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尋聽見白小雨這句話,冷笑一聲,那把黑色飛劍更靠近了幾分,薑承錯被嚇得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可是飛劍緊緊跟上。


    白小雨怒了,道:“蘇涒,你這是在找死!”左丘尋不屑道:“誰能讓我死?是憑你,還是憑你師父?”白小雨憤然抬手,一道白綾從她袖口裏飛出,速度極快,還不等飛劍有動作,頓時便纏住黑色飛劍,讓它動彈不得。


    雖說鳳羽劍來曆著實不凡,但那白綾好歹也是一件仙兵,兩件仙兵對碰,局麵便開始僵持。


    飛劍無法動彈,白綾也被纏住,沒有任何一方願意退讓。徐懷穀急忙上前,勸左丘尋說:“他們二人雖是妖宗的人,但心並不壞,連鄧前輩都沒有出劍殺人,你這又何必呢?”左丘尋其實本來殺意並不重,隻是想要給白小雨二人一個下馬威,既然已經出劍,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便順了徐懷穀的意思,收回了飛劍,白小雨也同時將白綾召回。


    薑承錯滿頭大汗,見飛劍撤去,終於如釋重負一般,大口喘著氣,跑回了白小雨身邊,麵色陰冷地看向左丘尋,左丘尋自然不怕他,同樣回以冷眼。


    徐懷穀在左丘尋和白小雨二人之間立著,往哪邊走都不是,一時間境況有些尷尬。


    白小雨看出徐懷穀的境況,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左丘尋,轉身帶著薑承錯進了院子,把門用力關上,將徐懷穀和左丘尋留在外麵。


    徐懷穀心裏無奈,知道白小雨和左丘尋之間的矛盾一時半會肯定是化解不了,便問她說:“話說餘芹和柳婉兒現在在清風穀裏怎麽樣了?”左丘尋背靠在巷子的牆壁上,隨意答道:“那天鄧紙鳶找你之後,當夜就到了清風穀,說明你的意思之後,便帶著餘芹去扶搖宗了。至於柳婉兒,知道你沒事,還待在淇陰城裏,便想來淇陰找你,隻不過被謝卿雲攔住了。現在肯定是來不了,而且她半年之後還要去中土,諸多事情都需要開始準備了。若是你們二人還想相見,隻能再等幾年看看了。”徐懷穀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又問:“那你來淇陰,是和我一起北上嗎?”左丘尋冷笑一聲,道:“我曾經說過,平生最恨之人就是負心漢。徐懷穀,我且問你,你與那莊野雲究竟是什麽關係?不僅如此,你又與柳婉兒糾纏不清,之前和那妖宗的人前去的地方,我都看在眼裏。以前以為你還算個專情之人,如今看來,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人。我今天最後來看你一眼,就是告訴你,你的行徑有多可恥!我們兩人就在淇陰作別,你去你的扶搖宗,我走我的野修道!”看書喇徐懷穀百口莫辯,隻得低下頭,默然承認了這些話。


    那好不容易被白小雨的言論平靜下來的心,又有愧疚開始滋生了。徐懷穀羞愧道:“你說得對,是我負了餘芹,我確實可恥。”左丘尋怒氣還未消,又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的名聲有多臭?紫霞宗道會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幾乎全中域的修士都知道東扶搖洲新出了一名天生劍胎,卻與妖宗的人糾葛不清,你還有臉麵在中域修士麵前握劍,還敢說自己為了世間道義而出劍嗎!”徐懷穀握緊拳頭,低頭不語。


    左丘尋歎氣說:“總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接下來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了。今後若是再相見,你我就是陌路人。”她決絕地轉身,黑色的袍子被在夜風中飄搖著,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出了小巷,轉過巷角,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徐懷穀呆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遠去,心中一股難以抑製的情感似乎就要噴薄而出。


    他想起初見左丘尋的時候,那舞台上的絕美琵琶聲。還有一行人一路北上,進過杭旬秘境,也在鹿城殺過鬼,吃過火鍋。


    直到紫霞宗道會的最後一戰,她還願意為自己出劍而不惜暴露身份,可現在這一席冰冷的話,卻提醒著徐懷穀,左丘尋瞧不起他,二人前緣已盡。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左丘尋於他而言就是他心中所向往的江湖的縮影。


    在他心中的江湖,那裏有鮮衣怒馬,有快意恩仇,有酒有劍有美人,可現在這座江湖隨著左丘尋的唾棄,被打破成碎片了。


    從前那樣圍坐在篝火旁,歡笑著喝酒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不僅是左丘尋,餘芹也走了,謝卿雲也不允許柳婉兒與徐懷穀繼續交往了,黃善和伊芸已經到了中土,聽到自己與妖宗關係不明,應該也會失望吧。


    從前身邊總有一群人歡笑,現在隻剩下自己形單影隻。這就是人生境遇嗎?


    徐懷穀自嘲地想到。他站在原地,想著這些東西想了很久。不知為何,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處突然被刺痛一下,可馬上,那種刺痛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徐懷穀開始覺得麻木,對於左丘尋的離去,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他麵無表情地轉身,走進了巷子更深處,推開院門,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盤坐下來,開始練劍。


    或許徐懷穀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那心髒突然一下刺痛的感覺,是心魔已成。


    ……大和國與大餘國的邊境山脈間,有一名男子在山林裏走著。奇怪的是,這男子隻是孤身一人,但這片林子裏成片殺人飲血的野獸,離著男子還遠遠的,就都如受了驚嚇一般跑走了,不敢靠近半步。


    於是男子一路走來,連野獸的影子都沒見著一隻,這片山林似乎很祥和。


    他很有耐心,目光如鷹一般銳利,在山林間一寸一寸地搜尋著。突然,他像是看見了什麽,大步向著一處鬆樹林走去。


    到了一棵老鬆下,他用腳撥開樹根邊的厚重鬆針,一把銀光閃閃的刀就藏在下麵。


    他拿起刀,端詳了一番,自語道:“是魏屹的刀。”男子把刀收了起來,細細感受了一番,便轉了頭,看向杭旬秘境的方向,皺了皺眉,一步步走了過去。


    這名男子很快就找到了一座藏在山穀間的小小村莊,他斜眯著眼,看著這隻有幾十人,十來間房屋的村落,腳步一移,便站在了村落的中心。


    有一名小女孩從推開門,從一間屋子裏走到他麵前,對他說:“這裏是杭旬山,我們不歡迎陌生人,你要是迷了路,我可以帶你走出去。”男子搖搖頭,說:“我沒迷路,我是專門到這裏來的。”卓彩麵露疑惑,心中頓感不妙。


    男子拿出背後的刀,問小女孩:“你見過這一把刀嗎?”卓彩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男子笑了,環視周圍一圈房屋,又問:“那我要是把他們全都殺了呢,你還認不認識這把刀?”……天色傍晚,對於鹿城的人們來說,辛苦一天的勞作終於結束了,他們可以在夢鄉中得到片刻安寧。


    自從上次有幾人把鹿城的鬼驅逐出去以後,鹿城的日子就恢複到以前的太平了。


    鹿城的百姓都衷心感謝那幾人,要不是他們幾人,鹿城的苦日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可今天,這座小城裏來了一位客人,一名生麵孔男子進了鹿城,走街串巷,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裏。


    對於外人,百姓們自然都以為是為鹿城的鹿肉火鍋而來,便有人好心提醒道:“我們這的火鍋當屬食野萍的最好吃,你剛來不熟悉鹿城,去那裏吃火鍋準沒錯!”男子點頭稱謝,便去了那一家食野萍。


    食野萍二樓的牆壁上,還留著許多條縱橫交錯的劃痕,那是細微劍氣所劈砍出來的。


    自從上次那一名白衣劍客為孔雄出劍,老板就一直沒有修繕這牆,畢竟是劍仙的手筆,說出去也算一樁軼事,倒還能給小店添上幾分名氣。


    這名陌生男子點了火鍋,在二樓坐下,看著牆壁上的劍氣劃痕,陷入沉思。


    不多時,當那店小二要上來招呼他時,卻發現男子憑空不見了,而那桌上的火鍋也還一如剛剛端上,竟然一口都沒有吃。


    店小二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自己犯了癔症,壓根就沒有這麽一名客人,這都是自己的想象?


    他想到這裏,便覺得有些心慌,趕緊跑去問了其餘幾名店裏的人,是否看見了那男子。


    ……紫霞宗的山腳下,還是那一名男子,他在林子裏隨意散著步,看著鳥雀棲息在竹林間,似乎十分悠閑。


    一名穿著黑衣道袍的矮小老人出現在他身前,那男子趕緊停下步伐,給老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自報家門道:“晚輩中土天河宗陳景山,前來拜謁老先生。”黑衣道袍問他:“何事,直說就行。”男子從手裏拿出一縷被拘縛的劍意,問道:“老先生見過這劍意嗎?”崔枯仔細感受了一下,有些吃驚,說道:“問這個幹什麽?”男子笑道:“晚輩弟子被此人所殺,所以特地前來東扶搖洲為他報仇。”崔枯笑了,指著北邊說:“你可算來對地方了,那人此時就在淇陰城裏。”男子又鞠了一躬,看向北邊,笑道:“多謝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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