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效艾符趨習俗,但祈蒲酒話升平。


    轉眼過去一個月,時間來到端午佳節,在雲清的悉心照料下,林墨玉小朋友的身體大大好轉,他現在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隨著天氣轉暖,每天還能在院子裏活動活動,雖然林如海和賈敏有些擔憂,但雲清有話在先,事關林墨玉的治療調理,都要聽從她的安排,因此兩人不敢多說什麽,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對十分配合的病人家屬。


    跟林家人相處了一個月,雙方對彼此的觀感都很不錯,林如海夫婦覺得雲清年紀輕輕就醫術不凡,知識淵博涉獵廣泛,關鍵是性情和善品行高潔,相處起來十分輕鬆愉悅,而雲清也認為林家人都挺好,林如海端方儒雅,賈敏聰慧寬容,兩人出身不凡,卻並不高高在上,相處起來舒服不說,更難得的是,雲清偶爾表露出來的一些不符合世情的觀念和看法,他們竟然能夠理解認同,這就讓雲清有些驚喜了,因此雙方更加投契,儼然有成為忘年交的趨勢。


    彼此熟絡了,自覺有了感情基礎,林如海和賈敏就有了些別的想法,夫妻倆在房內商量,賈敏說:“老爺,我看雲道長挺好說話的,咱們去求她也給黛玉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林如海沉吟道:“可以試一試。道長對墨玉很有耐心,可見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你沒事多帶黛兒去見道長,咱們黛兒玉雪可愛,肯定能入了道長的眼,到時候再提,道長肯定不會拒絕。”林爸爸眼裏的女兒完美無缺,他認為沒人能抵擋住自家女兒的魅力,雲道長肯定也會喜歡的。


    看著林如海提起女兒時驕傲的小表情,賈敏忍俊不禁,被夫人笑話了,林如海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捋著胡子幹咳一聲:“夫人不要隻顧著孩子,你的身體也不太好,可以的話,也該請道長調理調理。”


    賈敏是貴族千金,也是自幼嬌養長大,本就身嬌肉貴,成婚後十年無所出,為了求子,不知道喝了多少湯藥,又連續生產,身體早被敗壞了,林如海嘴上不提,心中卻一直記掛著,若不是擔心貿然開口惹雲清不喜,他早就為賈敏求醫了。


    被丈夫記掛關心,賈敏心中甜蜜,柔情蜜意的看了林如海一眼,說:“我且不著急,先緊著孩子們吧。”


    林如海麵上點頭,心裏卻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定要跟雲道長提的,賈敏跟他夫妻近二十載,哪裏看不出來啊,不過丈夫肯為自己考慮,她絕對沒有拒絕的道理,也就默認了。


    夫妻倆商量好後,林如海去忙他的公事,賈敏則按照兩人的計劃,帶著林黛玉去找雲清,路上經過洗衣房,遠遠看到幾個仆婦在院裏漿洗衣服,一邊幹著活兒一邊閑聊,賈敏就沒有過去,順著院牆繼續走,離得近了,還能聽到她們說話的內容。


    “我剛才看見雲道長帶著小少爺去花園散步,小少爺看起來好多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全了,這雲道長真是有能耐。”有人說。


    “可不是,雲道長人雖年輕,比多少頭發胡子都白了的人強多了,我看那些人是隻長年紀不長本事,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有人說話刻薄。


    “要我說啊,雲道長最好的不是醫術好,人品才是真好呢!人家給小少爺治病,在咱們家裏是貴客,可是從來沒有瞧不起咱們這些下人過,就是看到掃茅廁的張婆子,也會笑著點點頭,不管對誰都客客氣氣的,這種客人,咱們伺候著心裏也舒坦。”


    又一人接口道:“這話說的是。雲道長那麽好的醫術,人也長得跟仙女兒似的,多看兩眼我都覺得冒犯,可人家從來沒嫌棄過咱們這些粗人,真有難處了,隻要求上門去,能幫的都給幫了,上個月劉四摔斷腿,請的大夫接不好,說是治好了以後也是長短腿,他家女人求到雲道長頭上,雲道長就去給治了,藥材還是雲道長自己帶的,劉家沒什麽錢,統共湊了十幾兩銀子,雲道長隻收了一半,剩下的讓他們買些雞蛋魚肉給劉四補身子,前兒我還見了劉四,拄著拐在外麵溜達呢,瞧著精神頭極好;還有張婆子家兒媳婦難產,兩天一夜都沒生下來,兩個接生婆都沒法子,也是雲道長去給治的,雲道長進去沒多久,孩子就生了,母子平安!”


    一時間稱讚之聲不絕於耳,賈敏聽著也彎起嘴角。


    “……也沒你們說的那麽好吧!”忽然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我家小子前幾天病了,我去找她,她都不肯去看一眼,還有我親家母,頭疼的受不住,上門求幾丸止疼藥,她也說沒有,還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下人,隻是裝的好罷……”


    賈敏心中一凜,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雲道長受了這麽多打擾,而她跟林如海作為主人,都不敢這麽隨意使喚人家,生怕人家生氣了抬腳走人,那他們墨玉不就抓瞎了?結果家裏的下人卻不知道什麽叫客氣,要真是性命攸關的病情也就罷了,怎麽隨便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敢上門求醫?什麽時候家裏的下人這麽沒有分寸了?


    正想著,又聽到先前一個聲音說:“賈姐姐也太不知道輕重了,雲道長是老爺夫人專門請來診治少爺的,人家和氣那是人家的事,咱們做下人的卻要知道規矩,誰家真有病重的或者是別的大夫治不了的病人,去求一求還說得過去,哪裏能誰有個不舒服就找上去的?要是為了些小病小痛耽誤了給少爺治病,誰能擔待得起這個責任?”


    “就是,就你們那些小毛病,隨便一個大夫都能治,幹嘛非要找雲道長?我可是聽伺候雲道長的李姐姐說,雲道長給人治病有幾條規矩,說是不是疑難雜症,不是別的大夫治不了的,都別去找她,人家是正經修道之人,可不是大夫,治病救人隻是為了積功德,你還以為人家在乎你那點醫藥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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