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魂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說:“就憑你,一個三境劍修?你問問之前那與我交戰過的白衣女子,別說殺我,就是傷到我都不能夠。”他手又指了指那黃龍真人的塑像,繼續說:“你看看這老道士,上千年前的九境修士,也隻能把我封印在此而已,你想殺我,怎麽個殺法?”徐懷穀提短劍,正視凶魂,一字一句說:“憑這把劍。”凶魂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隻是大笑,沒有說別的話。


    李思青擔憂地看了看徐懷穀,而徐懷穀神色卻肅穆,瞟了一眼左丘尋,給她使了個眼色。


    左丘尋當即會意。這凶魂不會這麽快殺徐懷穀,他這是想給左丘尋拖延時間。


    聽這凶魂的語氣,應該還不知道那黃龍真人還留了一手,那顆綠色珠子就是破局的關鍵。


    徐懷穀又以心湖傳音給李思青:“左丘尋會尋找機會拿到那顆綠色珠子,到時候你把珠子放到塑像上去。”李思青恍然,這才明白了徐懷穀的用心,頓時心中會意。


    而那左丘尋三人也早已在心湖中做了好幾番交談,眨眼之間此事已是準備妥當。


    司參玄和陳紹純不再盤坐,而是挺身而出,走向凶魂,擺明了是打算加入徐懷穀的隊列。


    凶魂大笑道:“還有人嗎?”左丘尋依舊坐在地上,突然出聲道:“我還有仇未報,就不與你們同伍了。”凶魂揮舞著手中緊握的鳳羽劍,問她:“怎麽這就要走,這把仙兵我可不會還給你,就這麽不要了?舍得嗎?”左丘尋咬咬牙,沒說話,另有一把白劍前來,頓時白虹貫天,一眨眼功夫人就已經禦劍消失不見。


    凶魂點點頭,又看向李思青,說:“那你呢,你怎麽打算?”李思青麵露艱難,握劍的手有些發顫,隻是低頭沒有說話。


    凶魂似乎對他並不感興趣,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說道:“現在留下來的人都是想要阻擋我的人,我給過你們機會,但既然你們想要求死,那也不能怪我狠心了。”語畢,他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和這一行人消磨下去的耐心,頓時身上的滔天火焰散發開來,一股熱浪把身邊的徐懷穀和李思青逼退好幾丈,司參玄和陳紹純有些勉強地穩住步伐,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眉間的細密汗珠彰顯出內心的不平靜。


    陳紹純躬身紮出拳架,不再猶豫,對著凶魂便飛速而去就是一拳,可惜這一拳差距太大,還沒有近到凶魂的身,拳意就已經被火焰消散而去。


    一拳砸在凶魂身上,便有一股熱浪把陳紹純衝退,而那凶魂竟然絲毫不動。


    實力差距太大了,大到讓所有人內心生不出任何希望。但是還好,他們還有破局之法。


    徐懷穀等人也不甘示弱,隨著陳紹純這一拳,所有人都展開了攻勢。司參玄在遠處作法,李思青和徐懷穀則持劍上前出劍,畢竟近身出劍的威力比起劍氣還是要更強上一分。


    凶魂似乎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這些小螻蟻渣滓根本不值得他出手,要是放在以前,根本都不會正眼相待,隻不過現在剛出封印,也還需要一段時間重新適應這天地靈氣和自身力量,權當是把他們練練手吧。


    幾人紛紛施展出全力,隻有司參玄讓凶魂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其餘人完全傷不到他。


    那還是因為司參玄手中那一柄仙兵禪杖對凶魂天生有一定的克製作用,不然的話,僅僅憑借一把普通仙兵還不足以傷到他,像左丘尋的鳳羽劍就是如此。


    凶魂花了一點時間適應了這千年後的天地靈氣,便不太想繼續和這一群人玩下去了,於是便開始使出殺招。


    頓時這與凶魂纏鬥在一起的四人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險象迭生。凶魂隻是隨手揮出一團火焰,就必須要讓司參玄以禪杖金光來阻擋,其餘三人根本擋不住。


    況且在凶魂周圍纏鬥,火焰對身體的傷害也很大,必須時刻以靈氣護體,才能阻擋一二,所以一行人靈氣消磨也極快,怕是不多時就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徐懷穀咬牙堅持,他知道,左丘尋現在也肯定在尋找時機。在距離黃龍觀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左丘尋立在一棵樹梢上,靜靜看著道觀之中的纏鬥。


    雖然表情平靜,但是她的內心卻十分雜亂。看書喇她能夠清楚地看出,徐懷穀一行人很快就要落敗了,但是時機還不夠合適,她必須耐心等待。


    她隻有一次機會,用自己那心湖飛劍


    “青絲”虛虛實實的本命神通,將黃龍口中所銜珠子挑出,再由李思青放到塑像之上。


    她緊皺眉頭,等待著時機,隨時準備出手。突然,那凶魂有些按捺不住,似乎想要先解決掉那個棘手的和尚。


    於是他一步邁出,頓時勁風襲來,直衝著司參玄而去。這是機會!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司參玄自然不例外。


    他沒有閃躲,而是舉起那一把仙兵禪杖,橫握在胸前,頓時一道金光屏障把他護在身後。


    他想要以這把仙兵和身上的法袍吃下凶魂這全力一擊,隻有讓凶魂離開那壁畫前麵,左丘尋才有機會出劍挑出珠子。


    可是司參玄之前就已經被黑衣道士所重傷,又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戰鬥,靈氣將要枯竭,已是接近油盡燈枯了。


    吃下這一擊,還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可是如果躲開,大家都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該如何抉擇,他心裏有數。那凶魂一拳帶著火焰砸在禪杖之上,頓時禪杖金光黯淡許多,熱浪撲麵而來,那一件法袍也承受不住凶魂的火焰,竟然被燒出了好幾個孔洞,許多地方都已經焦黑,已經是廢掉了。


    司參玄被這一拳的餘力震出好遠,重重砸在道觀的大門梁上,那門梁年月也已久,被這一砸便崩塌開來,碎石塊和木屑紛飛,把司參玄壓在了下麵。


    陳紹純見堂堂苦禪大師被打成這副淒慘模樣,頓時不覺有些想要悵然落淚。


    但那悲傷之情馬上就化作憤恨,轉身便大吼一聲再次衝上前去與凶魂纏鬥。


    左丘尋心裏雖然不忍,但是司參玄拿性命風險換來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不會浪費。


    心湖飛劍如同一支上弦的箭一般,從她的眉心蹭的一聲竄出,隨即便急速飛向那壁畫之上。


    凶魂也察覺到了劍意,頓時心中一驚,明白過來那女子劍修定是欺騙自己遠去,實則躲在一邊偷襲。


    不過他依舊不放在心上,畢竟他是殺不死的,之前女子劍修一劍刺入他的心口,也不能傷到他分毫。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這密密麻麻的小劍並不是衝著他而來,而是對著壁畫而去。


    他心中雖然疑惑,但是直覺讓他覺得此事不妙。他一拳趕緊把陳紹純打退開,一揮手又是一道火焰飛去,要攔截那飛劍。


    不過幸好左丘尋這心湖飛劍乃是千千萬萬把飛劍聚集而成,他隻能傷到一部分,一些漏網之魚依舊躲開了火焰,到了那壁畫跟前,一劍挑出了黃龍嘴中的珠子。


    與此同時,損失過多的心湖飛劍也傷到了左丘尋的根本,她噴出一口殷紅鮮血。


    那翠綠珠子從天上掉落,李思青不敢有絲毫懈怠,趕緊飛躍上前,抓住了那珠子,正準備丟向塑像,卻見凶魂竟然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到了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麵色凶狠。


    李思青頓時感覺胸口有一團火焰在灼燒,鑽心的疼痛襲來,意識立馬就渙散了。


    可他心裏明白,這是司參玄和陳紹純用性命換來的希望,決不能在他手裏破滅!


    李思青怒吼一聲:“徐懷穀!”,然後用力把手中珠子擲向他。徐懷穀沉靜下來,看著那翠綠珠子向自己而來,而凶魂也朝著珠子而去。


    他一劍揮去,便有一道劍氣生出,比那凶魂速度快了分毫,擊中了珠子。


    那珠子自然不是凡物,劍氣不可摧,便被這力道打入了塑像身上。變故陡然發生。


    珠子一進入塑像身體,頓時化作綠色靈氣鑽了進去,一道氣息出現了。


    凶魂感受著那一股熟悉的氣息,終是驚恐地停了下來,看著那塑像漸漸活過來,渾身不住地顫抖。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死亡恐懼,是根深蒂固在他的頭腦之中的恐懼。活過來的塑像化成了一個老道士的虛影,他看著凶魂,靜靜說:“千百年了,你終於還是出來了。”凶魂吼道:“是啊,千百年了,你還不肯放過我!”老道士悵然說:“這麽長的時間過去,我已經死了,這隻是我死後分出的最後一股力量,而你,竟然還是原先一樣活著。”


    “你是天地間的一份造化,這一點上,我不如你。可是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戮呢?”凶魂狂傲大笑,道:“我並不想殺戮,可有人老是想要擋在我的道上!擋我的人,我就要殺!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今日你擋在我前麵,我也要殺了你!看看你這千年過後,還攔得住我與否!”青黑色火焰大作,頓時整座道觀如同進了修羅地獄一般,熱浪無情炙烤著。


    徐懷穀等人本來靈氣枯竭,這如何還能耐得住?好在左丘尋立馬禦劍前來,忍住自己的傷勢,立馬將徐懷穀和李思青等人帶出,順便也救出了那被壓著的司參玄。


    幾人禦劍出道觀,站在了一棵高樹的樹梢上。左丘尋立馬開始檢查大家的傷勢,發現司參玄雖然傷得很重,但是由於這法袍的緣故,倒還能救,但陳紹純卻全身多處都已經被那凶魂的火焰燒的焦黑,又挨了一拳,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左丘尋不忍這麽一名五境武夫死去,趕緊拿出身上的丹藥喂進他的嘴裏,不過是死是活還得看他自己造化如何。


    而徐懷穀和李思青受傷並不嚴重,此時還有心思站起來,看向那道觀的方向,似乎想要知道這場鬥法該是以如何樣子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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