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有功說道:“有英帶著四個子侄輩,今晚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近京河的時候。也探張府,當然是遮掩身份進去的。


    剛剛接到消息,有英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招諸位前來,是想看看你們的想法。”


    盧家老祖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開頭便直入主題,可見其作風如何了。


    德字輩的幾乎都沒有想著家主之位,主要是因為盧有功太過強勢,而且家主之位直接傳給侄孫輩是最好的。


    那裏有三十年的太子得道理。


    他們不是皇家,不用麵對全天下。


    也不用講究那些什麽爺傳子,子傳孫的規矩。


    直接跳過德字輩,給誌字輩騰出舞台,更好能夠保持家族的生命力。


    這在世家當中並不罕見,很多世家摸索了一條可以讓家族長盛不衰的道路。


    這個問題其實主要就是盧有功考驗誌字輩三個人的。


    德字輩們一下子就沉默了起來。


    消息來得太過突然,盧有英夜探張府,本身沒有什麽危險性。


    而且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沒必要弄得盧家個個都要知曉。


    他們麵對突如其來的信息,還需要消化,琢磨其中的各種利益關聯。


    其他人沒有說話,盧德標直接說道:“老祖,他們遇害之事,如今是確認了還是尚是猜測?”


    “並沒有確切消息傳來,張府明麵消息隻是幾個蟊賊闖入,他們已經打發了,而且如今張家已經沉靜下來,他們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去的是有英叔,德言堂兄,誌強,誌雄,誌鱗五個人?”


    “是的。”


    “有英叔乃是一流高手,德言堂兄也有二流巔峰,誌強,誌雄,誌鱗幾個都有二流,張家竟然能夠留下他們?


    是不是要派人救援比較妥當?”


    盧德標看似詢問,實際上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盧德明:“照我說,直接打上張府去,要是有英叔真有事,滅了它張家又如何,在燕國誰敢跟盧家紮刺?”


    這話講得囂張霸氣。


    可也緊緊是說說而已。


    有好幾個同輩人聽到這番言論後,都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盧有功麵無表情,倒是看不出什麽來。


    盧誌東一邊思索,一邊觀察在場諸位的表情。


    從滅了張家這一個角度出發,肯定不可行,但是如果盧家沒有什麽表示,又會顯得太過軟弱。


    他又回想起老祖說過的話,盧有英是遮掩身份去的,張家傳出來又是幾個蟊賊而已。


    也就是說,如果盧有英幾個人死在張府,那麽張家人肯定是知道了盧有英的身份。


    就算是被生擒,也肯定知道了他們是盧家人。


    到這個時候,張家都派人過來試探交還人質的想法,加上當時張家傳來的喊聲。


    他此時已經確定盧有英幾個人肯定是死了。


    怪不得老祖詢問大家的想法。


    想到這裏,他心裏更加淡定,其實他也做不了決定,隻要把這些分析說出來就已經能夠體現他的才能。


    作為領導者,你必須學會模棱兩可,暗中表達自己的意思,但說話的時候卻有不能有足夠明顯的話柄。


    混過體製的人都知道,你的頂頭上司從來不會給你做任何保證和決策。


    盧誌東就是憑借著這份心思,揣摩透了盧有功的態度,才能夠名正言順的做到繼承人的位置。


    他心思複雜,也沒有急於表達意見。


    他本身也是做過領導的。


    盧得明雖然說的是實話,卻有點無腦。


    盧家滅張家卻是有那個實力,可後患太大。


    張家雖然被打壓多年,所有世家也樂意張家被打壓,甚至被消滅掉。


    可是做這件事情的人必須不能出自你盧家之手。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大家都是世家,如果盧家這麽肆無忌憚,大家都會本能的想到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張家?


    到時要是皇帝稍微挑撥一下,馬上就是群狼鬥虎的局麵。


    無論是兩敗俱傷還是盧家慘勝,最終的勝利者都不能是盧家了。


    別看盧家打壓張家,大家都一起看熱鬧,可一旦盧家以雷霆手段滅了張家,第二天開始,盧家就自棄於世家陣營。


    相當於自掘根基,本身你就是天然的世家陣營,一旦脫離了,你要麽自成一家,要麽投靠更大的靠山。


    自成一家?皇家肯定不允許,燕國明麵上隻能有一個家,就是皇家。


    投靠更大的靠山?燕國哪裏有這種勢力?


    所以打上門滅了張家是不行的。


    而且他們此事不占理。


    所謂理,就是大義。


    大義不站你這邊,你就沒有理,沒有理你就得不到支持者。


    即便你是燕國第一世家也不行。


    盧家眾人都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有批駁盧德明的。


    也有支持的。


    大部分人都持意見就是找張家要人。


    盧有功對誌字輩三個人,說道:“你們三人有何看法?”


    談了這麽久,大家終於才想起有三個小輩在場。


    這三個人可是正兒八經的盧家未來,特別是盧誌東,基本沒有意外就是未來家主了。


    此時也應該有他的聲音才對。


    盧誌和性子比較急,說道:“我覺得有英老祖武藝已越一流,沒有那麽容易遭人毒手,現在理應立馬派人過去接應。


    便是硬闖張府也在所不惜,莫不可使他們心寒。


    同時也可展示我盧家威視,不可令人小覷了去。”


    比較激進的委婉說法。


    也照顧到了族人們的情緒。


    輪到盧誌翔,說道:“如今事態未明,先靜觀其變,暗中監視好張家即可,聽聞有英老祖他們都有遮掩身份,那事情就有回轉的餘地,盧家雖然聲威日隆,卻猶如烈火烹油,多少雙眼睛看著盯著我們,不可使他們有可趁之機。”


    盧誌翔是保守派,屬於比較小心謹慎的類型,看事情到時有些中立的意思,就是對於族人的犧牲沒有過多的提及。


    最後輪到盧誌東,自信躬身,姿態已然做足,說道:“諸位長輩請聽晚輩鬥膽一言,我聽說了諸位之言。


    大略分成兩部,一部分是直接表明身份去張府要人,另一個部分則是靜觀其變,看事態發展。


    孫兒認為此時有些難辦,有英老祖到如今還沒有任何蹤跡,孫兒認為他凶多吉少。”


    此話一出,就差點說:你們別猜了,他們已經死了。


    讓在場眾人覺得不可接受。


    連老祖都不確定消息,你為何認為他們一定遭遇不測?


    真是黃口小兒。


    “肅靜,東兒繼續說。”聽這語句似乎有點讚賞的意味。


    “首先,無論有英老祖他們無論是被生擒,還是被殺害,基本上可以確定身份已然暴露。


    從收到的情報和孫兒對有英老祖的了解來看,有英老祖很可能自己斷後為誌鱗他們爭取逃生的機會。


    孫兒遍曆家族與張家的交往曆史,有英老祖是多次與張家交手,為爭取時間,他必然全力應敵。


    人麵、神情、語音皆可掩飾,可武功根底必然無法做任何遮掩。


    其次,張家的反應來看,並沒有派人跟我盧家接觸,從出事到如今,張家既然已然知曉有英老祖的身份,卻沒有跟我們進行任何交流。


    就說明人應該已經犧牲了。


    張家如此做,就是為了掩蓋下來,極力撇清那些闖入者跟我張家有關。


    最後,就是他們也想看看我們盧家的反應,我估計張家估計此時應該是聯絡了一些二流世家,以防萬一。


    基於此孫兒認為,此事不宜擴大,避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


    張家既然遮掩了,我們也應該幫助遮掩。


    當然此事,必然事後要跟張家算賬。


    我們盧家也應該發出自己的聲音,讓張家明白,我盧家的人不是那麽好殺的。


    在此之前,還請在場諸位,莫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就說有英老祖帶著誌鱗他們出去執行家族任務了。”


    說道‘盧家的人不是那麽好殺的’的時候,他甚至厲聲冷肅的喊出來一般。


    盧誌東已經說完了,已經表態,就是現階段不要動,而是將此事壓縮到極小的範圍,報複張家的事情,肯定也要做,隻是要以另外的方式。


    一頓分析下來,大家都覺得盧誌東有點道理。


    盧有功覺得盧誌東雖然還有些嫩,看不到全局,可分析起來還是有幾分樣子的。


    他說道:“依你之見,事後如何處理張家?”


    盧誌東心裏鬆了一口氣,這屋子裏麵的所有人加起來,還不如盧有功一個人重要。


    隻要他認同自己的想法,那麽自己就穩了。


    風頭已經出過了,該讓出去了。


    “局勢有些複雜,孫兒目前看的不太真切,一切都由長輩們吩咐,我與誌和,誌翔必然不讓我盧家墮了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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