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唐平暗暗一笑。


    他從未冒險,更何況冒險開啟祭祀,召喚上古神靈了。


    但凡有任何風險,唐平都不會去冒。


    他沒有見過娥皇女英,但用邏輯也能想出最佳的辦法。


    如果娥皇女英真能讓自己變強,那麽她們的實力一定會比自己更強。


    但她們為何要給自己好處?通常隻有下位者祭祀上位者,凡人祭祀上天、鬼神、祖先;祭祀代表著供奉,代表著臣服。


    唐平當然不願意供奉和臣服。


    即便放棄這個來曆不明的好處,也不要做出如此冒險之舉。


    半年過去,這個地方並沒有人上鉤。


    為此,唐平準備製造某些線索。


    荊國。


    荊國經過幾百年前與大邑商一戰,直接縮水近一半的土地,但也比楚國大不少。


    荊國是典型的澤國,水係比楚國還要多不少,密密麻麻,將國土分成一塊塊的,由不同的卿大夫鎮守。


    龍骨邑鬼市。


    夜晚,陰霧陣陣,前方水係之間佇立一座大城。


    城池燈火通明,城內的人出行用船。


    城池旁邊有個綠色大湖。


    龍骨城有個傳說,原本此地並沒有那麽多水係,湖底居住著一條龍,附近的河水是神龍爬行而造成。


    此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來到湖邊,站在湖邊等候良久,淩晨,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第一縷陽光照在湖麵之上。


    噗!


    唐平躍入水中,湖水渾濁,到處是藻類,看不清周圍具體事物。


    良久,湖水消失。


    唐平來到一處溶洞,洞頂鑲嵌幽綠夜明珠,山洞兩旁是重重人影,有異人、有凡人、有奇形怪狀的妖魔。


    很明顯,這是一處鬼市。


    雖然規模比不過劍峽,但也比當年的伍氏鬼市大不少。


    唐平裝模作樣拿出一些草藥擺攤,期間也和別人交換一下物資,沒有鬼錢就拿法器和藥方交易。


    法器經過多手輾轉,終於被高手發現了奧秘。


    龍骨城,衛卿宅邸,衛卿是荊國上卿之一,與董氏卿分別擔任一暗一明兩支國君護衛。


    地底深處,又是一個小型溶洞。


    溶洞中央有一個血池,衝天的血腥味縈繞整個洞廳,五尺見方的血池咕咚咚冒出血泡,赤水周圍有著不下百具的嬰兒屍體。


    池水邊坐著一個男子,此人皮膚有著病態一般的白。


    白得能看見青筋,此人的眼白也有著一根根青筋,赤著上半身打坐,肚皮有一片片如牛皮鮮一般的白痔。


    白痔見腹,目有綠筋。此乃神仙根骨也。


    這是衛氏二子衛霜。


    身為暗衛後人,他們的樣貌不可能被人知道,大部分時間隱藏在黑暗之中,皮膚變得異常蒼白。


    此時,血池停止冒泡飄出一具新鮮的嬰屍。


    衛霜收功,布滿綠絲的瞳孔閃爍著惡毒的光澤,他低聲嘶吼,道:


    “為何,為何如此……”


    最高級的仙體乃是白誌見腹,目有綠筋,陰有伏骨,胸有偃骨,掌理回菌,鼻有玄山。


    他才占據兩樣,建造此仙池的目的,便是看看能否人工製造出神仙根骨。


    可惜功虧一簣。


    衛霜將這一切怪罪於父親以及長兄,肯定是他們隱藏了什麽。


    “可惡!終有一日,我一定讓你們後悔。”


    他夢寐以求的家主之位,心愛的女人都被兄長奪走。


    衛霜發泄片刻,拿出一片龜甲殘片,根據花紋來看,這個殘片年代起碼超過五萬年。


    上麵的紋路隱隱像是地圖。


    他小心翼翼拿出零零散散的殘片,確實是地圖。


    龜甲乃巫師祭祀之物,至少五萬年前的龜甲,上麵還有地圖,這隱藏了什麽秘密?


    衛霜眼中閃爍一絲興奮。


    因為花紋上的某個地形,自己似乎認識。


    衛霜小心翼翼收起龜甲,據說這是被一個老人當做藥材來賣的,可惜便宜了自己。


    他隱隱有種預感,或許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一路尋找,小心翼翼踩點,確定沒有圈套之後,衛霜來到了洞府。


    看著洞府上的自白和故事,衛霜哈哈大笑。


    “哈哈,天助我也!娥皇女英,上古神祇!”


    衛霜不疑有假。很少人知道娥皇女英就是湘水之神,沒有家族底蘊,尋常人聽都沒有聽說過娥皇女英,更別說將娥皇女英與湘水聯係起來了。


    光是這一點,足以增加衛霜對這門祭祀之法的信任。


    “此法能讓我進入煉氣嗎?”


    衛霜心想。


    距離煉氣隻差一點,就是差這一點,整整卡了自己數十年。


    這次或許是契機,不僅能補完根骨,同時還能突破境界。


    衛霜拓下石壁上的內容,裏裏外外全部搜索一番,期間發現了湘妃竹,還有一條失去了神智,唯有肉身存活的蜃龍。


    “東西都準備好了,這人為何不立即進行祭祀?”


    衛霜警覺起來,石壁上是說與敵人戰鬥,再加上年老力衰所致。


    但是屍體呢?


    衛霜尋找良久,終於在四周發現零零散散的骨骼齏粉。


    刹那間,這個地方發生的事情全部勾勒出來,屍體碎得如此徹底,又沒有打鬥的痕跡,隻能說明是自己所為。


    衛霜理解這個高手的想法,高手的屍體往往蘊含著不少秘密,甚至是家族的弱點。


    衛家之人死後也是埋在重兵看守的禁地,若是在戰場等來不及掩埋的場景,他們也有特殊的方法毀去自己的屍身。


    “應該沒什麽東西了。”


    衛霜走出洞府。


    飛往龍骨城。


    轟!


    離開刹那,洞府坍塌。


    良久,唐平從地上鑽出來。


    “終於上套了。”


    唐平笑道,也不枉自己準備了這麽多東西。


    接下來就是跟蹤這個家夥,觀望他的一舉一動,看看能否召出什麽東西來。


    對方應該不會發現自己,論隱藏的手段,唐平論第一,沒人敢論第二,雖然不是他的領地,但怎麽也會控木控水,借助周遭環境來隱藏形跡。


    這是一般神靈做不到的。


    之後,唐平在湘水拐彎之處守株待兔。


    此處位於兩山之間,江水湍急,兩岸除了猿猴還是猿猴,人跡罕至,或許有妖怪隱藏,足夠隱蔽。


    關於祭壇地點,唐平加以限製,規定就這個地方才能祭祀,否則衛霜隨便找個地方,豈不是雞飛蛋打。


    “半年內,半年內若還不祭祀,本座可要殺人奪回東西了。”


    蜃龍體內非常刁鑽的地方隱藏著一隻精氣化成的小蛇,若有一天激發開來,即可確定那人的位置。


    當然,這種隻能用一次,一次就得被對方發現。


    等候良久,唐平閑得無聊,於是伸出手指一點,林間飛出一道道青色精氣,精氣好似長蛇,蜿蜒扭曲落到掌心,形成一顆青球。


    隨後將球體放到身旁某棵雜草之上。


    磅礴的木氣湧入雜草,被雜草吸收,隨著一道青光閃過,雜草變成一個拇指大小,青色皮膚的青年。


    “拜見神靈!”青年態度十分恭敬,雖然不是生而知之,但也知道眼前這個是自己的貴人。


    “你看著此地,若有外人過來,你默念此咒……”唐平將祭祀神侯的咒語教給草人。


    “遵命!”


    安排好探子,唐平消失在原地。


    這種手法叫做點化,乃是唐平無意間研究出來的。


    點化之後這些東西不一定會成為妖怪,他隻是起到一個揠苗助長的作用,至於能活幾天,還是順勢踏入修煉之道,還得看那人自己的悟性。


    一般也就活一兩個月,多則半年一年。


    唐平回到陰間。


    陰間共有四老。


    分別對應榕樹、陰土、祭壇以及水潭。


    水潭大多為龍氏、玉氏和魚氏族人。


    祭壇一般是梅山水師。


    榕樹為張符,陰土為熊盈。


    回到陰間,不遠處是一個方圓數十裏的榕樹,巨大無比,駭人心神。


    陰土、水潭各有神宮。


    此方陰間大多為楚國一係的神靈掌控。


    眾多神靈聽命於神侯,神侯雖未出世,但隨著楚國陰間的擴張,亦是名聲在外。


    此時,唐平在洗劍山出現。


    此地擴張不快,因為沒有部族或國家祭祀,唐平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幹脆一直空閑下來。


    專業對口很重要,如果祭祀不能讓陰陽兩界受益,那還不如不祭祀。


    沒有水的地方祭祀水神;靠水吃水的地方祭祀火神,豈不是雙方都不自在?


    因此,唐平寧可空下來,也不願意講究。


    他飛出銅山。


    沿路走過去,可見數座大城,鬼魂們如同在凡間正常生活。


    陰間建築與陽間有很大差別,差別在於色彩,因為陰間都是灰蒙蒙的緣故,其色彩用得更重,楚人尚赤,城牆都是鮮豔的血紅色,朱紅城門繪著一條龍舟,龍舟上有人、仙鶴、蟾蜍。


    龍舟象征將魂魄載往永恒的安寧,此城即是死亡的盡頭。


    “鬼泥巴、鬼竹、鬼桃、鬼液便宜賣咯!”


    “棉花大衣、刀劍、甲胄……”


    “烤蟑螂、烤蜈蚣……”


    城池兩旁有小攤叫賣,奇形怪狀的鬼魂逛街購物,陽間的盛景,被挪到了陰間。


    亭子維持著秩序,管理著坊市。


    酒館二樓,一個寬袍大袖的雅致中年人飲著陰間的茶水,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嘖嘖,原來陰間是這樣一副場景,與凡間也無區別,得記下來……”


    中年人拿出本子,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回去編撰成詩歌。


    “龍舟歸鄉,鬼神彤樓。”


    陰間的城池名為彤樓,冥界之樓,地下主掌控一切,乃是大地的化身,幽都的主宰。


    楚國陰間與其他不同的地方在於理念。


    唐平做事向來理念先行,提倡陰陽兩隔,死後的安寧。


    此方陰間少了紛爭,多了陰火氣。


    已近百年沒有紛爭。


    唐平來到最高最大的彤樓處。


    百丈樓頂,一個皮膚蒼白,皮膚有火焰紋路的男子閉目修行。


    此乃熊盈,與熊滿並列陰間兩大煉氣。


    熊盈睜開眼睛,隻見神侯站在跟前,他連忙起身拜見。


    “無須多禮。”


    唐平打量四周,大概了解了陰間的發展。


    陰間人才濟濟,四大領地加在一起,共有三十多名遊神,數量是以往的十幾倍。


    “吾有四個亭侯名額,每個亭侯有十個三老,伱們按照規定挑一些鬼擔任。”


    陽間有神,陰間有鬼。


    亭侯相當於陰間統領一切的全域神,對手下有剝奪神職之權,可以分封組織自己的班底。


    亭侯掌管十個三老,一百個亭長。


    這個數額相比於陰間鬼魂的數量也不算太多。


    “亭侯……多謝神祇,定不負神祇期望。”


    熊盈激動萬分,亭侯顧名思義,隻是一亭之侯,但也是一方諸侯,如何不感到激動。


    很快,熊盈、祝滿、張符、魚姬四人皆授亭侯。


    至於他們的手下,唐平也懶得一個個封了,讓他們自己找人,預留一些空位給陽間的高手即可。


    安排好一切,唐平前往渠江看了看,杜宇長住梅山,經常領手下七個大將修煉猖兵,估計要打造一個強軍了。


    兩個月後。


    夜晚。


    湘水湍急,河畔有祭壇。


    祭壇前是一個皮膚蒼白,眼有綠筋的年輕男子。


    祭壇由黃色淚斑鑄成,其上供奉一條紅鬃白龍以及一根竹子。


    漆黑天幕鑲嵌點點繁星,銀白光芒灑落大地。


    江水漆黑中透著綠,時不時可見蛟龍翻身,水拍兩岸。


    衛霜在夜色中載歌載舞,艾草煙霧嫋嫋升空。


    轟!!


    水麵炸開,陰風驟起,水幕遮住方圓十裏。


    “吼!!”


    兩條身形纖細的粉角白龍躍出水麵,陰風將祭品刮向天空。


    很快,白龍化身兩個白衣女子,兩女樣貌相似,膚如白玉,眼如星辰,一個眉心有赤色菊花圖案,另一個鳳鳥圖案。


    兩女出現刹那,世界仿佛變得光彩了起來。


    嘈雜的江風、咆哮的江水、林間嗖嗖的落葉聲,匯聚成華美的樂章。


    兩神站在雲端。


    衛霜跪下叩拜,道:“凡夫俗子,拜見湘水女神。”


    左邊赤色鳳鳥紋的女子輕啟檀口:“請起,既拜吾身,即入吾門。且過來!”


    衛霜小心翼翼飛過去。


    女子隔空點在衛霜額頭。


    衛霜閉上雙目,感應腦海的信息。


    “此乃黃帝化龍術初篇,可助你進入餐霞境,日後每月十五過來領龍血。”


    “是。”衛霜嗅到畫外音,試探問道:“兩位女神有何吩咐?”


    “吾有一仇敵名銜燭蛇,此蛇盜走天帝神國之火。避免打草驚蛇,你找機會奪取銜燭蛇口中之火,而後便是吾等出手之時,功成之後,你為臷民國主,享受長生不老。”


    “居然和明燭神宮有關。”


    唐平在不遠處聽明白了。


    銜燭蛇的火竟是偷娥皇女英的,而無憂之國原名臷(念直)民國,乃是帝舜給後代開辟的土地。


    銜燭蛇的長生或許與這塊天賜之地有關。


    “是!!”衛霜信誓旦旦答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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