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穀先發製人,一劍刺出。這一劍,是心湖之中的蓮子小劍。徐懷穀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把心湖飛劍,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世間了。


    此時得了釋放,便如同脫了囚籠的鷹隼一般,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筆直地朝崔淮刺去。


    與此同時,徐懷穀看都不看刺去的那一劍,果斷地翻身從本命飛劍上跳下,從袖口甩出一張黃紙符籙焚去,便穩穩地踩在江麵之上。


    這張符籙的功用,是避水。禦風而行,那是八境修士的神通,徐懷穀境界不夠,沒辦法憑空站在空中。


    而對陣崔淮,他的那一把本命飛劍龍泉劍必須要騰出來,否則將毫無勝算,因此他隻能踩在江麵上,與崔淮對陣。


    卻說那邊朝著崔淮刺去的心湖飛劍,崔淮隻是簡簡單單地抬手出了尋常一劍,心湖飛劍便被狠狠地打飛而去,落進了茫茫江水之中。


    好在這把飛劍被打飛,龍泉劍卻又立馬迎了上去,與崔淮糾纏起來。崔淮隻是站在原地,從容不迫地提起手上的外劍,一劍又一劍地把龍泉劍給擋下。


    到現在為止,他的本命飛劍還安安穩穩地飛在他的身邊,沒有動。眼下情形,對徐懷穀很是不妙。


    徐懷穀把心湖飛劍從江水之中調出來,和龍泉劍一起往崔淮那邊攻去,卻見崔淮的本命飛劍,在這時終於動了。


    那一柄青綠色的飛劍,不動則已,動輒快如雷霆,從崔淮的身邊猛地對著心湖飛劍刺去。


    兩劍相碰,青綠色飛劍一劍便挑飛了蓮子小劍,把它重新打入水中,然後便緊隨其後鑽進了水裏,自行去找蓮子小劍的麻煩去了。


    兩把飛劍在江麵之下打得不可開交,當然,徐懷穀的蓮子小劍是落盡了下風的。


    江水在兩把劍的攪和之下,好似瘋魔了一般,一個接一個的滔天大浪從江底生出,一條接一條的溝壑在江底和河岸邊出現。


    這一片江麵之下的所有生靈,都死絕了。神仙打架,生靈塗炭。徐懷穀用了那一張避水符,此時便踩在翻湧的浪花之上,時不時還要躲避朝自己飛來的劍氣。


    他眉頭緊鎖,頭腦飛速旋轉,思索著破局之法。直到現在,崔淮還是非常從容。


    雖然徐懷穀有兩柄飛劍,但崔淮也應付得十分輕鬆,壓根就沒有出多少力。


    而且崔淮還沒有對自己出劍,可能是存留著想把他拉攏進水雲宗的念頭。


    一旦崔淮決定對徐懷穀出劍了,局勢馬上就又會急轉直下。崔淮一劍把龍泉劍挑開,冷著臉對徐懷穀說道:“小子,之前我就感覺你這把劍的劍意不一般,似乎是我萬劍塚裏的劍,剛才更是證實了我的想法。這把劍,是那被盜多年的龍泉吧?這把劍,怎麽會到你的手上,你速速給我從實招來!”徐懷穀理直氣壯答道:“這是我買來的!”崔淮冷笑,道:“你這小子,撒謊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理由。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裏得來的,但是既然被我看見了龍泉劍,就絕不可能放過你了!”


    “你不願意加入我們水雲宗也無所謂了,隻要我能把龍泉劍帶回去,一樣能重新得到重視!”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徐懷穀冷聲道:“聒噪!”崔淮猖狂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你知不知道,九境劍修的全力一劍,到底有多強?就讓我來給你長長見識!”崔淮要用全力了。


    在濱西之戰裏,徐懷穀見識過九境劍修的實力的。當時若不是他和李紫躲避得及時,羅愾然的那開山一劍,都得誤傷到這兩個小孩子。


    九境劍修的一劍,可移山。填海雖說不至於,但是要斷了這秀水江,卻依舊是綽綽有餘了。


    龍泉劍不再進攻了,徐懷穀把它召回自己的身邊來,傷痕累累的蓮子小劍也停止了與崔淮本命飛劍的纏鬥,飛速地往徐懷穀身邊趕回來。


    再看崔淮,他傲然地站在空中,衣袖被風吹得高高飛揚,俯視地看著江麵上的徐懷穀,氣勢就壓倒了他不知多少籌。


    崔淮右手提劍,所有的劍意收縮,都被凝聚在手中的長劍上。他緩緩地抬手,斬出一劍。


    這一劍,不隻是劍氣朝著徐懷穀而來,崔淮腳底下的江水,像是都被這一劍所牽引,化作一道劍氣的形狀,朝著他迎麵撲來。


    劍氣未到,狂風先至。徐懷穀踏著大浪,眯起狹長雙眸,看向崔淮斬出的那一劍。


    崔淮抬手雖慢,但劍氣奔赴而來的速度,卻極快。徐懷穀沒打算去躲,他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與九境劍修的差距,究竟還有多少。


    他還沒自信到以為憑著自己的兩把飛劍,就能攔下崔淮的劍氣。他不躲,是有自己的把握。


    徐懷穀猛地一抬手,一塊純白玉色的印章便從他的袖口飛出。那白玉印章原本是華衫的一件仙兵,他和魏屹在杭荀秘境裏被左丘尋斬殺之後,這一件防禦仙兵就落到了左丘尋手上。


    而左丘尋死後,自然也就到了徐懷穀的手上。這還是徐懷穀第一次用到它,因為之前,一直沒有需要用到它的危急時刻。


    這一件白玉印章好歹也是一件如假包換的仙兵,一被祭出來,便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它頓時體型增大了不少,散發出溫和的白光,飛出攔在了徐懷穀的身前。


    徐懷穀又同時揮出三劍,其中兩劍是兩把飛劍,還有一劍則是徐懷穀的外劍——滄水所為。


    如果連白玉印章,加上徐懷穀自己的三劍,都還攔不下崔淮一劍的話,那就沒辦法打下去了。


    好在徐懷穀手段盡出,但卻沒有讓他失望。崔淮的那一道青綠色劍氣一碰到白玉印章,白玉印章便受到了重創,白光消散,立馬變小重新縮回了徐懷穀的袖口。


    但好在劍氣經過這麽一擋,已經弱上了幾分。徐懷穀隨後的三道劍氣接踵而至,接連與崔淮的劍氣相碰,劍意便如同炸雷一樣往四周擴散,不消分說,周圍一裏地之內的所有東西,都被劍意攪碎。


    當然,水除外,水是攪不碎的。三道劍氣過去,一一消逝,但崔淮的那一道劍氣,也沒了。


    徐懷穀立在原地,笑了笑,看向崔淮。崔淮看向徐懷穀的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緩緩開口道:“好小子,我還從未聽說過有七境的修士能接的下九境修士的一劍,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徐懷穀笑道:“崔先生這是在誇我,在此謝過了。”崔淮鄭重地說:“今日我若不除你,必將後患無窮!所以,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不講情麵了!”徐懷穀說:“請賜教。”崔淮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隨後徐懷穀便覺得身後突然劍意縱橫,當即便喚出龍泉劍前去阻攔。


    隨後他往前跨出幾步,一躍而起,踏上心湖飛劍,劍尖朝上,直直地往上轉了個彎,朝著天空飛去。


    崔淮看向徐懷穀遠去的心湖飛劍,當即也喚來本命飛劍,一步踏上,轉瞬之間便追了過去。


    他一連出了好幾劍,都被徐懷穀的心湖飛劍堪堪躲過,心中一急,便加快了腳下飛劍的速度,朝著徐懷穀追去。


    隻不過待得他靠近心湖飛劍之後,卻見那飛劍之上,竟是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影!


    崔淮心中一驚,知道這是上了徐懷穀的當,不禁惱羞成怒。他轉頭,一眼找出徐懷穀的另一把飛劍,再度禦劍追上前去,揮出幾道劍氣,高聲怒斥道:“這下你無處可逃了吧!”可是當他追上去的時候,卻見龍泉劍上竟然還是空的!


    徐懷穀究竟去哪了?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霧,讓人看不真切。飛劍很久沒有入江了,連江麵都已經平靜了下來,這一股子寂靜讓崔淮心裏發慌。


    崔淮心中大驚,眼下的局麵實在有些超出他的掌控範圍了。他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要不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


    這個念頭剛進入他的腦海,便馬上被他趕了出去。不行!他崔淮堂堂九境劍仙,要是被一個七境的小輩給嚇跑了,傳出去被人知道,他還有臉待在水雲宗嗎?


    崔淮沉下心來。既然不知道徐懷穀在哪裏,那就往哪裏都出劍就是了。


    崔淮在空中盤坐下,厚重的劍意在他身邊凝結。隨後,一瞬間,數十來條劍氣從他身上飛出,往四麵八方而去。


    這些劍氣沒有人阻攔,落到江麵的,便驚起滔天巨浪,飛到山上的,便把山都切出一道口子來。


    更有一道劍氣,乍起於江的一側,以雷霆之勢把秀水直接橫切為兩段,力量竟然還沒有消減,又繼續向前,把兩座山之間又硬生生劈出了一道峽穀,於是秀水便改了流向,往峽穀那邊流去了。


    這就是九境劍仙的力量,移山斷江,就在一劍之間。當然,也不知這山中江中,有多少生靈做了這一劍下的冤魂。


    可是四周還是一片寂靜,徐懷穀的兩柄飛劍依舊被崔淮盯得死死的,可是徐懷穀的人,卻還不知道在哪裏。


    崔淮心裏覺得有些狼狽,可又不甘願服輸,便賭氣似的繼續往四周揮出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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