,夏亞是在監獄中跟她交談。


    但實際上,夏亞真正所處的地方,是在城堡後麵的庭院中。


    城堡停靠在北辰的西北方的賽裏木湖。


    這裏是夏亞最喜歡的地方,它既有大海的浩瀚與蔚藍,也有湖泊的寧靜與深邃。


    每年,他都會來這一趟。


    在他的麵前,是一片雲霧形成的影像。


    影像中,渾身是傷的貞德躺在鐵床上。


    他剛剛跟貞德交談的地方是在她的夢境中,這也是他的能力。


    “她的靈魂很純淨。”夏亞輕喃,“跟亞瑟確實很像。”


    他看向一側的阿莉西亞,“你懼怕死亡嗎?”


    “死亡?”阿莉西亞思考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懼怕.”


    “我過去其實對死亡一直都未曾有概念,一直到我母親去世之後,我開始恐懼起了這種未知。”阿莉西亞低聲輕喃。


    她轉過頭看向貞德,“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有並不懼怕死亡的人。”


    “她其實也懼怕死亡。”夏亞靜靜的說,“與生前所熟悉的一切永遠的分離,進入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甚至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不懼怕這種虛無呢?。”


    他看向貞德。


    “許多人都忽略了,她其實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又怎麽可能不懼怕死亡呢。”


    “但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有比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夏亞的眼中泛著波瀾,“她直麵了自己的恐懼,堅定的做出了選擇。”


    阿莉西亞點了點頭,“在喀秋莎該釋放在哪的問題上她糾結了很久,我本以為這孩子是個優柔寡斷的性格,但現在看來隻要是她認定了的事情,她會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她可能真的會死在這個國家。”阿莉西亞看著夏亞,“你會幹涉嗎?”


    “我很少幹涉命運。”夏亞說。


    阿莉西亞凝視著夏亞的側臉,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裏星河流轉,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仿佛看穿一切的弧度。


    “是嗎.”


    貞德緩緩的睜開雙眼,那個存在已經消失不見,好似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她也這才注意到牢房另一邊的陰暗角落裏,有一大包東西放在那兒。


    她緩緩的走近,總算看清那是個肮髒的帆布袋。


    這時候,她才開始感受到那刺骨的濕冷,就算那個發出惡臭、沾染汙漬的袋子看起來不是什麽好兆頭。


    但是貞德仍不禁自忖,袋子裏或許還會有毯子。


    她跪在布袋前,袋子兩端束綁,她解開了其中一端的繩結。


    她掀開帆布袋,走道上搖曳的蠟燭微光的映照下,隱約可見她手捧的是個人偶的臉,一個服裝店裏假人偶模型。


    然後,一陣惡臭和惡心讓她驚覺,那根本就不是人偶。


    她隨即捂住口鼻,丟下帆布袋。


    死者似乎是一個年齡不詳的成年人,介於四十到七十五歲之間,體重應該不到五十公斤。蓄留長發,花白胡須覆蓋了大半張消瘦的臉龐。


    雙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長又彎,活脫就像鳥爪。


    一張眼睛是睜開的,眼角的皺紋仿佛過於成熟的果實。嘴巴微張,舌頭腫脹且發黑,卡在牙齒間,已見腐爛生膿。


    “不用害怕,這個可憐的家夥已經無力傷害任何人了。”對麵牢房傳出人聲。


    貞德在陰暗中張望,接著,她發現了那雙炯炯發亮的眼睛,正從對麵牢房的鐵床上觀望她。


    貞德沒有言語,雖然他剛剛確實被嚇到了,但她並未感到害怕,因為在戰場上,她與屍體同吃同住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相比於那些戰士們的屍體,她倒是覺得那些肆意奪走人們生命的帝國主義者更加可怕。


    她低聲喃喃道,“願您在上帝的榮光遍照之下得以安息。”


    “他是個無神主義者。”對麵的牢房又出聲了。


    “即便如此,我也依舊希望他的靈魂能得以安息。”貞德說。


    那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這種級別的牢房裏,可真是罕見的能出現你這樣美麗的女孩。”


    “你叫什麽名字?”貞德問道。


    “費爾明·桑德斯。”


    “我叫貞德。”貞德說。


    費爾明的臉上顯然露出了一抹意外,“這可真是個耳熟的名字,我是穿越到幾百年前了嗎?”


    “隻是重名罷了。”貞德說。


    “我曾在進來的人聽說,西法蘭戰場上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人,她也叫貞德那麽,你是我想的那個嗎?”


    貞德點了點頭,“我想應該是。”


    “西法蘭戰敗了嗎?”


    “沒有,戰爭快要結束了。”


    “那你.”


    “這就要從比較複雜的情況講起了,不過最重要的原因。”


    貞德緩緩起身,她的眼中原本的慌張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微光。


    “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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